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许久——
言心茵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混沌的梦。
在梦中,她在一片白茫茫的雾里行走,看不清前路,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她走了很久很久,耳边却传来了隐隐的呼喊声,那些呼喊声越大越大,越来越大,慢慢的,就好像是贴着她耳朵传来的。
其中有陌生人的声音,好像还有许墨白的声音,最后,她听到了芯芯的声音。
“妈咪,妈咪,你醒醒啊……”
稚嫩的声音中夹杂着哭腔。
言心茵忽然觉得头疼欲裂,她拼命地想要拨开眼前的迷雾,拼命地想要拨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最后……
终于眼前一片清明。
她的视线从模糊转变为清晰,入眼处,是一片洁白。
原来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站着的有医生,还有许墨白,最后是小芯芯沾满泪痕可怜巴巴的小脸。
“芯芯,你怎么哭了?”
她缓缓的抬手抚摸小丫头的脑袋,声音却沙哑的厉害。
“病人醒了就是脱离危险了,祝贺你,许先生。”一旁的医生笑着对许墨白说道,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许墨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用力的握住了言心茵的手:“还好,还好你没事。”
言心茵扯了扯唇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疲倦不已。
她闭了闭眼睛,一只手条件反射的抚向自己的腹部,眼神却忽然凝滞了。
原本应该微隆的腹部此刻一片平坦,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呢?
“我的孩子呢?”良久,言心茵才听到自己如同砂纸一般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随着腹部隐隐传来的疼痛,一种可怕的预感从她的心中升腾起来。
许墨白的脸色有些凝重,他闭了闭眼睛,随后才用尽量平缓的语气对言心茵说道:
“心茵,你一定要冷静,医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怀孩子,更不适合生孩子,唯有拿掉这个孩子才能保住你的性命,你明白吗?”
听到这话,言心茵如遭重锤,原本睁的大大的眼睛此刻显得更加空洞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落了下来,一颗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让她无法呼吸。
她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孩子,她天天盼着他生下来,就这么没了?
不,她不相信。
言心茵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爬下来,她一定要去找医生问清楚,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许墨白伸手死死地抱住了她:“你要干什么?你现在才刚醒,医生说了你还不能随意下地走动!”
“我不管,我要去找医生,一定是他们搞错了,我的孩子还在,他不会没有的!”
“心茵,你冷静一点!”
许墨白紧紧的抱着言心茵,情绪也有些失控,他在她的耳边吼道:“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就是这句话,如同一根尖锐的钢针刺入言心茵的大脑,疼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就算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但都不是她现在在意的那个孩子了。
她终于支撑不住,崩溃大哭了起来。
许墨白神情一样的凝重,只是他眼角余光瞥到门口那一抹身影时,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下一秒他就轻轻地将言心茵揽在了怀中,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心茵,不要难过了,以后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我发誓,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而言心茵其实根本没有去听他在说什么。
只是此刻,她就如同掉入深水无法呼吸的落难者,许墨白的怀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他,想要抓住这唯一的安慰。
她只想要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把心中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权北胤站在门口,他的手紧紧的扣在门框之上,几乎要把门框扣得变形。
刚刚接到芯芯的电话说言心茵出了事去了医院,他丢下正在开的高层会议立即赶了过来。
可是如今,他看到的是他根本不想看到的一幕。
原来,她并不需要他的安慰,她的身边早已经有人陪伴了,不是么?
他要是现在进去,才会破坏这和谐的氛围。
可是听到许墨白那一句他们以后还会生很多很多孩子,他的心就仿佛被埋入了一根刺一样不舒服。
权北胤用了最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冲进去狠狠揍上许墨白几拳然后把他从这儿赶出去。
是他没有照顾好她。
可是当着她的面,明显不是最好的时机。
权北胤收敛眉眼,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冷光,他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弧线,最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权北胤径直来到院长办公室。
看到他的到来,院长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权总,您怎么来了?”
院长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在一旁问道。
“把言心茵的主治医师给我叫来。”权北胤冷冷的说道。
院长不敢怠慢,更不敢问原因,毕竟对于权北胤这种大人物的要求,他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很快,主治医师被叫了过来。
看到叫他来的人是权北胤,主治医师也是惊了一下,毕竟权北胤这种身份的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真人,以前也就是在报纸和电视上见过。
真人周身那种肃杀骇人的气息,让整个办公室都仿佛被冰封了一样,吓得主治医生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只叫不好。
“言心茵,为什么会流产?”权北胤面无表情的问道。
“咳咳,权总,是这样的,”主治医师连忙说道:“经我们的检查,言小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严重损坏了身体,底子都还没调理好,怎么能生第二个呢?流产也是不得已的决定。”
主治医师颤巍巍的说道,心中也在揣摩……
为什么权总会忽然来问那位言小姐呢?那位小姐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难道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