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我有些惊吓,我的眼里有他?
可我没有害怕,只有轻叹,也无所谓了,我们都有孩子了,以后的生活也是和他分不开的了。
年关的事儿多了起来,他也不能光顾着游玩,把大多的时间在处理过年的事上,我不懂政事,后宫的女人,也不能涉及政事。
吃饱睡足之后,总是有些时间挺无聊的,想做一些针线活又不太会,身边的宫女虽然知道了名字,还是仅仅于知道而已。
穿上厚衣服索性到林尚仪那里去,看看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也想跟她学学做虎头鞋。
到了海棠院,宫女合上伞甩上面的雪。
不太喜欢叙良媛,反正她那里永远是半关着门的,我也懒得去了。
“知秋。”林尚仪看到我十分的高兴,从那软椅子站了起来,这么久不见,肚子又大了许多。
“尚仪还好吗?”看着她热情的笑容,也觉得有些轻松起来了。
她笑,拉着我的手:“快坐下,我好得很呢?上次的事,真的好谢谢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幸好没事,孩子还好吗?”
“好。”她一脸慈爱地笑,摸着小腹:“可乖着呢,知秋,宫里的人都说你也怀上了,真替你高兴。”
觉得有些羞怯:“才一个多月。”
她看了看站在门外的宫女,轻声地说:“知秋,怀了孩子要小心一些啊,在宫里不比宫外,知秋你虽然知分寸,做事不张扬,可如今得皇上圣宠,更要万分的小心。”
我知道她是好意,这番话比起张喜宝的,越发的贴心。
我点点头:“我知道。”“那边一失宠,就会迁怒于你,知秋,皇上甚是宠爱你,现在还是奉仪,不好啊不好,虽然你不是一个贪名逐利的人,可是为了孩子,你得好好侍奉皇上,不要像我一样,以后孩子不可以留在身边的。”她说到最后,神色很是黯然神伤。
我握紧她的手:“别想太多,要开开心心的对孩子才好。”
“总是不能不想的,我希望知秋能做妃子,这样就可以自已带孩子,我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这孩子我估摸着也许会送到杨妃娘娘那里,可杨李不和,什么样的暗斗都会伤到我的孩子,我这孩子有时候我宁愿他就这样夭折在我的肚子里。”她看着炭火的眼睛有些红肿,泪意在盈然。
她也是有想过的,可是她也是没有办法。
她的话让我有一些忧伤,她早就担心来着了。
我的孩子还要在我的肚子里呆上八个多月,可是时间说慢也不慢,总会到来的。
“知秋,不要像我一样。”她又莞尔一笑:“不说这些扫兴的话,我这有很多酸梅子,蜜饯,你初初怀胎应该对这些也喜欢吃的。”
我拿了梅肉干到嘴里,可是咬着觉得酸涩得紧。
放了下来轻笑道:“我还是不爱吃酸的。”
她有些讶异地说:“知秋你身体还真不同,不过能吃能睡最好了,我刚怀上的时候,就老恶心想吐,一天就寻这些酸酸的东西吃。”
我也有些纳闷来着,我倒是挺好养的,我想是不是我太小心了,总是护着啊,睡啊,吃啊。
林尚仪教我做虎头鞋,临近中午时分我便告辞回去。
她告诉我,做了娘,不比只做一个女人。
我和道她话里的意思,可是我不知要怎么去争,我不会主动去说要做什么什么的,如果说了求了示意了,也许我和后宫那些女人都一样,我不是想让他对我的看法改变,这是一个人的坚持。
正华宫殿上面金灿烂的琉璃丽上也只满了雪,还是无法掩饰着它的尊贵高傲,宫女给我打着伞,雪落伞上沙沙作响。
顺其自然吧,我不想去争那些,孩子如果他不给我带,就算是我做上了什么妃子,他一样不给。
有时的他很好说话,像孩子一样任性蛮横,可是能支撑着这大月朝的国君,却也不会是一般人,他能轻易地看透人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许见人鬼相合的,他还能说出畜生话。
我忍不住轻笑,他是不会亏待自已的人,一面可以认真,背后可以尽情地放松自已。
进了正华宫,长廊上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子的冷肃之气。
我想是他回来了吧,不过今天能看得出他心情很不好,端茶送水的公公几乎都是踮着脚尖儿在飞快地走着。
“砰”的一声,一个茶杯带着茶从书房里丢了出来。
紧接着几个公公诚惶诚恐地弯着身子退出来,我瞧了一眼,转个弯从另一边回去。
正在认真绣着鞋面,门吱的一声响,推了开来。
我抬眼一看竟然是他,放下了手里的绣篮站起来,淡淡地说:“皇上你来了。”细细一看,脸还有些微红,些许酒气让风吹了过来。
现在连公公也没有带,我转身:“我给皇上沏杯茶。”
走到桌边,他却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
一边的宫女识趣地低头出去,再把门给合上。
“我给你倒杯茶去去酒意。”我低头去拉开他的手。
他却连我的双手一起抱住,头埋在我的肩上:“知秋,别动,让朕静静地呆一会。”
他心情真的很不好,我轻轻地问:“怎么了?”
“没事。”他沙哑地答我。
微微地仰起脸,觉得他脸上的热息有些粗重,还是动手倒了杯茶,他却靠在我的肩上眯起眼睡。
放下茶:“皇上你累了就睡一会。”
他也不抗拒,我带他到床边,他还不放开我。
摸摸他的额头,有些烫手,脸色微红不知是醉酒还是不舒服。
陪他睡了一会,他身上热得有些灼人,我轻轻起身,端来一杯水到他跟前:“皇上,喝些水。”
“头痛。”他软软地说,脸埋在枕间像是耍赖的孩子。
莞尔一笑:“痛就不要喝太多酒了,酒伤身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喝些水,天都黑了,你饿了没有,要不要进晚膳。”
“什么也不想吃。”他艰难地睁开眼皮,就着我的手喝了些水又埋回去:“不要吵朕,朕想睡。”
那便由得他,我出了外殿告诉杨公公他什么也不想吃。
那杨公公一身的富态,神色看起来很柔媚,可是那双眼却让人看不透,我知道他是杨家的人,怎么做了公公我就不知道了。
皇上对他也颇为看重,在宫里说的话也很是有分量。
他微叹一口气,躬身道:“那云奉仪就多加照料一下皇上,最近李家事多,皇上心情不好,今儿个喝了些酒,火气也上来,得小心侍候着。”
“嗯。”我轻应。他倒是没有杨家人身上那种自得和高傲。
点上了烛火,一室的暖暖的亮意,他还睡得很沉,我也没有打忧他,而是坐在水光下做着针线活。
初初学做这些,觉得还挺有兴趣的。
“知秋。”他难叫,声音沙哑难听。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怎么了?饿了吗?”
“渴。”他吐出一个字,双眼眨巴着就像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倒来一杯水,却有些烫,轻轻地吹了下再凑到他的唇边:“慢些喝。”
喝完他还是难受,翻来覆去的,我手一触他的额头,可吓了我一跳,烫得真是厉害啊。
“我让公公去宣御医。”
他却扯住我的手,哀求地看着我:“不要。”
“可是你病了,得找御医,要不然就这么难受。”
他摇摇头,双眼很坚决:“不要。”
真拿他没有办法,生病了也不看御医,可是我又不能任他这样,让宫女送了些冷水进来,再用巾子沾了水盖在他的额头上,他重重地一叹气,闭着眼睛安静了下来。
等巾子差不多温热了,再换一条,到大半夜外面的风刮得嗷嗷作响,他的热息终于降了些下来。
他时不时地会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淡淡地问他:“你看什么?怕我真去宣御医吗?”
他却咧嘴傻傻一笑,烫烫的脸蹭着我的手:“有时生些小病,也算是不错的事,知秋,我饿了。”
他可真会折腾来着,大半夜的要吃江南味道的味粥。
我想告诉他,现在是三更半夜,外面大雪纷飞有什么就吃什么吧,可是他一脸难受地说:“口里苦涩得紧,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吃味粥。”
粥最终还是送了来,他却又说不想吃了。
看着天色微微的发白,有些叹气,他的灵魂和性子,我敢肯定有一半就是孩子。
算了,他不吃倒是便宜我,闹腾了个半夜也很累,吃了粥给他换湿巾子,再叫宫女拿来被子索性就在贵妃榻上躺下凑合着睡。
他现在生病,可不要感染到我,有了孩子得小心些,万事以这为重。
醒来的时候,人却又在床上的,他躺在我的身边睡得很熟,脸色还有些绯红,漂亮得像朵初开的海棠花儿。我轻碰碰他的脸,幸好比昨天晚上要好多了,那巾子也滑落在床的一边,他鼻息浓重地呼吸着。
我轻手轻脚地起身到外面,杨公公告诉我,他辰时就起来上了早朝又回来睡。
我说他好像生病了,要不要宣御医,杨公公却摇头:“不必不必,皇上不喜欢吃药,不过药会加在膳食里,中午用膳奉仪劝皇上多吃一些就好。”
他对皇上真的是很了解,我想,他还真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公是公,私是私,纵使半夜在床上像个孩子一样无赖着,一到早上再不舒服也会起来上早朝,这一点真是让我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