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天说道:
“明白。”
燕夫人问道:
“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张开天叹了一口气,他的脑海之中,不自觉的又浮现出霁初晴的身影来,说来也怪,虽然二人之间并无约定,而且还有毒誓阻隔,但张开天经常会想起她,那份毒誓,倒成了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所在。
燕夫人瞧他神色,已知大概,便说道:
“公子有心上人了?”
张开天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和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哦?”燕夫人说道:“公子这话,倒叫我糊涂了,莫非那位姑娘已然过世了?”
张开天摇了摇头。
燕夫人脸色微沉,心中想道,莫非他喜欢的竟然是有夫之妇?那这个人的品行,可就要重新估量了。
张开天见她神色,知道她有所误会,便说道:
“我和她之间,是因为一个誓约,而无法在一起……”于是便将自己与霁初晴的事,说了一个大概。
燕夫人听了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想道,武林中人最重信义,既然有誓约,那么张开天霁初情两人自然是不可能在一起,但观他神色,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移情别恋,这段时间,其它任何人做的任何事都是徒劳。
女儿若想有机会,要讲究策略,避开这一段时期,否则只会白白当了炮灰。
当下便说道;
“公子,事已至此,还宜及早放手,若再执着,只会令大家更为痛苦。”
张开天道:
“是,多谢夫人。”
燕夫人说道:
“你的心思我已知晓,我明天会派无瑕去通知她的舅家亲眷来城中躲藏,而公子你可否找一个理由离开这里,否则,无瑕与你再相处下去,恐怕会无法自拨。”
张开天沉默了一下,正要答应,就在这时,只听门外轻轻“滋”的一声,像是有小动物跑过。
燕夫人喝道:
“谁?”
“娘,是我。”
燕夫人心头一凛,刚才自己这番话若是被小女儿听到,以她的性格,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却见门微微推开,却是玉青灯一人站在门口。
燕夫人心头稍定,踏前一步,说道:
“无离,是你,无瑕呢?”
玉青灯说道;
“她睡下了。娘,张公子,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燕夫人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为娘的心思……”
“我明白,你是不希望小妹受到伤害。”玉青灯说道:“但当前这种情况,敌人环伺在侧,随时可能前来进攻,张公子孤身离开,一来减弱了山庄的守护力量,二来对他自身安全也无保障,所以,张公子此时不宜离开山庄。”
燕夫人说道:
“那无瑕怎么办?”
玉青灯叹了口气,说道:
“要不然我找个机会和小妹谈一下吧,我相信她会明了的。”
燕夫人也微微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对张开天说道:
“既是如此,张公子请早歇息,我们告辞了。”
送走了燕夫人和玉青灯,张开天回到房中,虽然已是深夜,但他心中却思绪起伏,丝毫没有困乏之意。
感情之事,最是纠结,他想了一会自己的感情经历,只觉心乱如麻毫无头绪,无意间看到桌上放着那个燕夫人拿来的布包,于是信手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从内到外一整套新衣,他拿起最上面放着的一领锦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正好符合自己的身材,拿起玉带,也和自己腰身契合。
虽然是一套普普通通的衣服,但足见燕夫人还是花了一番心意在其中的,否则又岂会刚刚合适?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当当当”数声巨响传来,整个房间都似在嗡嗡作响。
发出这等声音的,只能是山脚下城门顶上的那只巨钟,这说明庄中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张开天推门而出,就见山脚处大钟兀自动荡不已,人影幢幢且有噪杂叫声传来,山顶的庄主居也同时亮起了灯光。
张开天纵身而起,踏屋而行,几个起落,已到了门楼。
这里已点起了熊熊的火把,燕无忧仗剑而立,对着城门下喊道:
“你且稍等,待庄主及两位姐姐到来,自见分晓。”
张开天向城门下瞧去,只见城下站着一名执剑的白衣女子,虽是夜色,仍可以看到她浑身是血,显然经历了一场血泪拼杀才来到这里。
女子瞧见张开天,叫道:
“张大哥,张大哥,开门啊,我是琉璃啊!”
这一下,张开天听出了她的声音,正是与玉纯月玉青灯玉璎珞同门修行的玉琉璃。
立刻便有数个疑问浮上了张开天的心头,她与玉纯月争夺代掌门这位失败,孤身离去,为何会在这里,她身上的血迹又是从何而来?与他同行的那些僧者呢?去了哪里?
他正要询问,此时,远处有躁杂的脚步声传来,人影幢幢,似有千军万马,玉琉璃抬起头来,惊声说道:
“是他们,他们追过来了!张大哥,快开门啊,快开门啊!”
她叫声凄切,令人不忍听闻,张开天说道:
“燕公子,她的确是你两位姐姐的同修,先将她放进来再说吧。”
燕无忧迟疑了一下,说道:
“好吧,开门,开两尺!”
两尺虽然不高,但足够玉琉璃进来了。
立刻,便有四名膀大腰圆的壮汉两两一组,奋力拉动绞索,伴随着“吱吱”响声,铁门缓缓升起。
城门开启,燕无忧急对玉琉璃说道:“姑娘请快入内吧。”
玉琉璃急忙弯腰,欲穿过铁板进入了内城,就在此时,远方轰鸣声动,随之一道黑影快速袭来,钻入了铁板下方。
燕无忧大惊失色,急忙叫道:
“放闸!”
四名大汉同时放开绞盘,铁板却是纹丝不动,显然,底下有什么东西将铁板给托住了。
张开天更不迟疑,飞身跃下,就见托住铁板的,是一块一人合抱的大石,他弯腰推了一下,石块被铁板压住了,纹丝不动。
对面的脚步声来越来越近,张开天敏锐地发现,这些人的脚步虽然急促,但却自有一种奇特的韵律包含其中,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的心窝里,令自己心脏狂跳不已。
这种脚步声,张开天只在一个地方听到过,那便是释厄首座及他的三十六名嫡传弟子。
难道是他们追来了?
张开天心中一动,低眼一瞥,就看到十分规律地摆动着的三十七双月白色的套袜与黑色的绑带,而且离城门已经很近了。
若是被他们欺到身前,只怕山庄上下,立刻就要经历一场屠杀。
情急之下,张开天双掌一扬,喝道:
“纳灵回元!”
登时,一道白色虹光自他双掌激射而出,击打在石块之上,“啪”的一声,石块碎成了粉末,而铁板也“咚”地一声,落实在了地上。
铁板一落,任有千军万马,也难以立刻入城,张开天此举,可谓功劳甚伟。
玉琉璃站在一侧瞧着这一幕,眼晴里既有惊讶也有欣赏,但长剑却缓缓提了起来,似要扎向毫无防备且刚刚催运过极招的张开天。
眼看张开天性命甚忧,就在此时,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问道:
“发生了何事?”
玉琉璃急忙收起长剑,张开转身瞧去,正是燕逍遥燕夫人玉青灯玉璎珞四人赶到了。
玉璎珞一见张开天,便路到身边来,问道:
“张大哥,你没事吧?”
张开天摇了摇头。
玉璎珞抬起眼来,冷眼一瞧玉琉璃,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来她们师姐妹相见,理应亲亲热热才是,但因之前玉琉璃挑战玉纯月,使她伤势加剧,此举令青灯璎珞皆对她心存厌恶。
玉琉璃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二位师妹,和我们一起下山的那些同门,她们都死了!”
二玉吃了一惊,玉青灯道:
“把话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玉琉璃说道;
“我们分开之后,我与一众同门一起前去虚月水庵,走到半途,释厄首座和他的三十六名弟子从后面追了下来,一来就问你们的下落,我们当然不愿意说,于是便动起手来,她们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奋力拼杀侥幸逃了出来。”
玉青灯听见同门殒命,脸色惨变,身子晃了一晃,险些跌倒在地,喃喃说道:
“众位师兄师姐,唉!”
玉琉璃说道: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释厄首座他们就在城外,不信你们可以登高一观。”
玉璎珞“哼”了一声,说道:
“如此说来,是你将她们引到这里来喽?”
“啊!”玉琉璃似受了重重一击,身子一晃,缓缓坐倒在地,说道;
“我只顾逃命,倒未想到此节,难道是我错了?”
燕夫人见她浑身是血,又神情可怜,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便喝道:
“无瑕!”
玉璎珞见众人都瞧着自己,才觉得才这一句有些过份,她又不愿意向玉琉璃认错,便紧紧闭上了嘴巴。
燕夫人对玉琉璃说道:
“好啦,我看你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我来替你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