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肯下来,腻在我的怀里撒娇:“母妃,母妃。”
捏着他的小脸,好喜欢看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和皇上的几乎是如出一辙,漂亮得没有话可说,就是一个会带着哀伤带着他的霸气和复杂,而孩子的却是纯净如水一样黑白分明。
“熙你乖不乖啊?”
他点点头,我笑:“你撒谎,你不乖,你哭鼻子。”
“乖。”他急了,拉着我的手:“熙乖,母妃。”
“好吧,你乖,啊。”我叫了起来,暖暖热热的东西在膝盖上弥散,他居然又尿我身上。
可他用着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小手抱着,怎么能生得起气来,脱下他的小裤子,拍着他的小屁股,他软软地叫:“母妃。”
“不打你啦,下次尿尿,得说一声,说熙要尿尿。”
他只是笑,怕屁股挨打抱着我直叫。
宫女取来罗裙给我换,那裙子很美,儒白色的料子轻盈而又华美,这衣服在他的画里出现过,头发也有些长了,绾在耳后露出脸庞,我拉开梳妆台第二个小柜子,果然里面有梳子,取出来梳着头发,镜中的我有些迷惘,熟练得是做过了无数次,我打开衣柜,满满叠放着的都是眼熟的衣服,我拉开最下面的柜子,里面的珠宝首饰,也很熟,可是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而又多诡异来着,如果没有错,是不是还应该有一样东西很重要的,盒子一个一个打开,可是却找不到,那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上来。
熙跑进来,从后面抱着我蹭着背叫:“母妃。”
宫女已经给他换上了裤子,我摇摇头,让自已回到现实中来,我真的是胆子大得很,居然还敢翻乱了皇上的东西,虽然很多东西似曾相识,可是我急切地又想干什么呢?匆忙地将东西放好了抱起熙:“我带你出去玩啊,可是不许再尿我身上了。”
抱着出去看到皇上安坐在在走廊上的躺椅上,脚上还绑着厚厚的纱布,我淡淡地施礼。
熙欢快地叫:“父皇。”扭着身子就要下去。
我放下他,让他跑上前去,他也不抱他,就摸摸他的小脸轻声地说:“皇上身体不适,熙别闹哦。。”
“痛痛。”他小声地说。
他扯起笑点头:“是的,痛痛,熙乖乖的。”
“皇上。”我轻声地叫:“是不是在转灵巷里,狼宵让人刺杀皇上。”我只知道他回来,却不知道他也受了伤。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淡笑:“是,纵使朕知道里面杀机重重,朕也得撞进去。”
只因为我在里面,只因为要配合夏君棠救我出来吗?我低头看着脚尖有些歉意:“民女让皇上费心了。”
“不费心思,朕无论如何都是要把你从狼腾抢回来的。不过,如果没有杀机,朕一定能遇得上你。”
他灼然的眼神让我不敢看,可是他怎么能如此的肯定能遇得上呢?
他挑起眉一笑:“一定能遇到。”
“这么笃定,是不是你送给我的香囊里,有特别的味道,皇上你就能找到我。”他太有自信了,而我总是很不去相信什么缘份的。
他点头:“是。”
一时之间我又不知说些什么了,熙腻在他的身边,看得出熙和他很亲近,我讪讪然地说:“皇上要多保重。”
“坐下吧!”
“我站着就好。”和皇上坐在一起怪怪的,再说这是大相朝。
“朕让你坐下就坐下。”他拢起了眉,似乎不高兴起来了。
我有些胆怯,公公们将椅子抬得太近他身边了,慢慢地挪了过去坐下,熙跑过来软哝地叫:“母妃。”
我不敢应他,只是摸摸他的脸笑。
“皇上该喝药了。”公公双后捧上了一碗黑漆漆的药,熙一闻到味道就往我身上钻,头埋得紧紧的让我哑然失笑,又不是叫他吃,他怕什么。
不过皇上的反应也好笑,眉头紧拧了起来,冷声地说:“谁让你们端上来的,朕想喝再端上来。”
喝药还分想也不想的吗?捞出熙的小脑袋子,他甜腻地叫:“母妃。”
“嘘。不是熙喝药,别怕。”真是父子,都怕药苦。
公公求救的眼神看着我,让我装作看不到都不行,他越来越是不高兴,冷冷淡淡地说:“陈公公,你不懂朕的意思吗?还不撒下去。”
“可是,皇上昨天就没有喝药。”
“用得着你来管朕。”他气得一拳击在桌子上,把我和熙吓了一跳,不过倒吸了口冷气,吓得那公公跪下:“皇上千万别伤了龙体,奴才马上就滚下去。”
“那个,皇上身体不好就是要喝药才会好。”我小声地说着。
他阴厉的脸上慢慢变得柔和起来,侧脸看我:“你还关心着朕吗?”
我老实地说:“皇上的龙体安康,是大相朝的福气,皇上受伤了就要喝药,才会好得快一些。”
他又叫陈公公将药端上来,放在桌子上吹了吹,再勺起一勺苦涩的药闭着眼睛就吞下去,熙都不忍心看,爬进我的怀里抱得紧紧的。
“甚苦。”他说。
我将桌子放着的小碟蜜枣儿推到他的面前:“皇上端起来一口气喝完,再吃个蜜枣儿就不会苦了。”
“你从来都不害怕吃药的,从前,亦或是现在。”他端起碗里的药一饮而尽,那脸扭曲着像是很难受一样,喝完却不吃蜜枣,张开双眼微笑地说:“真苦。”
“呵呵,苦口良药啊。”
“有时倒是苦更好,能压住心里的苦更是好。”
“皇上,你不要那么不开心。”
“朕现在很开心,因为朕并没有做出真正无可挽回的事,朕告诉你,朕并没有真正地杀了朕的妃子。”他深深地看着我:“朕是不是会真杀她的。”
“那皇上可以再去找她啊。”我竟也松了一口气。
“朕已经在找回她,她不记得回家的路而已。”他微笑地倒了一杯茶给我:“试试,这茶味道很不错。”
我端起茶轻品,味道很好。
熙拉着我的手也要喝一点,笑眯眯地窝在我的怀里打盹。
不记得回家的路了,是在说我吗?他对我所做的,所说的,他并不是一无所图的,之前他离开了西北留熙在这里,熙还不是过来了。
我仰头看着蓝蓝的天,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很轻地说:“朕会把她找回家,不管路多坎多难。”说得虽然轻,却是如此的笃定,带着他的坚执。
他抬头看我,眼里有着痛疼与温柔:“知秋,你想恢复你的记忆吗?”
我摇头微笑地答:“夏君棠说,有时记得会是一种痛苦,现在快乐记着现在就可以了。”
“也许是。”他淡涩地认同:“可是有时候,人不能只活在梦里,是不是?”
“嗯,嘘,熙快睡着了。”
轻轻地拍着他的小身子,他探手过来,将我脸颊上的发撩到耳边,我毛骨怵然,整个人僵住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低低地说:“知秋,其实你便是朕的妃子,接下来的故事,朕还没有讲完,朕让你出家,在无名寺里做了尼姑,你从山上滚落下来失了记忆。”
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样,我的确也是做过尼姑,因为我有记忆以来,就知道自已的头是光光的,但是听了他说出来,我心里无比的畏惧着。
我用力地摇头:“不是的,我不是,我只是云知秋。”我不认识那么多的人,我平凡的身份不认识九五之尊的皇上。
他的手磨着我的脸,有不舍,有心疼,有后悔,可是我却害怕啊。
我甚至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的,他滑下手无比的失望:“你最在乎的,你是不是都会忘得最干净。”
我慌忙地拉下他的手,大气也不敢出:“皇上。”
他那样碰着我的脸,如此的亲近,他的手是那般的灼热,烫得我心都颤抖起来,我不知我怕什么,只是不能这样,我不得不拉下来,我不要和皇上如此的亲近,我不是他的妃子,我心里还有夏君棠的。
被他碰过的地方,还是如此的烫,灼灼地在烫烧着。
“别怕。”他苦涩地一笑:“如果你害怕朕,朕便会少些在你的面前出现,只是朕现在想让你照顾着熙,你从狼腾回来,狼腾虽然和大相签了和约,只是小动作却是不会断的,朕此次而来,不仅要为了二国之和平,还得清君侧,扫小人。朕得把西北都平坦下去,永远不会成为朕的痛处,至于熙朕不放心交与别人看顾,朕去了狼腾,熙大病了一场瘦了一圈,难得的是熙和你这般的投缘,朕想你不会拒绝吧。”
夏君棠说的忙,也许就是皇上的这些动作吧,清君侧,他说三个字来,是如此的冰冷,他也知道这里并不是只效忠于皇上的人吗?
我看着熙在我怀里睡得沉,轻轻地点头说:“好。”
他莞尔一笑,扬起眉宇看着停在蓝天不动白云:“那这样朕做起事来就无后顾之忧了,局时朕就要一个真正的太平天下,也不再教朕的女人受半分的伤,只有这般,朕才能迎回朕的妃子。”
他壮志豪言,可是他忘了他现在还在喝药,身体的伤还没有恢复,我不敢说什么关心的话,免得让他误会了去,他眼里的痛我也刻意不去看,我觉得他的痛与我无关。
皇上的圣旨,是不能不遵的,再不愿意也得微笑着说是,不过这小屁孩我挺喜欢,睡在我的怀里沉沉的,小孩子真好,可以不用去面对世间的烦恼。
他说到,他也做到,下午的时候他就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在房里陪着小皇子玩,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心中有抹淡淡地哀伤,竟然莫名地跑去问宫女:“皇上中午可有吃药?”
宫女去问公公,公公过了一会跑过来答复我,说皇上听了就把药喝完了。
晚是守到熙睡着了我就回去,宫女说我可以在这里休息,可是我觉得我一定要回去的,我怕夏君棠等急了,我回到小院里夏君棠还没有回来,在院子里等着他竟然趴着就睡着了。
脚步声匆的惊醒了我,清亮的月色下看到他披着一身的疲倦回来,迎了上去低声地说:“好晚,吃过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