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华兰依这些年的变化太大了，可能是因为华兰依的名字早在人们的心中淡忘了，这个太监并没有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和冷宫里的其他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病了很久了？”
“嗯，好像这几年都很没有精神。”
“没有给她看御医么？”
太监愣了愣，下意识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皇上，你看这里都是什么人，御医怎么会到这里来。”
魏明儒想想也是，“好吧。”
说完，他退后了两步，往门外走去。
“皇上这是起驾回去？”
“嗯，那个女人你给她找个御医看看吧，就说是朕的意思。”
“是是是，奴才知道了。”太监很震惊，但还是理科恭顺的应了。
五月里，寝房里已经摆着火炉，暖融融的。
正午，洛子衍靠在床边看书，蒙千言搬着一盆冷水进了来。
“怎么了？”洛子衍的余光扫过她。
“唉，太热了，太干了，所以放盆水。”
“嗯，应该管用，窗子你也可以打开一些。”
蒙千言白眼他，“你为什么不去开？就坐在这里懒洋洋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开始打开了一扇窗。
“对了，子衍，宫廷里现在是怎么个情形了？”
闻声，洛子衍合上了书卷，淡笑了一下，“应该很快，就会消息传过来了。真是要感谢柳元道长，不计前嫌。”
蒙千言叹了口气，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曾经分外熟悉的人影。
她喃喃着，“也不知十七哥现在如何了。”
“他早去云游天下。”
“你知道？”
“是，我问过柳元道长，柳元道长很平和，他觉得这样对十七哥也未尝不是一场圆满。”
“也是，只是不知，以后还有无机会再见。”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洛子衍示意蒙千言不要再说话。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管家的声音，“奴才参见四殿下，皇子妃。”
“怎么了？”蒙千言出声问。
“是宫廷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皇上要四皇子进宫一趟。”
蒙千言顿了顿，“没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
她看向了洛子衍，洛子衍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你看，时候到了。”
说罢，他站起身，换了进宫的衣裳。
“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马车于宫廷大门外停下。
洛子衍下了马车来，对面，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渲。”来人看见了他，露出欣喜的笑容。
洛子衍点点头，“大哥，你也来了？”
“你，你也是父皇？”
“是啊。”
“那我们一同进去。”
魏贤的脸上挂着一些不安，对于他而言，魏明儒是很少找他的，而每次找到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洛子衍拍拍他的肩头，“放松一点。”
“嗯。”
寝殿里，香炉中有清隽的香气缓缓往外弥散，魏明儒一身常服，坐在一处软塌上喝着茶。
“参见父皇。”
两个人进了来，恭顺的行礼。
魏明儒点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起来。”
“谢父皇。”
两个人站直了身子，在一侧低垂着的头站着。
空气里沉默了一会儿，魏明儒道：“怎么样？最近你们两个？”
“还好。只是听说父皇有些不太舒坦，一直担心，但是不敢来探望，是怕打搅。”洛子衍道。
“你很懂事，朕这些日子也的确不太舒坦，不过，吃了几次一个道长的药，已经好了很多。”
“儿臣有听说过，是刘丞相引荐的。”
魏明儒点点头，“朕病了这些日子，也响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比如朕年轻的时候，也比如，你们的母后华兰依。”
华兰依——
这个名字传进耳朵里，魏贤下意识地有些紧张。
魏明儒道：“你们不要多想，华兰依她的确做错了很多事，尤其不应该因为善妒而对皇嗣们屡下杀手，这件事一直都是朕深恶痛疾的，朕也在很多年里，根本无法原谅这个女人。可是最近朕也想过了，她从朕十几岁就是朕的结发妻，也许当时她是对太害怕跟人分割朕的宠爱了。唉，这些年，她也为她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洛子衍和魏贤低着头听着，不说话。
“朕那天无疑经过冷宫，去看了一眼，听说她已经病了好几年了，所以，朕决定放她离开冷宫。”
“父皇，这——”魏贤欲言又止，他显然不太相信。
“你们两个是她的亲生儿，不管怎么说，她也到了需要人照顾的暮年，所以，你们两个一起把她带出宫去吧，给她一个平稳的暮年。”
魏明儒说完，洛子衍一直沉默着，他的脸色也是沉重的。
“怎么？你不愿意？”魏明儒看着他。
“父皇告诫过儿臣，儿臣——”
“唉，朕是害怕你会和她一样，但是朕这大半年看着，你和她并不一样，也许，这是早年去了燕朝的缘故。你且安心把她带走就是。”
听得这话，洛子衍才松了口气一般，“那儿臣多谢父皇的仁慈厚德。”
“去吧，朕已经传了旨，她应该已经在宫廷门外了，带她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
洛子衍先一步退了出来，魏贤紧随其后。
魏贤一面跟着他的脚步，一面低低的问道：“阿渲，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
洛子衍淡笑，“大哥不知道雁城雪山崩塌，现出一块石碑的事吗？”
“石碑！”魏贤瞪大了眼睛，“阿渲，你不要告诉我，这件事跟你有关？”
“没错，石碑是我找人做的，那天国都里下大雪的时候，我就做下了这个计划。因为有我的人在雁城建赡抚堂，所以雁城是我行动的最好的地点。”
魏贤惊呆了，“阿渲！你可真胆大！你就不怕父皇查出来？”
“母后的清白洗清太难了，所以舆论和天意是我目前唯一能用的办法。”
魏贤点点头，“对啊，很对啊。对了，阿渲，你知不知道父皇这些日子生病是怎么回事？听说，每天都会被梦靥惊醒。”
洛子衍依然很平静，“他会做噩梦，一个缘故源自于可能的确有什么心病，第二个缘故么，是因为我派人在父皇寝殿的香炉里做了手脚。无论是谁，日夜在那座寝殿里歇息，都会感到心神不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