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悦瑾轻轻抱着权嘉欣，将脑袋搁在权嘉欣的肩头。
她一直一直希望爹地和妈咪能够恩爱和谐，那是从小最大的执着。
可现在她长大了，忽然也就看开了。
从她记事起，爹地和妈咪的相处就很奇怪，她的妈咪从来不和爹地睡在同一张床上。
前些年，爹地对妈咪还都处处忍让处处客气，可这两年，爹地的脾气暴涨，时常会在家里冲妈咪发脾气。
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见到妈咪偷偷掉眼泪了，可作为女儿，她却又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都说女儿是爹地上辈子的情人，这个世上不会有不疼爱自己女儿的爹地，可佟悦瑾却深深怀疑这句话。
因为，她的爹地跟她一点都不亲，对待甚至疏离得有些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
但妈咪不一样，妈咪是疼爱她的，为她付出了很多很多，这些佟悦瑾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而这次，当她得知妈咪怀孕的时候，本来以为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她想，家里即将迎来新生命，爹地和妈咪又有了小宝宝，感情一定会慢慢好起来吧。
可她却没有等到那样理想中的结果。
只因为，权嘉欣坚决地要流掉这个孩子，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意外怀孕的消息告诉佟沣。
这个孩子的到来，本来就是个意外。
权嘉欣甚至不愿意回忆那一晚……
那是个噩梦！
借着酒意的佟沣粗暴地强迫了她，她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异常恶心，又怎么可能会甘愿生下这个孩子呢？
佟悦瑾伏在权嘉欣的肩头，听着她的心跳，仿佛能够清楚读懂她的心声一般。
不管怎样，她始终会站在妈咪这一边，永远陪伴支持妈咪的每一个决定。
这时，护士进来通知权嘉欣可以准备进手术室了。
权嘉欣拍了拍佟悦瑾的手，“别担心。”
令人焦灼的半个小时过去，权嘉欣还没有出来，而她放在佟悦瑾这里的手机，却显示了无数的未接。
权嘉欣的手机常年习惯静音，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除了女儿，她不需要和任何人保持联系。
电话是佟沣打的，始终打不通的佟沣最终打到了佟悦瑾这里来。
佟悦瑾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接。
走到窗口，佟悦瑾咬了下牙，还是滑动了“接听”。
“爹地……”
听到佟悦瑾的声音，手机另一头的佟沣强压着怒火，“你妈咪跟你在一起是不是？”
“嗯……”
没有多余的话，向来如此，佟悦瑾甚至从来都不知道要如何跟自己的爹地交流，从小到大，她甚至从来没有尝试过怎么跟自己爹地撒娇，就连正常说话，都显得那样卑微且小心翼翼。
“在哪里？”佟沣急迫地问。
“在……在……”
佟悦瑾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怎么和佟沣说，手机那一头的佟沣更加怄火，“说！到底在哪里！”
“在医院……”
佟悦瑾最终还是和佟沣说了实话。
然而，当佟沣飙车赶过来的时候，权嘉欣的手术早就已经结束了，此时正在VIP病房里休息。
佟沣一进来，便将从权嘉欣房间发现的怀孕检查报告甩到了她的面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佟沣质问道。
权嘉欣的脸色有些难看，刚刚做完手术的她，此刻身体还有些虚弱。
不太情愿地斜睨了佟沣一眼，“告不告诉你，你最终不都知道了吗？”
佟沣双手撑腰，额上满布青筋，“为什么？你就那么不想给我生孩子吗？”
近乎是嘶吼，权嘉欣无所谓地阖上眼躺下来，“吼完了吗？吼完了请你出去，我需要休息！”
“权嘉欣！”佟沣满心满肺的不甘，“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嗯？”
彼时彼刻，佟沣好似有种要立刻杀了权嘉欣的架势，佟悦瑾被吓住了，想要上前劝说两句，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跟佟沣开口。
“爹地……你别生气了，是医生说……”
佟悦瑾鼓起勇气，向前两步，继续道：“是医生说，妈咪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再生产了，所以才决定流掉这个孩子的，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担心难过……爹地，妈咪都是为了你考虑……”
“你住嘴！”
显然，佟悦瑾所说的这一套佟沣一个字都不信，“她是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
“爹地……”
“出去！”佟沣手指着门外，“给我滚出去！”
佟沣的火气越来越大，甚至有要撒在佟悦瑾身上的架势，权嘉欣再难坐视不理，艰难地坐起身来，“悦儿，你先出去。”
“可是妈咪……”
“听话！”
佟悦瑾默默带上门出去，背靠着门，默默蹲下了身。
隔着一道门，她能听到佟沣的每一句咆哮，夹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
尽管不是第一次了，她始终无法习惯，无法这样心情阴晴不定的爹地，更无法习惯这样一个近乎濒临破碎的家。
可她毫无办法。
佟悦瑾缓缓伸手，捂紧了自己的耳朵。
里头，佟沣还在不断叫骂着，尽管已经有护士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可迫于佟沣的气焰，也没人敢做什么。
而权嘉欣始终都像是一团冰冷的棉花，不管佟沣如何发火发怒，她始终给不出任何回应。
这也是佟沣最为怄火的地方。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她从嫁给他到今天，始终都是这个死样子。
佟沣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极其渗人。
他走近了权嘉欣的病床，伸手扯着权嘉欣的衣领，“嘉欣，这些年，我对你不好么？”
权嘉欣不说话，任由佟沣发泄着，这个结果，她早就料到了，完全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啊？为什么？之前那二十年，你不想要，我有没有强迫过你？嗯？就这么一次！你不觉得可笑了，我们结婚二十年了，作为丈夫的我，竟然是第一次碰你！”
说到这个，佟沣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作都是为了谁？我有说过半句你的不是吗？我甚至帮你养女儿……权嘉欣，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