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人。”
记者有些疑惑,听懵了。
他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游戏过程中间又多出来了四个人?”
“是的。”
她的目光平静,有些想念那几个家伙了。
记者却满脸坏笑:“天哪,这可是又一个谜团,又一个爆炸级的独家爆料!来,最后一个请求,沈小姐,可以让我拍个照吗?”
沈心桐想起了那个闪光灯,缓缓闭上了眼睛。
记者却一脸绝望:“哎哎哎!别呀!闭着眼睛和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什么两样!效果大打折扣了……”
此言一出,此人立刻被一众男医生给打了出去。
沈心桐,只是想休息一会儿,再休息一会儿……
还好,可能因为自己现在是历史性的公众人物,这家医院的工作人员也很重视,所以十分热心地将那些烦人的记者轰了出去。
很快她便悄然入睡。
这次,她没有做梦。
而且,睡得十分舒服。
待她重新醒来,已是一个十分静谧的雪夜,面前的视野,已然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她扫了一眼,见呼吸机已经移除,便费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安静地赏雪。
这期间,尽管她只是想静下心来,好好享受享受现实的世界为她带来的踏实触感。但她还是忍不住,看着窗外翻飞的雪花,想了很多很多。
在加入死亡游戏之前,自己是个很强悍的人,精通各种功夫。可即便如此,三年之后自己依然还是变成了现在这副德性。
拉伯恩,周铭岳,自然是不必太担心。
然而克莉丝汀的截拳道,撂下不练有些年了……
艾莉丝……
她们两个,应该没事吧?
想到这里,沈心桐,有点胸口疼了。
不,不要想太多。服务器那边的时间压缩是平均压缩。既然自己在游戏结束的时候还能见到克莉丝汀她们,就说明她们应该还没什么大碍!
想到这里,她环视起了这间病房。这里是特护病房,有三张病床,但只有靠窗一张有人。
心桐猜测,那两张床上,原本应该也躺着和自己一样的玩家吧?
只可惜,他们……
心桐,甩了甩脑袋,抛开这些有的没的念头。
我们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不是吗!现在应该着眼的问题只有一个,不是吗?
我们,一定要相见!
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玻璃一般脆弱的身体渐渐挪动起来,一面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喊着号子打气。
首先,是腿。
沈心桐小心将腿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却是不由得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是腿吗……
这是竹竿吧。
干枯的皮肤,覆在棱角分明的骨骼上,几乎就是完全的皮包骨头。
看到这样的自己,沈心桐不由得长吁短叹了起来,真是可惜了自己原本那双傲人的大长腿……
真可笑,原本听到肌肉萎缩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可是,这……这也缩得太厉害了!
怪不得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再这样下去,一年之后铁定是嗝屁的命。
她稍微揉了揉自己的腿,检查了一下。
还好,皮肤还行,应该不至于被某个刚刚说要踏着七彩祥云来娶自己的蠢货嫌弃。至于看上去干枯得像老太太,那是因为类似妊娠纹的缘故——
瘦得太快,皮肤都拧巴到一起了,看起来不黑不皱才怪!
“加油、加油!”
她给自己大声喊了两声号子,出了口,却只是两句耳语级别的低语。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她的兴致,她在内心对自己道:
看见没沈心桐,窗台上摆着的那个粉框梳妆镜,第一个目标来了哈,走过去,砸烂它!
啊不,走到那就可以了!
确认下你现在到底有多丑,然后就可以安心打开窗户跳下去啦!
啊呸,赶紧拼命吃玩命加肥使劲锻炼!
加油啊,不然到手的男朋友就飞了!
就这样沈心桐,微笑着将脚伸进了床底的拖鞋里……
然后,走出了第一步。
“OK。”沈心桐笑着自言自语道:
“沈中将,你的十字勋章到手咯。”
紧接着,不知不觉一个趔趄……她慌忙以竹竿一样的胳膊,扶住了窗台。就这样,两腿一胳膊,高高架在了床和窗台之间。
又挪了几步——
终于,到达了那面镜子前。
呃,糟糕,尴尬了!
沈心桐,默默流下了几滴无助的汗珠:“上帝啊,你为何对我如此不公!手可以萎,腿勉强也可以萎,腰你爱咋样咋样我是无所谓。不过……
为什么连我之前最骄傲的胸部都给我缩水了!”
然而,就在沈心桐大声感叹天道无情命运无常的时候……
门外。
一对路人夫妇,双双含着泪,牵着他们年幼儿子的手,走在这昏暗的医院走廊里。
那个面色稍稍有些不对的孩子,不安地摇着母亲的手:“爸爸,妈妈……不要伤心啦,我才不管什么白血病什么的呢,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然而,他的父母,却是相顾无言,无言以对。
父亲无奈的说道:“确实,死亡率并不是百分之百,虽然很渺茫,但还是有希望能治好的……”
母亲终于一个忍不住,泪水决堤而出。
“那跟百分之百,有什么两样!”
病房的一片黑暗中,沈心桐默默听着外面的对话,不安地拿起旁边的梳子,梳了梳自己已然干枯分叉,三年没有保养过的一头长发。
她听到,那一家人的脚步声,好像离这边很近了。
哒,哒,哒。
明明是三个人的脚步声,听起来,却是迟钝无力,像一个人一般。
路过这边病房门口的时候,男孩不经意间朝这里面瞧了一眼。
然后,住了脚,迟迟不肯离开。
母亲疑惑的问道:“佳佳,怎么了?”
男孩惊讶的指了指屋里。
“你看,那边那个漂亮姐姐……”
沈心桐,浑身一滞——啥?
孩子的母亲,看着沈心桐那副样子,就像一件用几根木棍撑起来的病号服在窗前悬挂,有点害怕。
“孩子他爸,我们还是快走……”
然而,那孩子的父亲,却是拉住了母女二人,屹立在原地,投来的目光里,坚定中透着无限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