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天的话是说给禹瑾曦听的,也是给苏漫雪听的。
这一年多来,他守在苏漫雪身边,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回报,而只是因为放不下,知道苏漫雪是夜魅借尸还魂,他除了震惊,而更多的是痛心。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不是他陪在她的身边,给她力量,而是禹瑾轩,所以他自私的没有告诉禹瑾轩,她还活着。
直到这一次回来,他才忍不住说了。
他知道,不管是苏漫雪,还是夜魅,禹瑾轩都不可能忘怀的,只是他选择了将那份感情隐藏了起来。
“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好好的活着,就足够了。”禹瑾曦苦涩的笑着,抬眸看着苏漫雪,“谢谢你救了我,走吧。”
苏漫雪深呼吸了一口气,体内一阵剧痛传来,她的手紧紧抓着水云天,“爷,我们回去吧。”
水云天扶住苏漫雪,见她痛苦的表情,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她怎么了?”禹瑾曦有些讶异,虽然一直他都感觉得到她的身子不是很好,可是没想到她此刻会那么的痛苦。
“爷,我们回家吧,我想乐乐了。”苏漫雪艰难的说着,她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她要离开。
“好,我们回家。”水云天点头,他最了解她的身体,她的五脏六腑都已经没办法运作了,加上不知道以前那个施巫咒的人,给苏漫雪的尸体做了什么手脚,每次她发作起来,都会痛不欲生,只能靠吸血来缓解疼痛。
“禹瑾曦,我警告你,不要再动我身边的人,否则后果自负。”水云天低怒道,抱起苏漫雪撞开了禹瑾曦,从窗户边跳了下去。
“云愁,她不是大夫吗?怎么会?”禹瑾曦眼里满是迷茫,呢喃的问着。
“主子,她那样子看上去的确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墨云愁小声道,随即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离去的方向。
早在一年前的战场上,墨云愁就认出了水云天,以前跟他在离殇宫的兄弟,只是却在夜魅跟禹瑾曦在一起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年前才出现,而且据他的了解,他已经有了女儿,可是按照他对夜魅的痴情,会娶别的女人也是挺奇怪的一件事情。
不过看方才的情景,水云天应该是放下了吧,对那姑娘的关心他都看在眼里。
水云天抱着已经昏迷的苏漫雪回了禹瑾轩落脚的客栈,见两人回来,海生一脸的兴奋,“爷,夫人,你们回来了,太好了。”
不过下一刻,海生却是惊讶道,“爷,夫人她怎么了?”
“海生,去准备!”水云天简单的说了一句。
海生瞬间明白,幸好她把留在另外一个客栈的东西都取了回来。
禹瑾轩站在一旁,看着水云天那着急的样子,担忧的问了一句,“云天,以你的医术,她……”
“别再说我是什么神医了。”水云天虽然表面很镇定,可是眼里的恐惧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在离殇宫生活的男人,从来都不会恐惧任何东西,可是他此刻,在恐惧,而他只能故作淡定,才不会让自己乱了阵脚。
然而,他还是那么的害怕,“瑾轩,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也从来没有这般没有自信过。”
禹瑾轩闻言,微微一叹,他替苏漫雪把过脉了,也知道苏漫雪的身体情况,只是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医术非常有自信的水云天,也会如此恐惧。
“一直以来,我以为只有我不想救的人,没有我救不活的人,可是对她,我真的毫无办法,她痛苦的时候,我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做。”水云天迷茫的看着苏漫雪,“我要是早知道她会这么痛苦,我宁愿从来都不知道她还活着……”
“云天,你冷静一点,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禹瑾轩安慰着水云天,伸手拍了怕水云天的肩膀,那一刻,他才发现水云天全身都在颤抖。
“我哪里还有什么办法,该用的我都用上了,可是她跟只有一个躯壳没什么分别,她的五脏六腑皆不能维持她正常的需求,这一年来,我只能用海底里一种有剧毒的海花维持她的生命。”水云天第一次那么的无助,“瑾轩,你说,还有能救她吗?”
禹瑾轩抿唇,安慰道,“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我相信她还会创造更多的奇迹,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为她续命要紧。”
闻言,水云天低垂着眼眸,语气里满是悲哀,“我除了为她续着命,还能做些什么,我担心将来有一天,我连她的命都续不了了。”
“爷,东西我都已经弄好了。”这时,海生的声音传来,水云天没有说话,抱起苏漫雪跟着海生离开。
客栈内,小二将一口大锅搬进了房里,而后在海生的吩咐下,将浴桶放了进去,而后在房间内升起了火来。
没过一会,浴桶里的水就开始冒着烟,海生将准备好的药草放了进去。
水云天将苏漫雪小心翼翼的放入了浴桶着,而海生则是帮苏漫雪脱了衣服,让她整个人都浸泡在浴桶里。
那滚烫的热水没有伤及苏漫雪的肌肤,而水云天则是拿着一根根银针,扎入苏漫雪的肌肤里。
用在苏漫雪身上的银针,比普通的银针要粗上好多,所以苏漫雪的胳膊上,随处都能看见针眼。
而银针扎入她的肌肤里,很快就会不断的冒出血丝来,好像永远也流不完一般。
而水云天则是借用银针,将自己的真气送到苏漫雪的体内。
房间内的温度有些高,水云天已经是汗流浃背,额头上冒下来的汗水,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睛,可是他全然不顾。
而海生和禹瑾轩都担忧的在门外守着,海生虽然跟苏漫雪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她知道,苏漫雪是爷心里的人,所以她很着急,若是苏漫雪有个三长两短,那爷会不会发疯啊?
然而,禹瑾轩却是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那满天的星星一闪闪的,好似在说话一般。
“轩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只是我明儿就要启程回苍云国了。”禹瑾轩淡淡的说了一句,而海生则是拧眉道,“轩哥哥,夫人的情况不是很好啊,爷一个人怕是撑不下来,你在这里,还可以给爷帮忙的。”
“有点事情必须尽快回去处理。”禹瑾轩语气淡淡,让人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海生愣愣的看着,不知该问些什么。
“你在这里看着吧,我先回房了。”禹瑾轩话落,转身便走。
海生不解的看着禹瑾轩离去的身影,轩哥哥跟爷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在这紧要关头,怎么要这么急着回去啊?
这时,门忽然开了,水云天几乎是虚脱的抱着昏迷的苏漫雪出来,苏漫雪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可是水云天的脸却是见不到一丝血色。
“海生,还是老规矩,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爷,我知道了。”海生微微一叹,又是不眠不夜的四天开始了,爷看上去那么的憔悴疲倦,还能支撑住这四天吗?
当苏漫雪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五天的清晨,睁开眼,她看见的便是海生那惊喜的脸,“夫人,你可算是醒了。”
说着,海生便将苏漫雪扶起来靠坐着,苏漫雪浅浅一笑,”海生,又辛苦你了,爷呢?”
闻言,海生微微一怔,随即又笑道,“爷那个大懒虫,还在睡觉呢,爷说你今天会醒来,所以我早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吃的,我暖在炉子里了,我去端来给你吃。”
苏漫雪点头下了床,海生将那保暖好的粥端了进来,只是老远,苏漫雪都闻到那苦涩的味道,这一年来,她吃的东西几乎都带着这个味,即便是白开水也是这个苦涩的味道。
习惯,有时候真是可怕的东西,一年的时间,她已经习惯了苦涩的味道,况且,她现在嘴里已经吃不出除了苦的其他的味道。
将粥喝完,苏漫雪静静的靠在窗户边,看着客栈外,来来往往的人沉思着。
“海生,爷怎么还在睡?”许久,苏漫雪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接近晌午了,平日里水云天都起来,莫不是出了事?
闻言,海生云淡风轻的说道,“爷为夫人施针,昨夜才睡,睡久一点很正常的,夫人不用担心。”
“哎,都怨我这身子,总是连累他为我辛苦。”苏漫雪低眸,语气里满是自责。
“哎呀,夫人你说的这什么话呢,爷不为你,难道为其他的女人辛苦啊,在说了,爷还年轻,睡几个时辰,又生龙活虎了。”海生脸上满是单纯的笑容,似乎水云天真的没什么事情一般。
而这其中的原因便是水云天吩咐过,不能让苏漫雪听到一些能影响心情的话,所以海生才会撒谎骗苏漫雪,今儿水云天晕倒在房间内,还是她让小二扶上床的。
虽然水云天只是因为劳累过度,可是体内的真气消耗太多,哪里是睡几个时辰就能补回来的啊!
哎!海生微微一叹,看着苏漫雪,她满心的纠结,真不知道爷费心费力救活夫人是福海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