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恼后她又自我安慰,总归有亲岳母在,先拜见亲岳母也是应该的。于是她吩咐丫鬟:“你去前边看看,若是往这边走了,就赶紧回来告诉我一声。”
丫鬟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禀告:“夫人,大姑爷跟着大少爷去前边坐席了。”
“什么?!”张氏震惊不已,拽着丫鬟问:“你看清楚了?不是没认识路吧?”
丫鬟被拽得胳膊生疼,又不敢叫出来,心想是大少爷带路的,能不认识路吗?不过嘴上却说着:“兴许是先有别的事情也未可知,要不夫人再等等?”
又等了两盏茶的功夫,听说前边已经开始喝酒了,她才颓然地跌坐在凳子上,沮丧地说:“看来老爷还是在生我的气。”
丫鬟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人家恭恭敬敬地上门见礼的时候她爱答不理,现在人家不来触霉头了,她到还不乐意上了,这个主子真是难伺候。
“就算老爷不让他们过来,这大姑爷也太不知礼了,我好歹是他岳岳母,他竟然不来见礼!”张氏颇为气愤。
丫鬟心道,大姑爷可知礼的很,说破大天去人家去拜见前边的夫人别人也挑不出毛病来,而继室在先夫人面前不过是个妾而已。
正在懊恼间,张氏所出的裴三小姐如花蝴蝶一般飘了进来,:“娘,我听说大姐夫来了,可是真的?”
张氏冷哼一声:“是来了,可人家却瞧不起娘这个继室,连拜见都没有来。”
裴三小姐一听,顿时柳眉倒竖:“他怎么如此对娘您,就算您是继室,那也是大姐姐的母亲,是他的岳母!果然地乡下来的,真不知礼数!”
“唉!也怨不得人家,你舅家越来越不继,可你姐姐夫家却越来越昌盛,你姐夫那个兄弟秦琼知道吧,之前得罪了宇文丞相,却还能入了靠山王的眼,不怪人家瞧不起我们。”
裴三小姐越听越怒,当即拍着桌子说:“他敢!他就是做了大将军,在娘面前也是小辈!我这就去教训他们去!”不等张氏抓住她,她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哎呦!这可怎么好!快!快把三小姐追回来!”张氏跌足叹息,她这个女儿总是这么冲动,也怪她在女儿面前抱怨,这要是让女儿跑过去捣乱,老爷还不恨死她?
想到此,张氏恨不得自己亲自去将女儿揪回来。怎奈裴三小姐没有遗传裴家人的好脑子,却遗传了裴家人学武的天赋,她自小跟着武师学武,虽然年纪不大,但跑起来可不是普通丫鬟能追上的。不等丫鬟跑出去,她就一溜烟没影了。
前厅一片其乐融融,裴仁基说:“我原想着叔宝他们两人轻装上路带不了多少东西,就只为心瑶准备了一块玉佩,既然贤婿来了,正好让元庆将给他姐姐和外甥女准备的东西都一并带回去。”
程咬金急忙拒绝:“家里什么都有,不敢让岳父破费。”
“不过是一些衣裳布料,以及一些日常用的东西,还有一些药材,虽说齐州也算富庶,但跟大兴却没法比,你带回去用就是,若是短了什么,只管写信来,我让人送过去。”以前他拉不下面子跟女儿女婿走动,如今女婿都上门了,也就没什么顾忌了,自然是什么好送什么。
程咬金原还想拒绝,但一听里面有药材,想着家里三位老人岁数越来越大,每到换季的时候就要病一场,有了这些药就是再生病也不愁了,没病也可以日常吃着滋补着。
“那就谢过岳父了。”程咬金谢过,正准备坐下,就看到一个小姑娘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这位是?”不等他问出声,只见那姑娘双手抓住桌布,一个用力,桌上的碗碟“哗”得一声,俱都甩到到地方。
好在在座的人身上都有武功,一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要干啥,迅速地站起来躲到了一边。,秦叔宝为了护住静训,自己的衣袍上溅上了一些油点子!
“你干什么!”裴仁基看着秦叔宝袍子上的油点子暴怒。
“父亲!大姐夫来了家里都不去拜见我娘,我不忿!”这姑娘倒是磊落。
“你不忿就来掀桌子?你自小到大的教养都喂狗了吗?”裴仁基气得两眼发黑,对着追进来的丫鬟说:“你们将三小姐带到祠堂跪着去,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是。”两个丫鬟战战兢兢地上前拽裴三小姐,“三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老爷的眼神太可怕了。
谁料,裴三小姐一脚踹翻一个丫鬟,“别碰本小姐!”然后指着程咬金说:“你就是程咬金吧?你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娘是个继室,所以才不去拜见我娘的?”
“放肆!”裴仁基脸阴得能拧出水来,“就你娘把你教成这样,见了人不行礼,还对你姐夫出言不逊,就冲着这个也不能去拜见你娘。当着客人的面你对丫鬟动辄打骂,真是丢进我们裴家人的脸!我看也不用去跪祠堂了,我这就一条白绫解决了你,省的你日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连累我们全家!”
众人俱是大惊,程咬金忙上前劝阻:“岳父,万万不可!妻妹年纪还小,好好教导就是。”
“我不用你假好心!”裴三小姐大叫:“父亲!你为了一个外人要勒死我?大姐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了吗?我娘再不济也没失了清白,也没被贼人劫持!”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大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冷着脸,厉声说:“你骂我可以,但不能对岳母出言不逊,岳母她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
一旁的裴元庆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任谁听到别人对亲生母亲出言不逊,也得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正待要上前教训一番口出恶言的三妹,就被静训拦住了。她轻微地摇了摇头,裴元庆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巴掌身为姐夫的可以打,但身为兄长的他却不可以动手,程咬金打就打了,过两天拍拍屁股走了,可他还要在大兴立足,若是传出一个虐待继妹的名声,对他是非常不利的。
被掌掴的裴三小姐耳朵嗡嗡地响,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咬金,尖叫一声冲着程咬金冲了过来,“你算老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程咬金急忙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静训立即上前一把拽住裴三小姐的胳膊将她扯住:“三小姐,这里都是人,你打算在这里撒泼吗?”
前厅伺候的大都是小厮,唯二的两个丫鬟也被裴三小姐踹倒,所以能出手的只有静训。
裴三小姐尖叫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可连静训的一个衣角都没挨上。
静训笑道:“就你这样还想教训别人?不被别人教训都不错了。裴伯母她是最伟大的母亲,连我也不会允许别人诋毁她,今天你记好了,只此一次,若是再被我听到你说伯母的坏话,我定会赶来教训你一顿。”脸上笑眯眯地,手下的劲儿却越来越大,捏得裴三小姐脸都白了,她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快松开我!”
裴仁基的脸色更黑了,若她真能一直坚持下去,他倒要对她刮目相看,结果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被人一教训就求饶,真是丢脸!
“来人,将裴三小姐带回去,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能去探望,只给水不得给吃的东西,等我腾出手来再处置这个孽障!”裴仁基下令。
外头走进来两个小厮恭恭敬敬地说:“三小姐请吧,别让小的们为难。”
先是被打了一巴掌,又被捏得骨头都要碎了,就是再不愿,裴三小姐也不敢再留下来了,委委屈屈地走了。
静训敛衽行了一礼,说:“伯父,是静训越俎代庖了。”
程咬金也急忙上前致歉:“是小婿一时情急了,这才动手教训了三小姐,还望岳父见谅。只是小婿小时候是常见岳母的,她为了翠云受了常人不能承受的苦,是以小婿看不得别人诽谤她。”
一席话说的裴元庆眼睛都红了。
裴仁基叹道:“你们做的没错,是我教女无方,你们教训的对。”
静训说:“原本是伯父的家事,可我不得不提醒一声,当初伯母的事情应该只有几个人知道,怎么如今三小姐都知道了?”
裴仁基神色一凛,吩咐道:“元庆,你去调查一下,看是谁告诉夫人的。”他可以肯定这话是从张氏那里传出来的,不然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能知道十几年前的旧事。
“是。”裴元庆冷着脸应道,若是被他抓到那个泄密之人,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桌上好的酒席被毁了,众人只好移步去偏厅吃茶,下人们迅速地将大厅里的残羹冷炙收拾干净,又手脚麻利地送上一桌新的酒席。只是众人再没有了喝酒的兴致,只草草吃了一顿午饭就告辞了。
程咬金又逗留了几日,还特地送秦叔宝去靠山王府报到,等晚上再将他接回来。
“今日到没什么事,只是在府里认识认识地方,又认识认识人,等熟悉了杨林才会给我分配任务。”秦叔宝解释道:“我是新来的,杨林还没摸清我的底细,是不会给我任务的,这些天倒是可以早些回家。”这是他最满意的一点,比在齐州的时候十日才能休一次好多了。
“那杨林长什么样?”程咬金好奇地问。
“白面黄眉,髭须三绺,英武非凡。”秦叔宝如是说。
见他心中有理智,并不是一味地去寻仇,程咬金又观察了几日,见这里一切安好,才带着兄弟们踏上了回程的路。
目送着一行人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中,静训叹息道:“自从那年你去山西出公差,我们就一直在四处奔波,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也不知道再回去是什么时候了。”
秦叔宝安慰道:“等我取得了杨林的信任报了大仇,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就是不能报了大仇,我也可以跟杨林申请调回山东,这样离娘他们就近了。”
“这真的可以?”
秦叔宝笑道:“我问过其他人,杨林会派信任之人去各地督军,到时候我多表现表现,争取能回山东做个督军。”
“那太好了。”静训兴奋不已,能与家人一起,比王权富贵都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