古南风抱拳道:
“失陪。”
亦急忙追了出去。
笔苍茫微微一笑,手腕轻转,已将房门合上,口中喃喃说道:
“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么大胆么?”
忽听外面噪杂声起,却是张开颜已经张罗了起来,嚷嚷着要喝酒吃肉,她早就有所连络,自是一呼百应,最后把张开天霁初晴二都请了出来,打算在地下大厅举办宴席。
哪料霁初晴说道:
“醉魂饮之毒非同小可,虽然毒已解,但半年之内绝对不能饮酒,否则经脉寸裂而死。再说明天还要赶路,大伙儿还是早些休息吧。”
这一下,犹如给热闹的众人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众人只得讪讪散去,张开颜不死心,跟着霁初晴来到她的房里,不声不响地坐在她的对面。
霁初晴知道她必有事要问,也不心急,先看一会《药王神篇》,又取一本《千金方》,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张开颜忽地说道:
“晴姐姐,我真替你不值。”
霁初晴微微“哦”了一声,眼晴却不离开书本。张开颜接着说道:
“哥哥只用一两句话,捏两把土,就把你娶过门了,要知道在我们家乡,娶新娘子可不简单呢,要三娉六礼八抬大轿才能过门,过门之后还有隆重的仪式,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最后送入洞房。”
霁初晴说道:
“这些都是虚礼,只要两个人彼此心中都有对方,有没有这些仪式,有什么打紧?”
张开颜凑到她的身边,挤眉弄眼地说道: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特别好奇,晴姐姐你可不可以说给我听呢?”
霁初晴心中想道,搞这么多事,终于要露出马脚了,嘴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可以,若是我知道,我一定告知你,不知道是什么呢?”
张开颜亦是心知肚明,嘿嘿一笑,说道:
“你看我的样子,便知道是什么事了,你已成了我名正言顺的嫂嫂,为什么不去陪着哥哥呢?”
霁初晴伸手却抓她的胳肢,道:
“小丫头,你疯了,不但没大没小,连一点正经都没有了!看我好好收拾收拾你。”
张开颜身如狡兔,脚尖一点,身形已经飘出数尺之外,手已经搭上了门把,转身说道:
“我说嫂嫂你才是假正经,那你答应嫁给我哥做什么呢?”
人影一闪,已出了门外。
霁初晴脸上微微一红,道: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他连酒都不能喝,何况是别的事情呢?”
但如此一来,她心绪烦乱,一时三刻睡不着觉,却在此时,忽听有人敲门。
霁初晴心想,肯定是张开颜这丫头又回来了,当下躲在门边,沉声道:
“进来。”
来者推门而入,霁初晴向前一扑,将来者抱入怀里,口中说道:
“这此看你往哪逃!”
这一抱之下,却觉对方不是张开颜,再想收手,已是不及,抱了个结结实实。
却是张开天来找霁初晴了。
霁初晴脸腾地一红,急欲放手,却被张开天抓住了双手,动弹不得,张开天随手关门,就在霁初晴怀里转过身来,两人相对不及一寸,呼吸彼此可见,场景却是微妙的很。
霁初晴道:
“你不难受吗,快放开我!”
张开天迟疑了一下,缓缓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道:
“怎么,我弄疼你了吗?”
霁初晴心中想道,笨蛋,你放开手干什么,却没意识到正是自己让他放手的,心中有些失落,摇了摇头,来到床边坐下,道:
“你怎么突然来了?”
张开天说道:
“有件事想和你聊一聊。”
霁初晴说道:
“什么事,非得现在聊不可呢?”
张开天走过身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拉起她一只皓腕,放在手中婆娑,说道:
“晴儿,如今我们已经结为夫妻,以后要同心同德,好好过日子。”
这几句话听在耳中,特别舒服,霁初晴本来不快的心,突然又变了柔软了,点了点头,说道:
“希望你能永远牢记你的这番话。”
张开天说道:
“刚才我在闭目沉思,忽然想到,我若不是那么巧在毒发之前再次与你碰面,只怕我就要死了,我若死了,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岂非是人生最大的遗憾。”
霁初晴微微一笑,说道:
“那还不是你心中挂着……你要气我,所以我才负气出走的嘛。”
张开天诚恳地说道:
“我希望我们以后有了争执,不管是谁的对错,你不要说走就走可以吗?”
霁初晴轻轻“哼”了一声,说道:
“这就拿起相公子架子来管我啦?我若是不听呢?”
张开天见她似嗔非嗔似喜非喜,眼波流动眉目传晴,实在是说不出来的娇媚可人,心中一动,便要将这美人抱在怀里,好好抚慰一番。
他伸手将霁初晴往怀里一拉,双手便向她肩膀抱去,却料就在此时,灵心忽地一痛,险些停止跳动,同时,手脚麻痹,不听使唤。
霁初晴被他一拉,身子向前一倾,靠在了他的肩上,静待他下一步动作,却迟迟等不到环抱自己的臂膀,又忽觉张开天呼吸急促,似是接不上气,急抬头看时,就见他脸色铁青双目涣散渐有失神之像。
她是药中圣手,已明其理,当下取药替张开天服下,又替他轻轻按摩心口。
过了一会,张开天才悠悠回复,苦笑道:
“怎么回事,我刚刚才想……”
“想也别想,”霁初晴说道:“半年之内,绝不能有任何……任何举动。”
张开天“啊”了一声,说道:
“我现在有些后悔放走了令狐本草,他害的我好惨呐!”
“没出息,”霁初晴说道:
“亏你还是侠尊掌门,堂堂七尺男儿呢,说这种话。走走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张开天知道他并不是生气,而是担心自己的自控力,于是便站起身来,道:
“好,那我们便约法三章,你答应我不再负气出走,我便半年之内,不饮酒不举动,如何?”
霁初晴说道:
“你尽管饮酒举动好了,看到时候到底是谁难受!”
……
第二日清晨,张开天霁初晴笔苍茫张开颜古南风沈孤雁踏着薄雾,浩浩起程。
金玉堂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吃食用物,放在牛背上。棕牛载着六人,又驮着许多东西,兀自步快蹄疾,不觉之间,观止镇已远远抛在身后。
笔苍茫吟道:
“岭岭皆暮色,山山惟暗霾,想不到以观止镇为分界,东西景色竟然截然不同,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沈孤雁应道:
“寒山转苍翠,银水潺潺声,先生别看现在景色有些孤单,转过这座山,见到了银水,便是另外一番景像了。”
张开颜说道:
“原来银水就在这座山的背后?早知道昨夜派一人来取,今天便可返回侠尊,又何需费这样大的功夫?”
霁初晴说道:
“你忘了,我们这次除了去取银水之外,还要打探金无双的底细,金无双一日不除,我们一日难安!”
张开颜说道:
“我明白了,这一去,是一箭双雕,既要取得银河之水,也要探听清楚金无双的来龙去脉!”
众人都笑了起来,张开颜说道:
“孤雁,这一路可要多仰仗你了。”
沈孤雁说道:
“奴婢虽离开故乡已有好多年,但我有信心可以记得住路上的一草一木,恩公们就放心吧。”
果然,沈孤雁坐在牛背靠前的位置,指点道路,叙说地理,哪处有山哪处有崖,何处是悬崖峭壁,何处又是平坦草原,她都信手而指,说的一点不错。
待到翻过眼前之前,果然听得流水淙淙,竟然有一条明河呈在诸人眼前。
要知道云州被魔氛遮蔽千年,虽然地下的暗流孳孳不息,但明河几乎已经全部枯流,大人们要想在河里洗个衣裳,小孩子们要想在河里痛痛快快游个泳,这些在平常地方很普通的事,在云州简直就是不可能。
当初,张开天曾经到过丽州,见到受灵力球引导而形成的明河,也忍不住扑过去喝了个痛快。如今,这些人听到河流声的激动心情可可而知。
张开颜纵身下牛,飞奔几步,眼前境象让她心跳不已,一条沿着崎岖山脉流动宽逾百丈的河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可是自她出生从未有过之场景,惊喜情绪霎时涌上心头,她本来想要掬水而饮,突然想起这是传说中能浮人而不沉的银水,不能饮用但可以走路,于是便脚尖一点,走向河水。
哪料前足刚刚入手,便一脚踏空,“哧”地一声,整个人都摔到水里去了。
后面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见水花翻起,张开颜已在下游数丈处重新浮上水面,原来这条河看似水平浪静,实则曲水流觞暗流极涌,水下不仅流速极快,而且有旋涡,所以才如此迅速地将张开颜带离岸边,来到中央。
张开颜的身躯一闪既没,众人只听得到她口中呼道:“救命!”
便又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