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大概也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到中午的时候也不上岸,划到傍晚,大家都走散了,他说:“该上岸了吧。”
该了,是该了。
那柳树底下,差点化成石头的就是冷夜非。
好有风度啊,俊削的脸上还挂上温和的地笑。
只是越往深处看,就会知道,越来越冷,笑面虎,就会做戏,我知道我晚上非让他剥层皮不可的了。
他很有风度地过来伸出手让我抓着,一拉就拉上来,对着程予说:“米米,你得谢谢程二少爷辛苦带你游秦淮了。”这么好说话,暗里就更不好说话了。
“不麻烦,一起用餐,去吗?”他含笑地看着我。
我却不敢答应,等着冷夜非说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程予比冷夜非更要漂亮上三分,可是我对着他,就是不会心跳跳,反而是冷夜非,会让我紧张。八成是因为我和冷夜非打赌,谁会爱上谁,谁就输得一塌涂地。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让冷夜非折磨习惯了,人性真的是低贱吗?不打就不怕。
他有礼地说:“不必了,改日再请程二少爷到府上用膳,米米,我们该回去了。”
跟着他走,一路上他不出声。
他走得很快,我几乎要小跑才能追得上他,听到他咳得越发的厉害,心中有一种刺痛。
入了冷府,管家告诉我们:“秋月小姐在正厅里等候着。”
他依旧不放开我的手,冷冷地杀了过去。
哀伤的秋月坐在厅里,看着他与我,盈盈大眼中的泪光,几乎欲滴下来。
“你来干什么?”冷夜非不客气地看着她。
“夜非,我们是,我们是订过亲的啊,你说,我来干什么?”她咬着红唇,满眼的受伤。
换成是我,我会二话不说就走人,有些自私,可是我不想让人来欺负我,可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我真的也会变成秋月这样的角度。
人生存在很多的未知,但是秋月没有退缩,而是想扯着笑,奈何泪纷纷:“夜非,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淡的对我。”
“我们并没有成亲。”他不客气地指出事实。
不耐烦地看看天色说:“天色不早了,不方便留你用晚膳,来人,送秋月小姐回去。”
“为什么你对她那么好?”秋月还是忍不住地哭叫了出来。
这是她和他的戏,我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事不关已,已不操心。
“别忘了你的身份,别说你没有过门,就算你过了门,这个家,也是我冷夜非说了算的,我爱纳谁做妾是我的事,不劳你过问,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你可以退了这门亲事,至于冷家给的聘礼,就算是给你的补偿,不必……。”
他说话,真狠,伤得秋月差点站不住,扶住一边的座手,差点哽咽地痛苦着。
她急急地打断他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今天过来问你,你什么时候,娶我呢?”
泪水滑下光洁白嫩的脸,如梨花带雨一样楚楚可怜。
饶是你铁石心肠,也会软上三分,但是冷夜非是非人类,他冷血无情的。
他冷笑:“着急的话,你可以找……。”
“对不起,我先下去了。”硬是抽出了手。
我实在没有勇气听下去,他好忍残对秋月。
偏我对秋月没有什么好感,我不会为谁说什么好话,他不是我能左右的。而且冷夜非从头到尾对娶她的事,根本就不上心。
我是不是喜欢上冷夜非了,所以,我不想他娶亲,但是面对这些事,我还是讨厌啊。
唉,长叹一气,走在夕阳西下的走廊上,黯淡的光华伴着晚风轻轻地摇晃一样,有些冷,有叹气。
提了水去浇那兰花,过了那么多天,娇嫩的花儿早就受不了,一朵朵枯了,但是叶子,却微微地有了些生气。
看我浇水,青青又跑来跟我一起玩。
“青青,你爹爹最近好些没有?”
她露出二颗小虎牙笑着说:“好了很多,姐姐,爹好喜欢那花啊,可是叔叔说,不要告诉爹是你送的。”
我暗忖,原来那天早上,冷夜非知道。
也是,冷家的事,他可是了若指掌呢?
“青青,你不能吃糖了,再吃,你就不会长出好牙齿了。”都七岁了,还一口烂牙。
她涩涩地笑着,吐出口中的糖:“不吃了。”
唉,都没有人管管她,其实青青很听话的。
看得我失笑:“你这小丫头片子,原来还在吃,念书了没有?”
她抓抓脑袋,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念书啊,叔叔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屁话,还不让青青念书来着。
大男人的思想,没想到我还真的见识到了。
一搂住她小小的身子,我笑眯眯地说:“姐姐教你,可好。”
“你会吗?”她睁大了眼睛:“念书有什么好啊?”
“没有什么好与不好的,但是你要是念了书,你至少知道有些事,不会任人欺骗,有自已的主意,你长大了,也能自已做事,不会依赖着男人而活。其实呢,女人也有自已的一片天,你不读书你就不认识字,你不认识字,你就得靠别人。”
我再想了想说:“念书呢,还能教人明白事理,最起码你做人,有自已的思想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我要读书。”小小年纪的她虽然不懂事,一想还是有自已的主意。
“好,姐姐教你很简单的,再过些进候,就让你二叔给你请一个西席先生。”简单的我会。
在我的眼皮底下,我不喜欢看着他们这样就把一个小孩扭曲成长成一个三从四德的女人,太可恶了。
带她回到我的房里,磨起墨,教她写一到十的数字。
她学起来很认真,而且很有兴趣,我教她几遍,她就会了。
小手写起来,歪歪曲曲的,越写越是有味道。
要不是嬷嬷来叫她回去吃饭,她还想再学。
我给她洗净小手:“你要先吃饭,明天再来,可好。”
送她到门口,嬷嬷在等着,原来天都要黑透了。
“姐姐。”她甜甜地叫着,招招手叫我低下头。
然后她在我的脸上一吻:“谢谢你,姐姐。”
我笑着看她离开,心里也暖暖的,投桃报李啊,教她,还得她一亲吻,不错不错。
微微的灯笼光华照着冷家,有些橘色的暖和。
丫头来叫我到侧厅里去吃饭,才有些反应过来,我忽悠了他一天呢?又有秋月来破坏他的心情,也不知是怎么一个冷脸了。
偏厅的烛火点得很明亮,只是他的咳声,越发的密而又重。
放松步子进去,丫头尽数地出来。
听着他咳,心里很不舒服,浓浓的药味散发了开来。
我看着那药还冒着热气,他在吹着药,我轻声地提醒:“吃过饭后再服药吧。”
看他冷瞧我,我才解释:“一般的药,对肠胃都不太好,吃过饭之后,再服好一点。”
这些药店里买药,都会提示一下的,我也记在心里了。
他放下碗,神色微微地缓和了,招手道:“来,一起用餐。”
第一次和他吃,我吃得不是味道,没敢去夹菜。
他淡声地说:“今天玩得愉快吗?”
果然要算旧帐了:“还好。”
“中午没吃,肚子不饿吗?”
“还好。”
筷子重重地一放,他瞪着我:“就会说这二个字吗?”
“对不起。”
“我不想听到这些。”他阴冷地说:“你对他,是不是别样的看法。”
怎么了,他怎么会这样想呢?我抬起头,看着他带着火焰的眸子,这是吃醋吗?还是摇头:“不是的,我。”
“你比较怕我,对吗?你宁愿和他一起,也不愿上来,你晃得头晕得想吐,还是二手抓着船硬撑下去。”他怒声地说着。
原来,都看在眼里。
我像小媳妇一样可怜,低下头地只看着白饭,只差没有二眼泪汪汪了。
“说话啊。”他吼着。
说什么都是错,我不说了。
他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秦米米,是不是胆子越养越大了。”
“不敢。”
“你还不敢,我看给你一根竹子,你连天都敢拆下来。”
绝对是捏造,就算他给我十根竹子,我也拆不下来。
叹气:“好了,我知道错了,你凶什么凶,如果不是你那么凶,我会悠在水时不敢上来吗?你还说我,你像男人吗?你居然把我摇到水里去。”
“别忘了,这个家是我作主。”他又霸道起来了。
我瞧他一眼:“你想要我干什么?爱上你吗?现在靠近你,也不过是我们的赌约而已,冷夜非,你对秋月就够无情的了,没事,少扯上我。如果你是这么一个混蛋,在一场赌约中,你想命令我爱上你,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连爱情也不懂。我没有那么恨他,是因为,他大哥的脚,可能是因为秦语爱而断的。
“要不要试试我是不是男人。”他一挑眉,压近我。
靠得近了,危险啊。
我推着他:“滚一边去,别忘了,我们之间是有恨的,你现在像什么,像个妒夫一样。你爱上我了吗?那么我告诉你,我不爱你,你伤心了吗?哈哈……。”
他忽然抱住我,对着我的唇,猛烈地吻了起来。
如暴风雨,劈头盖脸地打,没有半分的准备,让他吻得那么深,他的味道,他的气息,还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占据着我所有的感官。
越吻越深,有一种要将我的思想,都挖掘出来一样。
他的吻,霸道得不容许我有半丝的反抗。
放开一点点,我剧烈的喘着气,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又压着我,狂烈地吮吻着。
他真上强盗啊,连吻也要这样强抢霸占的。
脑子糊成一团,男女间都是先亲吻,然后脑子迷糊了,然后控制不住了,然后上床了。
我真怕,我如在风雨中,找不着方向,只能跟他而舞。
我身子抖得如寒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吻得让我没有任何的思想,这么深的一个吻,他似乎想要灼在我的心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