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衣摇了摇头,说道:
“我踏水的原理与一般人游水是一样的,都是借助水势依据水理而行。那水寨之水,是顺河而下且水流平缓,当然可以借力踏水,而丽边深水中水流复杂水势汹涌,就算是我,也绝难泅渡,更何况要背着你们。”
凌芳菲一下子泄了气,道:
“难道我们要困死这河边?那不如杀回去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抢只楼船返回岸南。”
小白衣摇了摇头,说道:
“楼船被劫,宁温柔定然会到帮里告状,帮主震怒之下,必定尽遣高手前来,一来我不愿意与他们为敌,二来以我们四人之力,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还不如沿河而下,或许还有机会。”
玉虚子说道:
“白衣当家,虽然你的想法有可行之处,但我必须得提醒一下,我们的口粮快用完了。”
小白衣说道:
“那我们就加快脚步,在口粮告磬前赶到下游平缓之处!”
众人拔步再行,又奔行了数日,算来离丽边水寨已有两三千里之遥,如此距离,已超出了水帮控制范围,众人心中的急迫之感,已大大减轻。
但众人在水边行走的耐性,也已到了极限。
走着走着,凌芳菲一跺脚,站住不走了。
小白衣道:
“凌姑娘,怎么了?”
凌芳菲说道:
“每天醒来就是走路,走走走,要到什么时候?”
玉虚子说道:
“是啊,我是宁愿轰轰烈烈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饿毙在无名的河水边。”
小白衣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就让我下水一试逆流还在不在。”
他脚步轻点,跃身入水,接着便连续踏步,那水浪便始终在他脚底和脚侧闪动,却不能没过水面,他的游水技能,的确是神乎其技。
就见他的身影在江面上不停远去,终于变成一个小点,看不清楚了。
三人等了一大会,还不见小白衣回转,凌芳菲道:
“不好,莫非他就此逃走,不再回来了?”
张开天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深信他绝非独自逃生之人。”
果然,江湖上黑点再现,小白衣踏水而回,上了岸,众人询问情况,只听他说道:
“河中逆流仍在,不过势头小了很多,我刚才试了一下,勉强可以渡过,现在我就一个一个的把你们背过去。”
凌芳菲说道:“我和玉虚子都会一些水,到逆流之前不用你背,只是这位仁兄……”
她指了指张开天,说道:
“他完全是个旱鸭子,就要多多辛苦你了。”
小白衣说道:
“这有何难,来,我带着你游。”
张开天缓步踏入水中,只觉一阵冰凉,浑身颤粟不已,便有畏惧之意。小白衣见状,说道:
“不用怕,水是人最好的朋友,我们在母体之中时便已浸泡其中,对它的特点禀性早已熟悉,所谓习水,不过是唤起最初的记忆罢了,你闭上眼晴试试。”
张开天缓缓闭眼,将自己浸泡在水中,用心品味水的温柔。
凌芳菲早已游远,此时转身叫道:
“要学游泳以后再学,现在还是先过河再说吧!”
小白衣闻言,两只手分别撑在张开天腋下,向前踏水而行,诸人在水游了有小半个时辰,便觉水势混乱,再难前行。
小白衣说道:
“你们两个在此踏水稍等,我先将他送过去再说!张兄,深吸一口气,接下来的旅程,将会十分艰难。”
张开天闻言吸气,然后将气封在灵心,缓缓闭上了双眼,接着,就觉自己被小白衣牵动,钻入一阵激流之中,接着便身不由已地似在被人搅动,头晕脚昏地转动起来。
他顿时觉得胸腹之间一阵恶心,勉强压住的一口气便要随着这股劲喷发出来,若是如此,气出则水入,张开天立刻就会呛水而亡。
好在他毕竟已是地境修为,灵力定力俱都深厚,当下强压欲呕吐之感,勉力稳住心神,就感小白衣始终稳稳牵着自己,便耐心等待他将自己解出重围。
过了一会,张开天只觉身体猛然一扬,身上一阵轻松,再睁眼时,发觉已到了河水的南边。
小白衣脸色潮红,满头皆是水珠,分不清楚是汗水还是河水,只是气喘的历害,他刚才连续游弋于河北水域都没有累成这样,足见河水中间这条逆流有多难渡。
这也印证了一条佛家的道理,那就是渡已易渡人难,否刚地藏王菩萨又何必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小白衣将张开天牵到岸边,让他上岸,接着并不歇气,又沿入了水中。
张开天坐在岸边,不停眺望河中,过了好大一会,就见小白衣又牵着玉虚子游了过来。
这次,小白衣的情况比上次更加吃力,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到了岸边时,已然划不动水了,显然已到了精疲力竭的程度。
张开天跃入水中,将二人拉到岸边,道:
“白衣,稍歇一会再去吧!”
小白衣摇了摇头,说道:
“凌姑娘已等了太久,我怕她坚持不住,贸然闯入水中,那便就不妙了。”
凌芳菲性子紧,容易冲动,小白衣的判断也不是不可能。
张开天只得放手,让小白衣离去,他与玉虚子二人在岸边苦等,过了好大一会,还不见二人回来,心中正在焦急,就在此时,只听一人远远喝道: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张开天玉虚子二人回头,就见十数丈之外,七八人骑着高头大马昂然而立,最前一位,儒衣儒袍,气度风流,正是忠义堂堂宁温柔。
玉虚子站起身子,喝道:
“前番在楼船之上,被你侥幸逃得性命,你怎么还敢再来!”
宁温柔哈哈一笑,说道:
“当时本堂主托大,孤身犯险,所以被你们这些霄小之辈乘了空子,今天本堂主身边带着的俱都是本堂精锐,而你们却是精疲力尽之相,就让本堂主瞧一瞧,是谁大获全胜,是谁全军覆没!”
他手臂一挥,身边数名黑衣大汉立刻手执利刃,扑上前来。
玉虚子拨出长剑,纵身跃入战团。
他的剑法深得道门真意,剑意融汇连绵不绝,黑衣大汉虽然以多击少,却是难觑破绽,这场一挑多的战事,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宁温柔目光转向张开天,缓缓说道:
“听说你来自云州?”
张开天点了点头。
宁温柔说道:
“看你的样子,在云州的日子也一定很不好过吧?”
一席话,震动张开天心波,他自幼便要辛苦为生,后来遇上刀疤脸向天安凌云封令狐本草梵云禅,以及后来的魔胎,无一不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而快。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杀了自己才甘心?
宁温柔似是读懂了他的心思,接着问道:
“看样子被我说中了,还有,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招人讨厌,大伙儿非要杀你而后快吗?”
张开天摇了摇头。
宁温柔笑道:
“那便是因为你不识大体不顺潮流,大多数人都认定了的事,你却偏要逆势而动!”
谈笑之中,宁温柔折扇轻摇,数枚钢针,已向张开天心口扎来。
张开天双掌一合,灵力凝聚成球,挡在自己身前,钢针被灵力一震,纷纷坠落地上。
宁温柔双足一蹬马镫,身形凌空而起,径向张开天扑了过来。
张开天双掌聚力,小心以对,两人招来式往,已过了数个回合。
宁温柔扇法变化多端招式凌厉非常,攻势十分猛烈,而张开天以侠拳应对,大开大阖之中,亦有巧招应付,两人虽是初次交手,但攻防之间转换却是十分激烈,正如游龙斗猛龙猎鹰搏苍穹。
数招过后,宁温柔已摸清张开天路数,张开天虽然年纪不大,但临敌经验十分老到,再加上侠拳是经千锤百炼之后形成的成熟拳法,破绽不大,想要以招式取胜,十分困难。
只能以力克敌了。宁温柔灵元饱提,轻声吟道:
“人恋温柔乡,实则英雄冢!”
只见他扇面激射出无数白色真气,在空中凝聚成一把巨大的灵力气扇,狠狠向张开天砸了下来。
张开天凝神以对,虽然他尚未修炼成侠者之书上所说的地境之招侠圣升元,但对侠胆聚元侠体回元这些开光融合期的进阶之招早已融会贯通,当下一沉臂,喝道:
“侠体回元!”
双掌虹光激射而出,与白色扇气喷薄相接,就听“轰”地一声,宁温柔身躯轻晃,而张开天却是嘴角溢血,显然,在这场硬灵力的对抗之中,张开天处于下风。
其中也有张开天这几天来疲劳交加,特别是在丽边水中与逆流对抗,精力不济的因素。
宁温柔一击得手,更不迟疑,揉身再攻,数招过后,张开天力道不济,又添新红,他急忙避让,却是被折扇步步逼命,眼见就要命丧当场。
另一边,玉虚子见张开天落在下风,自己却遭黑衣杀手围攻,一时难以脱困,只得提运灵力,喝道:
“混元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