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殷勤相劝,簇拥着张开天等人进入堡内,来到大殿之中,这里早已备好了酒宴,美酒佳肴摆满了桌案,酒香菜香浑合在一起,令人馋涎欲滴食肠蠢蠢欲动。
苗玉谌领着张开天共登上位,其余诸人分宾主就坐,苗玉谌说道:
“各位,今日我们共聚一堂,化干戈为玉帛,以前种种仇怨,谁都不许提起,今日一醉方休!张公子,苗某敬你一杯。”
张开天本不胜酒力,拿起沉甸甸的酒樽时,不由迟疑了一下,苗玉谌见状,笑道:
“张公子若有疑心,苗某可与公子换樽而饮。”
张开天心中想道,苗玉谌素有君子之风,亦重情义,前次放过了自己和苗谦,想必他也不会在酒里面作文章。
何况既然两家议和,若是再处处戒备小心提防,反而会横生不必要的波澜,当下便道:
“我只是怕酒后失态而已,既然堡主盛情,那在下也就承情了。”
当下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苗玉谌微微一笑,再举酒杯,道:
“各位,今日我们宾主尽欢,大家开怀畅饮,共品美酒共赏佳肴,来人,奏乐!”
登时,钟鼓齐鸣琴瑟共响,场中气氛,一时热闹,众人举杯换盏猜拳行令,好不热闹。
每位侠尊之人的周围,都聚着大量苗家堡人,笔苍茫的周围是苗氏兄弟,古南风的周围是一众苗家的诸位女婿,玉纯月玉璎珞张开颜的周围则是大众女眷,他们频频劝酒,十分热情。
玉纯月自幼持戒,从不饮酒,只陪着饮了几口清茶。玉璎珞张开颜虽然平时不饮酒,但架不住诸人相劝,也淡淡饮了几杯清酒。
酒过三巡,人群之中,盈盈走出一女,举着酒杯,径向张开天而来,正是苗玉谌的侄女,唐绝与苗诗则之女,苗心。
苗心来到张开天身前,说道:
“张公子,你神通广大,两次装扮成我的父亲,让我无端称呼了你好几句爹爹,占了我的便宜,所以于情于理,我敬的这杯酒,你是非饮不可。”
张开天本就喝了几杯,兴致颇高,此时被唐心几句言语挤兑,更觉不好推辞,便接过酒杯来,又饮了几口。
苗玉谌在旁边说道:
“我这外甥女不仅口齿伶俐,而且多才多艺,能歌善舞,心儿,今日当着贵客的面,可否表演一番?”
唐心轻启贝齿,笑道:
“若是平时家宴,心儿自可为大舅和诸位长辈轻舞一番,不过今日这种大场面,心儿又岂敢献丑呢?听五叔安排,近日有一位舞中之神驾临山庄,不如就请她为大家惊鸿一舞,好不好?”
言未了,就听一声清弦响动,场中嘈杂的声音也登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向琴声传来的方向瞧去,就见一位白须老者手持七弦之琴,缓步而入。
他每走一步,便拨动一下琴弦,琴音与步伐相合,步伐又与众人的心跳相合,一下琴弦撩动便引起一阵心跳,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导在了他的身上。
张开天修为较为深厚,虽然不致于心随琴动,但他看那老者甚为面善,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还在思索,就听众人一声惊呼,似是见到了什么令人赞叹的事物。
张开天举目瞧去,就见门口一袭红衣倩影缓步而入,如凌波之姿,又如神仙之态,加之面纱轻笼,更增添无数神秘之感。
她环视场中,眉宇下的眼晴如远山含黛如翠波凌凌,今场中所有人气息不由一闭。
这面纱之下的容颜,一定是绝美,美的可以让人忘却生死,忘掉一切。
琴声渐转凄凉,红衣女子随着凄凉的琴声盈盈而舞,如寒风中独立的受伤仙鹤,弱不经风的样子,随时像要倾倒。
场中许多男人都这样想道:要是她这一下摔在我的怀里,那该多好啊。
就见红衣女子随着舞步,渐渐来到张开天身前,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香气不停钻入张开天的鼻子之中,让他心神迷醉。
“晴儿,是你吗?”张开天喃喃地说道。
红衣女子身形一转,脚步趋离,道:
“是啊,我就是你最心爱的霁初晴啊。”
张开天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虽然很希望见到晴儿,但可惜,你绝对不是她。”
他站起身来,对弹琴老者说道:
“你们的把戏,可以暂时歇一歇了吧?”
场中气氛骤冷,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见弹琴老者哈哈一笑,说道:
“不错,不愧是张开天,在这种情迷意乱的情况之下,居然还能看破我的伪装。”
“老者”伸手在面上一抹,登时现出真容,正是张开天的死敌,学无止境的遗孤智云中。
张开天微微一笑,说道:
“她的身上的确是很香,但和晴儿的却是绝不一样,所以我虽然醉了,仍能分辩出来。”
霁初晴长期钻研医药之术,她的身上自有一股草药的清香,绝不是眼前红衣女子身上带着的这种脂粉香料与花朵混合的香气。
红衣女子摘下面纱,正是曾经以身相引,差点害得张开天命丧灭天峡的学无止境弟子沈梦瑶。
此时,苗玉谌面现怒容,一指智云中,道:
“我已经命人将你们礼送出境,为何你们还会在这里?”
智云中哈哈一笑,说道:
“怪不得江湖上人人都说苗家堡的长不仅懦弱无能,更是失之愚钝,难道你还没有发现,这一切都是计吗?”
苗玉谌一脸愕然,这时,就见大厅门口一人快步而入,却是苗家第五子苗玉孝,他刚刚来到门口站定,就高声道:
“老太太驾到!”
话音刚落,就见高老太太仪态威严,一身白衣素裹,手中拎着长剑,缓步而入。
一众苗家弟子齐齐起身,躬身迎道:
“老太太安好!”
苗玉谌突然见到老太太,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老老太太,您怎么突然来了?”
高老太太走到大厅正中,环视场中,目光依次在侠尊诸人面上点了一点,最后落在苗玉谌的脸上,声带威严地说道:
“怎么?这里我不能来吗?”
苗玉谌双膝发颤,险些跪倒在地,颤声说道;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不知道老太太今日驾临,有什么吩咐?”
高老太太目光转向张开天,说道:
“今日高某别无他事,专来向张开天借一样东西。”
张开天见她神色,心知一场战事不可避免,暗聚灵力,却觉脑中一阵晕眩,一点灵力都提不起来。
他目视笔苍茫玉纯月玉璎珞古南风,只见他们各自神色有异,便知道他们的情况与自己无二。
都怪自己不够小心,以致于着了别人的道。
就听苗玉谌说道:
“老太太,您要向张公子借什么东西?”
高老太太拔出长剑,指向张开天,喝道:
“他的人头!”
她快步上前,一剑剌向张开天的咽喉要害,张开天头晕目眩,无法使力,又躲闪不及,只来及侧了侧身子,就听“叱”的一声,长剑洞穿张开天的肩头,将他钉在身后的座椅上。
众人不由目瞪口呆,要知道张开天曾经以孤身之力两次勇闯苗家堡,虽然两次的结果都是狼狈逃去,但他的武功修为却是有目共睹,绝对不是连高老太太一剑都接不下来的人,但眼前的情况,却是不容忽视。
高老太太哈哈一笑,手腕一抖,长剑荡开张开天伤口,抽了出来,登时鲜血溢了一地。
眼见张开天无力抵抗,高老太太手拭长剑,喃喃说道:
“七儿!今日母亲便手刃此贼,为你报仇!”
她长剑正要落下,忽听一人说道:
“老太太要杀人,也得让人家知道到底着了什么道谁的道,免得到了九泉之下,做了一个冤死鬼。”
张开天心头一震,这个声音独具特色,听起来沙沙哑哑,又含着一股高亢之意,正是除了智云中之外,他的另外一个敌人,金无双。
果然,金无双摇着折扇缓步而入,而他的身边也跟着一个张开天的老熟人。
张开天这个人,登时心中明白了一切,不由叹了一口气,金无双智云中,还有他三个人齐聚,只怕自己的大限已经到了。
古南风亦看到了金无双身边的人,神色剧变,喃喃说道:
“令狐本草?”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前药神门门主,此刻是金无双手下主事之一的令狐本草。
令狐本草阴阴一笑,道:
“古师弟,别来无恙乎?”
古南风捂着胸口,说道:
“此前我已经逐一检查过酒水与酒器,并未见任何异样,为什么我们会中毒?”
令狐本草哈哈一笑,说道:
“这些酒水之中的确没有下毒,不过是掺了极轻的清石散而已。”
古南风说道:
“清石散并没有毒性,还能提高茶和酒的香味……”
他突然脸色大变,道:
“难道你又用了……”
“不错,”令狐本草说道:“清石散与醉海棠混合一起,便成了天下至高的软毒醉魂饮,我把它放在沈姑娘的衣袖之中,随着轻歌曼舞,都钻入到了你们的体内,与清石散混在一起,产生了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