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中的玉琉璃急忙辩解道:
“张大哥你别听她瞎说,我从来没有做那种事!我一觉睡醒就发现被关在了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过!”
张开天沉默了一下,想起之前她种种不正常的举动,自然更倾向于相信玉青灯的话,但就这样把她关在这里不做任何处置,似乎也不合适,便道:
“琉璃修者稍安勿躁,待此间事毕,便带人来为你诊治。”
玉琉璃沉默了一下,说道:
“好,琉璃在这里等着张大哥。”
管家打开第二间柴房,慈航天翔一言不发走了进去,面朝门缓缓盘膝坐了下来,他灵脉被封,无法用功调息,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玉璎珞看他坐姿,仍然是一幅僧者样子,她疾恶如仇,心中不快,讥讽道:
“你既然已经背离佛门,又何必继续用佛门的修行方法呢,用你的新主人传给你的魔界密招罢,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慈航天翔此时落在下风,知道争辩无用,索性不发一言。
玉青灯见状,劝道:
“算啦,咱们走,留他在这里反省好了。”
诸人走出柴房,玉青灯吩咐四名庄客在门外看守,随时掌握里面动向,每名庄客手中各执一个拳头大小的铜铃,其声可传千尺,若慈航天翔有异动,只消轻轻摇动,便可使客房住客知道。
诸人来到上首客房,分宾主坐了。
玉青灯站起身来,走到梵老太太身前,深施一礼,说道:
“晚辈代山庄上下数百人,谢过梵老太太及各位的高义,大恩大德,铭感五内,不能言谢。”
梵老太太微微一笑,说道:
“好一个不能言谢。小姑娘伶牙俐齿,老妇甚是喜欢,不知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玉青灯说道:
“晚辈法号玉青灯。这位是我的师姐,现在也是无相峰的代掌教,名叫玉纯月。她是我的师妹和妹妹,名叫玉璎珞。”
玉纯月站起身来,向梵老太太合什一礼,道:
“晚辈见过老太太。”
梵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
“佛音天籁遭此大劫,老妇与云州晨曦上下都深感痛惜。佛者既承慈航天渡大师衣钵,还要以重振门楣为己任,振奋精神,力争有所作为。”
玉纯月道:
“是,多谢老太太教诲。”
说了这话,她突然身形一晃,若非玉青灯扶住,差点摔倒在地上。
张开天急忙问道:
“怎么了?”
玉纯月在玉青灯搀扶下缓缓坐回椅上,摇了摇头,说道:
“刚才与首座一战,用了全力,想必是伤口崩裂了。”
她面色苍白,特别是嘴皮干白,状态十分不佳,张开天走上前去,以手掌抵住她的背心,将一股浑厚灵力,源源不绝地传进了玉纯月灵脉。
玉纯月精神稍微恢复,回身道:
“多谢张大哥。”
那边梵老太太与梵冷香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想到,这个张开天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与这些女子都似乎有不错的交情?
这边张开天收起功体,又想起梵老太太赐给自己的正阳丸,此药有提升功体之奇效,应该对玉纯月伤势极为有益,便道:
“梵老太太,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
梵老太太洞悉世情,心念一转,已知他是何意,心中叹息之余,缓缓说道:
“张公子,正阳丸药性刚猛,不利女子身体,纯月佛者的伤,只能用其它的方法调息,你不要太过着急了。”
梵老太太又道:
“今日一战,虽然凶险,但总算稳定住了局面,更擒住了对方一员大将,形势对我们十分有利。接下来,要商量好后续对策,对了,燕庄主的伤势如何?”
此言一出,场中本来温暖的气氛霎时变得冰冷,玉青灯低下头,道:
“父亲伤的很重,母亲正在全力照料他。”
梵老太太说道:
“希望他能够吉人天相……如此一来,庄主及夫人都不能出战,纯月佛者伤势沉重,一众庄客又不谙武功,双方实力对比之下,仍是对方占据上风。”
她这一番话娓娓道来,令在场众人无不深思。
今日之战能够取胜,一方面是因为地势狭窄,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效,另一方面,逍遥山庄上下抱着必死之心浴血奋战,发挥出了极强的战力,再加上钟千古慈航天翔存有轻敌之心,不待守城阵法全破就贸然攻上,反被围攻,种种因素相加,才能守住城池。
但若就此认为危机已经解除,那就大错特错了,一来对方必定会谨慎小心,不会再犯轻敌冒敌的错误,另一方面,钟千古超强的布阵能力,亦会极大增强对方的战力,削弱己方的优势。
所以接下来的战斗,必定会更加凶险。
张开天正在细细思索,就听梵冷香说道:
“我有一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用。”
梵老太太说道:
“你最是大胆,你的主意肯定会出人意料,说来听听吧。”
梵冷香说道:
“此时对方的目光肯定集中在明天中午,今夜防守必定松懈,若是我们出其不意,出城偷袭,一定会收到奇效。”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皆有震动,本来逍遥山庄是处在被攻的状态,大伙儿脑海之中想的都是要如何守住山庄,此时梵冷香提出夜袭学境,大伙儿一时之间的确转不过弯儿来。
玉青灯说道:
“前辈此计,的确出人意料,但若是对方早有准备,设下陷阱,则我们好不容易夺下的胜利果实,就会毁于一旦。”
梵冷香“哼”了一声,说道:
“古来富贵险中求,若不冒险,如何成事?”
玉青灯说道:
“既是如此,小女子也无意见。一切全凭老太太作主。”
梵老太太“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说道:
“老太太已经老眼昏花,如何堪当大事?若是决断失误,岂不断送了老太太一世英明和这山庄上上下下数百条性命?”
梵冷香忍不住说道:
“老太太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到底怎么办?”
梵老太太的目光转移到张开天身上,说道:
“刚才燕夫人已将山庄安危托付给了张公子,这个主意,就由他来拿吧。”
张开天思索片刻,说道:
“冷香前辈的主意,的确是改变目前现状的最佳主张,而青灯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梵冷香听了这话,冷笑两声,说道:
“我只道你是一个豪爽的汉子,却未料到你最擅长的居然是和稀泥,你这番说话,和老太太所说的有什么区别?”
张开天摆了摆手,道:
“冷香前辈,且听我把话说话,既然你们二人都有道理,那就把你们的主张都采纳。”
此言一出,众人都大惑不解,梵冷香皱眉道:
“你把我给搞糊涂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开天说道:
“奇袭敌人,兵力在精而不在多,就由我与冷香前辈同去,而守城之事,就劳烦老太太坐镇,纯月青灯璎珞无忧协助,咱们兵分两路,见机行事。”
梵冷香轻轻一击手掌,道:
“好,就这样说定了。张开天,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张开天说道:
“此时大战方艾,对方亦正在进食调息,再等上两个时辰,三更天过了,咱们再摸黑出发。”
是夜,张开天与梵冷香一身夜行打扮,自城墙一角缓缓爬下,就见黑夜之中,学无止境的帐篷呈梅花状排列,主帐就在整个帐篷区的最中心。
梵冷香说道:
“钟千古是敌方主将,若是能将他剌杀,那么余下的小鱼小虾就不足为惧了。”
张开天点了点头,两人俯低身子,缓缓向学无止境营帐摸去。
行至半途,就见营帐外侧,有数名学无止境的弟子巡逻。
他们的岗哨很有特点,两名弟子固定站位对向而立,他们的视线之中,又有两队弟子对向行走反复巡逻,如此一来,岗哨就没有了死角,无论从哪个角度摸上去,都最少会有两方面的人马同时看到。
岗哨不除,一但惊动钟千古,那么自己二人便只有逃命的份了。
梵冷香见状,嘴角泛起狠笑,天香弓已然扣在手上,小声说道:
“事到如今,只好一箭十命了!”
高阶的弓者,可以同时发出多重弓箭,而且都能同时命中,达到同时杀伤的效果。
张开天急忙说道:
“不用,我有更高明的招数,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你只管随我来吧。”
他站直身子,向前走了两步,脚步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巡逻的学境弟子,众人目光齐刷刷向这里瞧了过来,一人高声喝道:
“什么人?”
梵冷香神情紧张,瞧着张开天,看他怎样应对眼前局面,目光所及之处,却见张开天居然换了一幅装束和面孔,活脱脱便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自己低头一看,只见夜行衣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幅钗裙装束,俨然已是张开天身边的侍女。
梵冷香心念一转,一时之间不知张开天何意,却听他朗声说道: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