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沈心桐的身体终于开始有些好转了。
尽管她几乎立刻开始重新展开工作,计划好的健身日程也有所耽搁,但这并不影响她那贫瘠如竹节一样的身体日渐丰腴起来,渐渐地还生出了隐隐约约的肌肉纹路。
只是,沈欣桐看着自己的腿。
她暂时还离不开轮椅呢。
“有意思,有意思。”她笑着。
看着面前的人,沈欣桐淡淡的将那厚达整整一公分厚的A4报告甩在了办公桌上。
随后抬头盯着属于他们组织潜伏在军方中的探子先生挑眉:“你是说,在经过了这场死亡游戏的洗礼以后,军方也开始有人想要加入我们了?”
探子点点头:“是的。尤其在得知身边有很多人秘密参与了这个游戏,就这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以后。”
沈心桐随即感叹道:“确实,即便在这个完全‘随机’的世界,也有很多人将自己的过去归结于命运,与现实比起来,在电脑系统支配下变得更容易估测的未来,要更有吸引力一点。”
探子有些无奈道:“是的,我一开始以为,只有那些命运不幸的人,才会和我们一样的感同身受,但是……”
“但是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很不幸。”
探子:“嗯……是的。”
沈心桐微微皱了皱眉。
猝不及防地,“苍狼”那个蠢货的脸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尽管那个人按说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联,但沈心桐还是一直耿耿于她与那个人之间的错过。
就像是,命中注定无法在一起一样的错过。
“你回去吧,顺带,走的时候记得给我的助理捎一句话,这是命令。你从自卫队里带出来的这份材料,我要让它出现在总部每一座直属机构。
这次的死亡游戏害死了太多人,这与军方和我们之间的战争无关,是整个世界的悲剧。
我要让大家知道,星月湖的梦想绝不是空穴来风的痴人说梦。
我们都是正常人,没有必要以自己的梦想为耻。”
待到那人走后,沈心桐一个人扶着那厚实巨大华贵十足的实木办公桌,疲惫地站了起来。
她望向了眼前落地窗外的城市风光,感慨万千。
好寂寞啊。
东野,不在了。
而平时一直被她唤来聊做消遣的交往对象,柳海齐,也不在了。
连之前自己已然看熟悉了的那座研究所,也找不到了。
她甚至有些怀疑,现在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吗?如果不是,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如果是,为什么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不一样。
沈心桐,不知不觉间,呼吸越来越急促。
糟糕,哮喘……
她按了按腕表上的一个按钮。
不过几秒钟过后,一大群人便带着各种医疗器械冲了进来。
精神恍惚之间,自己又被戴上了碍事的呼吸机,送回了总部设施内的医疗中心。
为什么,我要蒙受这种痛苦?
果然,是因为我太贪了吗?
要什么钻戒啊,真是傻透了。
我很缺那种东西吗?
早知道这样,之前被那个蠢货求婚的时候,就应该大大方方答应下来。
这样他来找自己的时候,应该也会认真许多吧……
她这样想着,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眼角,一行不甘的泪水,不知第几次悄然滑落。
另一边。
那每日在不为人见的暗处以泪洗面的小狐狸,似是奇迹般让周铭岳起了某种神秘的感应!
他从睡梦中惊坐而起,连此时正独坐窗前的黑炭,也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周铭岳面色空洞道:“小狐狸……”
黑炭讷讷道:“这么想她的话,就赶紧想办法去找她啊。你这人怎么到这种时候反而这么磨叽。”
周铭岳垂头丧气的不做声……
黑炭皱眉:“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一个叫六川的地方吧。”
周铭岳眯眼:“那叫四川……目测跟密西西比州差不多大,你确定让我去那找她?呵,再说我又不是没去过。”
黑炭翻了翻白眼。
周铭岳却抽出一根烟:“先不说我,你不回家就不怕你老婆生气?”
黑炭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在度假。”
“哈?你不是说你也退役了吗。”
“……其实某种程度上讲,我跟你现在面临着同一个问题。”
于是,黑炭告知了周铭岳实情。
一下子,周铭岳便严肃了下来。
“原来,艾莉丝也是AR公司的人。她之前在水城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只是为了维护小狐狸,才故意那么说的。黑炭,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他这么问着,而黑炭的态度,却是令人十分奇怪。
他没有意外,没有震惊,也没有愤怒。
他的目光里,只有一丝若有若现的疑惑。
“我在想一个问题——对于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周铭岳斩钉截铁道:“重要!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黑炭反而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什么?我还以为你应该也在疑惑和我一样的问题呢,你刚刚梦里一直在喊小狐狸。”
周铭岳:“那并不重要。她有她的正义!”
黑炭:“如果你们两个的正义,出现了冲突,你会怎么做。如果那冲突是本质上的,且无法调和的……你会忍心杀了她吗。”
周铭岳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会。没有人可以强迫别人做什么事,更没有权力以死亡游戏这种方式让这么多人莫名其妙地死去。”
黑炭:“可是你也说了,她有她的正义。同时我也相信她的善良,我相信对她来说,如此害死一百个人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决定。
她会这么做,一定是因为她觉得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更正确的事情,值得去牺牲这些人的性命!而且她也以亲身加入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她也愿意加入这个死亡轮回中。”
周铭岳低头陷入了沉思。
半晌,才略显底气不足地问了一句:“你,真的能理解他们吗。我是指AR公司。”
黑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理解他们,我信任艾莉丝,也信任白狐狸,但我也搞不清楚,那些人到底有心怀着怎样的大义才能干出如此行径。
我,太想知道了。
但理智告诉我,这是一个死循环,在我彻底理解之前,我不可能从她们那里套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周铭岳同样点了点头。
“我已经收到了又一次紧急召集的秘密信息……要结束假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