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历城的马车上,秦用情绪低落地趴在马车上,手中把玩着秦氏送他的玩具。
静训为了见他这个样子,笑眯眯地拿过秦氏给他准备的包袱,打来一看是一包小衣服,她夸张地说:“这衣服好漂亮,我们用儿穿肯定特别俊朗,那些小姑娘们看见了一定会被迷倒的。”
“娘!”秦用嘟着嘴不满地看着静训:“我才七岁!”您老人家开这种玩笑好嘛。
静训笑着说:“好了,娘是在逗你,你想姑祖母,以后咱们再回来看她就是了。历城还有一个外祖母和祖母等着你呢,你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他们呢。你舅舅写信说,一家人都特别想见见你,还有小妹妹,你不想见吗?”去年裴翠云生了一个女儿,那时候他们还在打仗,还是秦氏张罗了见面礼让人送过去的。
果然,秦用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扒着静训的手问:“小妹妹可爱吗?我”
“当然可爱。”静训笑着说:“听你舅舅说,你妹妹像你舅母不像他,以后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幸亏不像你舅舅,不然你妹妹长大了可怎么好。”说完,自己先笑了。
身边有义母陪着,又时不时能出去跟着义父骑骑马,十几天的路程倒是不寂寞,离别的愁绪也渐渐地淡了,换上一副期待的心情。
在期待中,他们终于回到了历城。
秦程两家所有人都在城门口等着,见到他们的马车,就急忙迎了上来。静训急忙跳下马去搀扶两个娘,“娘,干娘,你们怎么都来了?还有翠云姐,孩子还小呢,你怎么把她抱出来了。”
裴翠云笑着说:“这孩子都一岁多了没那么娇柔,而且现在天气好,出来让她透透气也好。你们一路上累了吧,快些回家吧,娘给你们准备了一大桌子你们爱吃的菜。”
这边,秦叔宝已经带着秦用上来见礼:“娘,干娘,这就是我们收留的义子秦用,用儿,快去见过你祖母和外祖母,那边那位是你安爷爷。”
秦用跪在地上磕头:“见过祖母、外祖母,见过安爷爷。”喜得宁氏急忙将他拉起来:“好孩子,快起来。”凭白多了一个大孙子,她如何不高兴。
秦叔宝指着程咬金说:“这是你舅舅,那个抱着孩子的是你舅母。”
秦用又一板一眼地行了礼,一本正经地模样逗得裴翠云都笑了:“这孩子倒是知礼。”
厮见一番,一家人就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家里。
路上,裴翠云对静训说:“娘听说叔宝哥要回来的消息,喜不自禁,还让我收拾了在齐州的宅子,等叔宝哥赴任的时候,你们就能住进去了。”
静训皱眉问:“你们不跟我们一起吗?”
宁氏笑着说:“我们在这里住习惯了,还是不去了,反正齐州也不远,我们想你们了,抬脚就能过去看你们。”
静训却不依,“干娘,我们这一走就是七八年,这几年来能在你们跟前尽孝的时间少之又少,叔宝哥哥也是因为这个才执意要回来的,若是您不跟着我们一起去,叔宝哥哥肯定是不会去赴任的。”
宁氏倒没想太多,听静训这么一说,她又犹豫起来,对王氏说:“你的意思呢?”
王氏笑着说:“我都可以,你们去哪里就去哪里。”
静训再接再厉:“娘,叔宝哥哥说了,这次要在齐州给咬金哥找个正经事干呢。”
她这么一说,王氏也犹豫了,这几年家里家外都是儿媳妇在操持,儿子还是日日去砍柴背回来卖,却是有些耽误儿子了,若是儿子能有出息,她自然是乐意的。
“既然这么说,那咱们都搬过去吧 。”最后宁氏拍板决定:“咬金都是当爹的人了,不能还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下。”说完,又搂着秦用说:“这么好的大孙子,我也舍不得。”
秦用窝在宁氏怀里,童声童气地说:“祖母,我一定像义父义母那样孝敬您的。”
喜得宁氏合不拢嘴:“好好好,真是我的乖孙子。”
王氏看的眼热,笑道:“这下你可高兴了,平白就多了个大孙子,能跑能跳的,我们妞妞不知道还得几年才能长大。”
宁氏笑道:“我的孙子不就是你的外孙子?”
秦用趴到王氏怀里:“外祖母,我也会孝敬您的。”
“哎呦!”王氏紧紧地搂着秦用:“这孩子嘴真甜,真真让人疼到心里去了。”
马车外边,秦叔宝将自己的打算跟程咬金说了:“你就跟在我身边,咱们兄弟两个也算有个照应。”
然而,程咬金却拒绝了:“不是我不想跟叔宝哥去,只是你刚回来不清楚历城的事情,如今山东境内的响马越来越猖獗,以前不过是在人烟稀少的山路上打家劫舍,现在都跑到城外的村庄里打劫了,有的村庄被洗劫一空,许多妇女儿童都被他们掳走,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我想着,你我都去军中后,家里就只剩下妇孺,若是遇到什么事咱们都不在身边,真是太不让人放心了。所以我想着,咱们兄弟俩还像以前那样,你在军中拼事业,我就在家里守着一家的老小,你也没了后顾之忧,专心为国效力。”
秦叔宝拍拍他的肩膀,叹道:“咬金啊,你这是真的长大了。”
程咬金憨憨地笑了:“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都当爹了,难不成真还跟以前一样?”
安叔也夸道:“咬金这两年长进不小,武功也有好好地练,是个男子汉了。”
被夸的程咬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其实我还有一个私心,就是好好守着我的老婆和女儿,叔宝哥你不知道,我女儿可可爱了,刚一岁多就会喊爹娘了。”他叽里咕噜说了好些话,一副有女万事足的蠢样子。
“好了好了,都知道你有个可爱的女儿,不用跟我显摆了。”秦叔宝笑着说:“既然如此,我就将家人都交给你保护,有事就跟静训商量,你们要是都解决不了,就派人去军中通知我。”
“怎么,静训不跟着你去军中?”安叔问:“她现在不是也做了校尉了吗?”
秦叔宝说:“姑父他原也想推荐静训到唐大人手下效力的,但是我们考虑着齐州的情况跟冀州不一样,静训在冀州是单独统领一个女兵营,这些女兵都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自然不会有不服气、挑衅的人,但在齐州就不一样了,静训就是去了没有她的营帐,也不知道那些当兵的会不会服她,若是在军中再引出事端来,有伤姑父的面子,所以我们思来想去决定让静训留下来照顾家人。”
其实,在静训提出要回来的时候,秦氏就想让她将女兵营带回来,但她从来没有将女兵营当做自己的私产,自然不会将她们带过来,再者说,将她们带过来也没有她们的用武之地,反而埋没了她们,她就更加不肯了。
“这样也好。”安叔说:“你们这些年光顾着四处征战了,你娘在家里天天烧香念佛的祈祷你们平安,也盼着你们给她生个孙子。安定下来了,你们也好专心养个孩子来。”
秦叔宝对这些倒不是很在意,“这不是有了用儿吗,用儿就是我们的亲生孩子。”
安叔暗探一声,这收养的怎么能跟亲生的一样呢。不过,见秦叔宝真的不在意,于是就不再说什么,反正他们还年轻,说不定休整个一年半载的就有了呢。
一家人重新团聚,又有了孙子孙女在膝边环绕,和和美美的,羡煞旁人。
在家呆了几天,跟朋友们聚了一番,秦叔宝和静训就收拾好行礼带着一家人去了齐州。
裴翠云的确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她嫁进来的时候家里才不过匆匆买了几十亩地,在历城只买了一个院子,就在她嫁进来的这三四年,用静训留下来的银子买房买地,家业越来越大,像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家里都有一两个,城外的田地也有几百亩了,又有秦叔宝在军中任职,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
等他们刚搬进来,就有邻居送来乔迁之礼,不过两三天,裴翠云和静训就摸清楚了邻居们的底细,谁家能深交,谁家只维持基本的礼节,她们都摸得一清二楚。
秦叔宝只在家住了一晚上就去唐壁那里报道了。唐壁早就接到了罗艺的举荐信,自然也知晓秦叔宝在对战突厥的战争中的战绩,热情的将他迎接进来,又让他在军中任裨将军一职。
“叔宝啊,虽然你在罗家军军功卓越,但是你的身份毕竟还是不好公开,所以先委屈你做个旗牌官,等以后立了功,再升你的官。”
旗牌官是将军中最低的一职职位,以前秦叔宝已经做到了卫将军。秦叔宝抱拳谢道:“谢唐大人厚爱。”他也知道自己是空降过来的,并不好一上来就身居高职,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众人看到自己的实力,并不多在意。
然而,等他到了军中,才知晓如今军心散漫,在百姓中的也是声名狼藉,有的兵还欺压百姓,少不得又用了一些手段才将军中的刺头都收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