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一人叫道:
“他此时动弹不得,正好取他性命!”
随之,便有一道罡风径袭张开天面门,张开天双掌都在用力,无法有效闪避,眼见这一道罡风就要劈中张开天脑门,恰在此时,场中忽然一暗,一物横在张开天与罡风中间,挡住了罡风之路。
“咚”地一声,罡风四散,而那物不停颤动,诸人瞧去,矗立场中的,乃是一柄宽阔数尺,长约丈余的铁剑。
阔剑。
刚才出手之人叫道:
“是谁相助敌人?”
“是我。”平静的声音,诸人举目瞧去,只见站出场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才刚刚返回山庄的少年苗谦,立刻便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苗谦虽然也姓苗,但并非高老太太七子之嫡系,不过是苗家的远方亲戚而已,所以排序并没有按照玉承的顺利而来,而是单独一个字。
而刚才对张开在出手之人,乃是苗家第二代第五子,苗玉孝,在苗家堡中地位尊贵。
苗玉孝目视苗谦,骂道:
“小杂种,你敢相帮外人!”
一句“小杂种”,登时令苗谦双目充血,原本他的身份在苗家堡就很尴尬,苗玉孝这样讲,更是令他自尊心在瞬间爆炸。
就听高老太太说道:
“他作的对,这件事是你玉孝你错了。”
此时,张开天已经吸纳完了苗承宗苗承业身上的冰火之气,二人已从冰与火的死劫之中逃了出来,浑身冒汗,缓缓瘫倒在地上。
苗玉谌苗玉欢各自扶起自己的儿子,关切地询问有没有事。
张开天笑道:
“多亏刚才苗谦公子出手相救,才使我能够坚持把这一套功法做完,此时的他们暂时如患大病,失去功力三个月,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二位。”
苗玉欢听到儿子暂时失去功力,心中暴怒,喝道:
“有何可喜?”
张开天说道:
“经此一役,他们对冰火的属性了解更为深入,劫后余生凤凰涅槃,他们的修为将会更进一层。不知这样算不算喜呢?”
二人面露喜色,忍不住便要说声谢谢,话到嘴边,突然想起对方是与自家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便硬生生将感谢的话压了下来。
经历此事,苗家堡再无人上前,只是团团围住了张开天,静待高老太太有所示下。
只听高老太太说道: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岂是你略施恩惠就能化解的?玉谌玉欢,你们再不上,难道要老妇亲自动手吗?”
苗玉谌闻言,叹了口气,说道:
“是,母亲。”
他将怀中抱着的苗承宗交给别人,自己将长袍的长襟挽在腰上,接过别人递上来的长剑,长剑一竖,道:
“苗玉谌领教公子高招,请赐教!”
张开天见他以礼相待,虽然自己刚刚耗费了不少灵力,但面对当前情景,却是必战之局,只得说道:
“好,请前辈赐招。”
苗玉谌踏前一步,叙叙一剑,轻轻剌向张开天肩头。
第一招不攻取敌人的致命之处,这是君子之剑的传统,不像苗承宗,刚一上来就想直接剌穿对手的咽喉。
这父与子虽然都是剑者,但修为高下,单凭一招起手,就可看出相差不可以以道理计了。
张开天微一侧身,闪过直剌,不料长剑翻滚,竟然是如同粘在自己身上一样,自己闪到哪里,长剑就跟到哪里,一时一刻也不能脱身。
而且越到后来,长剑交织越密,如同一张大网一样,笼罩住所有方位,且渐次收紧,将张开天这条小鱼困在其中。
苗诗则就站在高老太太身侧,对高老太太说道:
“大哥这套绵剑已臻化境,深得当年爹爹的真传了。”
高老太太注视着场中,没有说话,目光之中却露出不少嘉许之意,显然,他是十分满意自己这个大儿子的,无论是武功办事还是人品,自己百年之后,将家业交给他,是放心的。
张开天困在剑网之中,四周皆是白光一片,分不清哪一招是虚哪一招是实,只能以不变相应万变,待到长剑快要剌中自己时,再临时躲开。
数招之过,张开天身上衣衫已满是窟窿,除了没有流血之外,已是狼狈之极了。
他当机立断,施展瞬移之术,身躯霎时已移开了数尺,跳出了战圈之外。
苗玉谌见状,表情微微有些讶异,不太明白张开天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剑网之外,不过他也是久经战阵之人,随机应变,手腕一转,身躯微侧,那剑网便如同长了一双眼晴一样,随即向张开天所立之处笼罩而去。
张开天身躯一振,人已跃身空中,说道:
“前辈武功高强,晚辈不是对手,就此告辞!”
高老太太说道;
“想走,留下性命再说!”
她手中长剑一舞,便是一道凌厉罡气袭向张开天心口,眼见张开天就要中招落地,就在这一霎那,空中的张开天又不见了。
众人连声惊呼,有人又在院外发现了张开天的行迹,人们纷纷叫道:
“快追,别让他跑了!”
就听高老太太说道:
“不用追了。”
第五子苗玉孝说道: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放他逃走?”
高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
“那你自已去追好了,最好能将他擒拿回来,为龙儿报仇。”
苗玉孝自忖并没有大哥那样的修为,遇到张开天,非旦不能立功,反而成了别人的掌下亡魂,心念至此,急忙躬身说道:
“儿子谨尊老太太谕令,不追就不追了。”
他突然斜眼看到站立场中的苗谦,急忙又问道:
“对了,老太太,刚才苗谦相助外人,不得不惩处。”
话音未落,已有一名中年妇女越出人群,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说道:
“老太太五少爷息怒,谦儿年幼不懂事,无意犯了大错,请老太太原谅。”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苗谦的衣袖,示意他也跪下认错。
苗谦梗着脖子站着,兀自不跪。
中年妇女带着哭声说道:“谦儿,你这是要为娘的命啊,快跪下吧。”
苗谦迟疑了一下,看着母亲哀求的眼神,终究无法抵抗,便依言在母亲身边跪下了。
苗玉谌踏前一步,向高老太太说道:
“虽然苗谦出手莽撞,但我相信他身为苗家之人,断然不会相助外人,请老太太明鉴。”
高老太太目视苗谦,道:
“你叫苗谦?”
“是,老太太。”
“说说你刚才出手的理由吧。”
苗谦说道:
“刚才我若不阻止五叔,如今承宗承祖两位哥哥已经成了死人,我是为了救人才出手的。”
苗玉孝说道:
“场中这么高手,都没有看出其中的关窍,就你看出来了?”
高老太太一摆手,阻止了苗玉孝的追问,接着说道:
“刚才他一口说出了你的名字,你们以前就认识?”
苗谦道:
“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的情况是……”
苗谦之母一听,又是连连叩头道:
“孩子不懂事,无意间得罪了飞龙公子,还望老太太见谅。”
高老太太瞧了苗谦之母一眼,道:
“玉孝。将她带到我的房里去,交由怀恩好好照管。”
苗谦心头一震,怀恩是高老太太的陪嫁侍女,跟随高老太太已近百年,对她可谓铁血忠心,亦替她办了不少隐晦差事,苗家堡上上下下对她都很忌惮。
自己母亲落在怀恩手里,名为照管,实则是严密监视。
他目送母亲被苗玉孝带走,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就听高老太太说道:
“谦儿,老太太吩咐你去办一件事,你能办好吗?”
……
张开天离开苗家堡,径回铁匠城。
路上,见到了唐绝等众。自唐绝以下,个个衣衫破烂灰头土脸,显然是刚刚吃了一场败仗。
张开天本来还稍微有些担心玉纯月等人的安危,如今看到唐绝等人的样子,心中便放下了心,低头从众人身前经过。
却不料有人突然喝道:
“站住!”
张开天停下脚步,却见出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唐门掌门人,唐绝。
张开天说道:
“唐爷有什么事?”
唐绝气呼呼地说道:
“老子今天不爽,想要打人出气,你过来让我打三拳!”
张开天心中暗自好笑,他们在玉纯月等人手里吃了亏,便要在无辜的人身上讨回来,如此不可理喻的事在他口中说出,竟然是如此理直气壮,可见平时这些人有多骄横。
当下微微一笑,说道:
“哦?我正好有些肉痒,大爷打我一顿,正好让我梳理筋骨。”
说罢往前两步,坦然一站,说道:
“请吧。”
唐绝“哼”了一声,舞起拳头,正要向张开天胸口狠狠砸落,忽一愣神,就见眼前的青年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面如满月态似菩萨的佛者。
“啊!是你!”唐绝像见了鬼似的,向后退了数步,头也不回地疯狂逃走了。
张开天收回幻形,瞧着唐绝等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想道,这些大户家族之中,有良善之人,也有这种恶人,这就要看是善人占据上风,还是恶人占据上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