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在旁边幽幽的盯着皇帝,看着他那一张嘴噼里啪啦的往外蹦词儿,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比皇帝大一些,可以算是看着皇帝长大的。皇帝也是他伺候的第一个主子,或许也是他最后一个主子,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可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主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心里既愧疚又自责。
都怪自己没有起到劝慰的责任,其实他心里面老早就有一种猜测,那个恭亲王绝对不是表面上那般的清风明月。皇家的人有几个是简单的?他早该提醒皇帝的,可是他为了自己的脑袋不敢说,如今却是想说都完了!
这样尴尬的局势仅仅只持续了四天。
因为在第四天的半夜,发生了一件更为惊天动地的大事!
十五皇子府遭遇暗杀,整座府邸在漆黑的夜空中被烧得透亮!
接下来爆出一道更加劲爆的消息,就是十五皇子身中数刀,然后被大火烧了个面目全非。就连国丈家送来伺候十五皇子的那个丫头,也被烧得像个黑炭。
当了一具焦黑的尸体被顺天府衙抬出来的时候,救了一夜火,满身狼狈的老百姓们都瘫坐在地上。
先前那几家给十五皇子府送萝卜的老人,更是有一个直接哭得抽晕了过去。
“冤孽呀,冤孽呀……”
“老头子,你看看啊,这真是造孽啊,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造孽啊……”
“这皇帝是不是脑子有病,好好的孩子就被他给作践没了,哪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啊?哎哟,我的老天爷呀,造孽哟……”
“……”
老百姓们全身都是水渍脏污,有的手上身上还被烧出了大片的红肿,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只听着那两家的老人哭天抢地,却没有任何人上前去阻拦。
顺天府和京兆尹的官员都在那里维持次序,本来不是很热的天,他们却累得全身都是大汗淋漓,官袍的浸湿了几次。那些后半夜赶来“救火”的官兵们,一个个也累成了狗,脸上乌漆抹黑,连样子都看不清楚了。
本来还有人想上前将那两个哭天抢地的老人给按住,毕竟辱骂皇室,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但没有想到京兆尹直接发话了:“让他们哭,让他们哭给皇帝听听。老子今儿这官不做了,也得让他听听老百姓们的心声!做事情不能太绝了,好歹是自己的亲儿子!要遭天谴的啊!”
顺天府的人对视了几眼,又见自己的头也是垂着脑袋不说话,他们心里多少也明白了过来。
凤鸾殿里,皇后看着那被烧的焦黑的尸体,噗的一口鲜血吐出来,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随后被太医给救治清醒,想到自己孩子去了又哭晕了好几次。
看到皇后哭得不成人样,老嬷嬷心中暗恨,嘴里也骂骂咧咧:“早就知道那贱人不安好心!她肯定是想信阳王登上那个皇位,所以才要除掉十五皇子的!”
“哼,要不然为什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被他们接出宫里三天就出了事,娘娘,以后再不可信任他们了。这宫里哪里有什么亲情,娘娘也太天真了……”
皇后泪眼朦胧,想斥责的话还没有出口,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娘娘,娘娘……娘娘啊……”老嬷嬷扶着皇后跌贵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她心里恨啊,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信阳往他们的要求。那都是什么破烂主意,她好好的小主子被接出去三天就没了,又不是信阳王他们做的鬼,她是打死都不相信!
她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坚决反对,甚至还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之中,这下子好了,活生生的把小主子给害死了!
老嬷嬷的眼睛里面弥漫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黑暗,就像是那淬了毒的毒蛇,在暗地里潜伏着。准备在对手不注意的时候,跳出来咬断他们的脖子。
那个给皇后治疗的人不是皇宫中的太医,而是国丈府送进来的大夫,加上国丈也在旁边,老嬷嬷说话便没了顾忌。
“娘娘,娘娘,您撑住呀……小主子的身后事还需要您来操心呢,娘娘啊……”老嬷嬷说着说着就嗷呜的哭了起来,那样的绝望与凄厉。
国丈烦躁的在旁边走来走去,听到老嬷嬷的哭嚎声,忍不住厉声呵斥道:“闭嘴!不许胡说!”
国丈的心里就像是被那猫拿爪子使劲的挠着,又痛又痒,几口气憋在喉咙口里,也差点没有吐出血来。
看着被白布盖着的尸体,那是他的孙子,亲孙子啊,怎么可能不痛心疾首!
可是,亲孙子没了,他的女儿不能再没了!不是他有多么的信任慕容修,毕竟这皇宫之中根本就没有信任与亲情可言。
但是现在浩儿没有了,皇后唯一的依靠就只有慕容修,不管十五皇子是不是慕容修给设计死的,皇后也只能榜上慕容修这棵大树了。
所以,他是绝对不允许老嬷嬷在这里胡说八道!
老嬷嬷却听不进去,看着白布遮住的小皇子,再看看皇后娘娘。对着国丈也没了好脾气,立刻跳着脚的尖叫了起来:“到底那小贱蹄子给你们灌了多少的迷魂汤?你们个个都相信他,他又不是从我们家娘娘肚子里面爬出来的,都怪你们,都是你们!要不然我家小主子不会死这么惨,都怪你们,呜呜……”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帝也没有说过来看上一眼,只在宫中生着闷气。
而这边的慕容修和苏香也是满脸的焦急:“阿修,现在怎么办?消息传不出去,母后怕是要担心坏了!”
慕容修看了看已经暗淡下来的天色,天边黑云滚滚,想必接下来又是一场狂风暴雨。就在这样的天气下,他们临时居住地的周围还围着层层监视的暗卫。
他们尝试过好几次想与外界通信,统统都失败了。知道周围都是人,苏香和慕容修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够在心里焦虑万分,想着皇后该是怎样的悲痛欲绝。
回到了那间封闭的小房间里,慕容修有些颓丧的垂着头,声音喃喃的:“不知道母后撑不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