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天天侧头瞧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有功夫陪她说话。
玉璎珞眉头一挑,假意嗔道:
“早知道这么闷,我就不跟着张大哥你出来啦!”
“既然你觉得闷,就让本公子来陪你如何?”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自两人身侧响起,紧接着,就见一道白影越过头顶,站定在身前数丈之处,拦住去路。
玉璎珞抬头瞧去,只见来者身材修长样貌俊美,手中折扇轻摇,正是当初险些污辱自己的智云中。
智云中这数月在云西北游荡,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武林诸同道对他真是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只是他武功又高智商又好,加之钟千古率学无止境大军为盾,整个云西北,竟是拿他毫无办法,除了剪除跟着他的几个羽翼之外,却是连他的寒毛也没伤到一根,处于任其予取予求的状态。
本来智云中在云西北一带玩的也很愉快,凡他看上的女人,没有不弄到手的,但自从他收到钟千古撤离的讯息之后,却再也呆不住了。
钟千古一走,云西北的武林同道必定会对他群起而攻之,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只怕小命难保。
所以他便沿着钟千古留给他的讯息离开云西北,却不料在这里遇到了张开天和玉璎珞。
乍一见,智云中忍不住心花怒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此番相见,既可以杀张开天仇夺爱之恨,又可以掳玉璎珞一亲香泽,正所谓一举两得,得意之处,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张开天双臂一振,收住马车,静神以对。
玉璎珞脸色一沉,骂道:
“奸贼,你笑什么!”
智云中手摇折扇,微微一笑,说道:
“我就喜欢你这种带点刚烈的小姑娘,本公子笑什么,你呆会就知道了。”
他的目光,本来片刻不离玉璎珞,此时朝着掀开的马车门帘瞧去,第一个瞧见的是燕无忧,第二个是玉琉璃。
他的目光在玉琉璃脸上微微一顿,旋即落到了马车最里面的梵冷香脸上。
这一见非同小可,智云中本来十分淡定的脸上居然浮现出激动的颜色,喃喃说道:
“璃梦?”
梵冷香与梵璃梦本是至亲,容貌与气质都十分相似,智云中不见梵璃梦的时间已经很久,此时忽见梵冷香,又在阴暗的角落之中,难免认错。
他一喜之下,旋即怒恨交迸,自己朝思暮想的璃梦,居然已经和张开天这个眼中钉肉中剌乘坐同一辆马车了。
他折扇一收,便要祭起飞瀑,直取张开天首级。
但有梵璃梦在,他却不敢妄动,因为梵璃梦不但武功修为要高过自己,而且武器装备也要比自己的好,要是她出手干涉,自己决计杀不了张开天。
正当他一犹豫一愣神的霎那间,燕无忧玉璎珞已双双出手,一左一右,分别抢攻智云中左右两翼。
他二人的武器都被智云中所毁,此番出门,各自从兵器库中挑了一把乘手的长剑,以作防身之用。
智云中听见动静,回过神来,只见两柄利剑已到了胸前,他的修为亦是精深,不慌不忙,双手分别疾出,在两人长剑中间轻轻弹了一下。
“铛铛”两声,两柄长剑分别剌空,智云中如蝴蝶穿花一般,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智云中露了一手高妙功夫,立刻喝道:
“住手!”
张开天亦道:
“无忧璎珞,停下。”
他之所以喝止两人,是因为就算两人联手,也绝不是这位智云中的对手,若是再有所损伤,那便太不划算了。
燕无忧玉璎珞停了手,迅速回到了张开天身边。
智云中瞧了张开天一眼,向车厢中道:
“璃梦,我是云中啊,请出来相见。”
别看他在其它女人面前语言轻浮,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是见了梵璃梦,他却恭恭敬敬,如同私塾学生看到了老师一样。
窗帘放下,梵冷香一言不发。
智云中心生疑窦,心中想到,梵璃梦有仙鹿为座驾,又怎么会让张开天步行推车?何况放眼四周,仙鹿并不在侧,由此可以推断,梵璃梦必定不在这里。
他立刻站直身子,喝道:
“你不是璃梦,你是谁?”
他手腕一翻,飞瀑剑应声上手,长剑一挥,一道凌厉剑气,径向车帘击去。
车帘一破,车中人是谁,便无法再遮掩了。
张开天生怕梵冷香神智未复,难挡智云中之招,于是便单掌使招,一道沛然灵气激射而出,拦住飞瀑剑意。
轰的一声,尘土四溅,尘土之中,智云中哈哈一笑,说道:
“你虽出手阻我,但我却知车中必不是璃梦。”
以梵璃梦接近地境的修为,这种试探性的招数并不需要别人挡下,智云中的判断可谓十分准确。
张开天说道:
“车内的确不是梵璃梦姑娘,而是她的姑姑梵冷香前辈,你说话办事,最好客气一点。”
智云中是世家弟子,而在学无止境投靠魔界之前,云州晨曦学无止境佛音天籁世代交好,他自然知道一些云州晨曦的往事。
梵冷香昔年亦如梵璃梦一样,是武林之中的真公主,武功修为并不低,再加上有天香弓傍身,她的实际战力,只怕还在张开天之上。
当然,他并不知道张开天已服用了正阳丸,战力已经跃升了两个台阶。
自己孤身一人,并无外援,而对方有梵冷香张开天,还有燕无忧玉璎珞玉琉璃,自己一个不慎,只怕反而会遭了毒手。
他虽然蛮横,但却不蠢,陪钱的买卖他是不会做的,当下强压自己的欲望冲动,一抱拳道:
“原来是冷香姑姑,那晚辈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他收起飞瀑,轻摇折扇,脚尖一点,飘然而去。
玉璎珞说道:
“这个奸贼倒行逆施,迟早必遭恶报!”
燕无忧恨恨说道:
“张大哥,就这样放走这个奸贼吗?”
张开天说道:
“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护送老太太骨灰去十方亭,不宜节外生枝。加上智云中武功不弱,要擒杀他还得多费一番周折。”
“哼!”玉璎珞说道:“下次一定饶不了他!”
“你若见到他,还是躲开为妙,”张开天重新推车而走,一边将上次遭遇智云中,险些被杀之事说了一遍。
“除了躲,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玉璎珞愁眉苦脸地说。
燕无忧说道:
“还有就是你的武功比他高,就可以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不用再怕他了。”
玉璎珞眼珠一转,说道:
“对对对,我要练好武功,张大哥,你来教我好不好?”
张开天想了一下,认认真真地说道:
“我的侠门武功自成一派,与你自幼所修炼的佛门武功并非一路,若要从头开始,实在得不偿失。”
玉璎珞说道:
“可是佛门武功与我这个人完全不是一路嘛,世界明明这般美好,我又这么年轻,却要天天想着什么‘万法皆寂诸般皆空’,简直无聊死了。”
张开天推着车,没有接话。
玉璎珞又道:
“张大哥,你教教我好不好?”
张开天知道她向自己学武功不过是出于好玩,并不是真正要在武学上有什么进境,但也希望她能够真正掌握一门防身的绝技,不至于遇到危险时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当下点了点头,说道:
“好,既然你执意要学,我便收下你这个寄名弟子。但你我之间只传艺,不拜师,你仍然是无相峰的弟子。”无相峰已经式微,身为侠者,自然不愿再争夺它的弟子。
玉璎珞喜笑颜开,叫道:
“师父,以后我就叫你师父了,请受徒儿一拜!”
张开天伸手拦住,说道:
“这些虚礼就免了,既然当了我的徒弟,便要以侠义为本,凡侠义之事,就算有再多艰难困苦也要去做,凡违背侠义之道,就算有再大的利益,也万万不可为之。”
侠者,是违抗暴权的先锋,更是富贵难淫的楷模。
玉璎珞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师父,我记下了。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张开天说道:
“修行之道,首在静心,而静心之要,首在净口,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直到中午休息为止。”
“啊?”玉璎珞万没想到是这种吩咐,而一边的燕无忧已经“扑哧”笑出了声。
玉璎珞瞪了他一眼,说道:
“你笑什么,莫非你以为我做不到?”
却听张开天“嗯”了一声,玉璎珞急忙闭上了嘴巴。
这么一来,场中安静多了,张开天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得以收摄心神,一边运行周天,一边推动马车疾弛,数个时辰奔跑下来,虽是汗水淋漓,却也从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了说不出的舒泰。
玉璎珞燕无忧各自催动灵力,施展轻功赶上,调息纳气之间,亦有少许进益。
来到一处山岗,燕无忧抬头瞧了瞧天色,道:
“张大哥,时值正午,是否先歇息片刻再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