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嫣急了,赶紧勾下头,想把戒子勾到的头发拆下来,轻扯几下,也未能解开,她那绵软芬芳的胸倒直接压到了他的脸上。
他闻着这香,手掌捂到了她的臀上,往他身上一按。
渔嫣顺势一抬手,那戒子的金丝花朵把他的头发扯得老高,硬生生给扯下了好几根,而他也就势往上一抱,把她给抱了起来。
这一抱,还挺用劲的,吓得渔嫣一声尖叫。
“娘娘……您怎么了?”
念恩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眼看那门就要推开。
御璃骁一声怒斥,“退下。”
念恩的动作猛地怔住,赶紧请罪,匆匆退了下去。
“你吓我一人就好,别吓我的丫头!”
渔嫣在他的肩上用力锤打两下,忿然指责。
“还敢教本王做事。”
他在她的腰上猛掐一把,痛得她又是几声尖叫。
“王爷,痛!”
“还有更痛的。”
他抱着她往书案边走,往上面一丢,手扫开了上面的笔墨砚台,扣着她的后脑勺就去吻。
“为什么要痛,男女之欢,当如鱼水般畅快……王爷你怎么总是这样粗鲁……到底何趣之有?”渔嫣躲闪着他在身上游走揉捏的大手,被他揉得小声尖叫。
他的动作停了,满眼惊愕地看着她。
可是,若哪天这些狂妄大胆的话都从她这张小嘴里消失了,那才叫奇怪!
“待我把榻上收拾好,王爷再尽兴。”
渔嫣合拢衣裳,掩唇垂眼,轻喘了会儿,从书案上跳下去,赤着一双莹白的足往榻边跑。
她快速收捡着榻上的书,又把熏红她眼睛的烛吹灭了一根,把散落在床上的瓜子壳用书接着,丢进了一边的铜盆里,斜眼睨去,只见御璃骁在桌边坐下,长袍散开,露着精壮的胸膛,一缕墨发从肩头滑下,昏暗的烛光笼在他的身上,隐隐地有几分妖孽之气。
其实这男人身上的气质很复杂,你都找不到那么个词来形容他的——好看!
渔嫣为自己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感到可耻,她怎么能说他好看呢?明明就是个恶人!还有,气质复杂,还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的……失心疯!
她把榻上收拾干净了,再扭头看他,他正拿着她放在桌上的一本书看着,那书里折着记号,记着她看到的那地方。
渔嫣坐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乐得不去叫他,自己蹑手蹑脚地出去洗了脚,再轻手轻脚地回来,钻进了被窝里。
御璃骁没抬头,她这小动作他都懒得看。
世上女子千千万,他能随时得到的有万万千,那就是呼口气一般简单的事,可渔嫣的这片小池塘太鲜活有趣,看她那随时露出的胆怯假样子,还有隐于骨子里的那种犟劲儿,都招得他兴致勃勃,热血沸腾。
他的人生,有常人想像不到的风浪波折。
他曾经少年得意,挥斥方遒,一刀一马便敢独闯敌营,斩杀敌人首级,如同探囊取物般简单洒脱;也曾被人狠狠射中七箭,几乎粉身碎骨,过了三年整不见天日的暗黑生活……
这样的日子,把他的锋芒毕露,磨成了如今的宠辱不惊、胸怀大海。忍耐是门深奥的学问,他不在乎还要忍上多久,只是在这忍耐的过程里,突然多了渔嫣这抹新鲜的翠色,让他这片表面平静的大海,悄悄掀起了波浪。
御璃骁翻看着书上稀奇古怪的故事,忍不住地想……或者这也不叫喜欢,就是觉得有趣,能给他这沉闷压抑的日子,添几分乐趣而已。
娶妻当娶贤,她贤吗?分明是野!很野!其野心不在权势,而在江河湖海,这种野最难让人把控,因为渴望自由的心是锁不住的。
这是种挑战,御璃骁跃跃欲试。
此刻的渔嫣也睡不着,总担心他会突然过来,于是睁着眼睛瞪着头顶的薄纱帐,想像着他若又那样揉她,她应当如何应对才是。
可想得头都痛了,他还只管看书,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渔嫣又想,他是不是想用这种办法折磨她呢?你看,白天带她去书市就是折磨,故意让她只能看、不能得。现在他又用这种威胁的方式,让她空担心,久久不能入眠。
这男人,还真够狠毒的!杀人不见血的狠毒……
腹诽了许久,突然听他说:“方才念恩看到了。”
渔嫣怔了一下,猛地打了个激棱,一咕噜爬起来,紧张地看着他。
“杀。”他淡淡地一字,头也未抬。
渔嫣的脑子里嗡地一炸,飞快地跳下榻,跑到他的面前跪下,“王爷高抬贵手,她不会说出去的。”
“白洗了。”他低眼,看着她露在裙外的一双小脚,淡然说道。
“王爷,念恩很知分寸,绝不是多嘴的人。从今天起,我不让她再出这小院半步,请王爷饶了她吧,若有差错,我愿替她受过。”渔嫣蹲下去,摇着他的手臂,轻声央求。
“为何本王要答应你?你再三狂妄顶撞,自己死十回都不抵罪,还想为丫头求情。”他用书抬起她的下颌,沉声问她。
“因为……渔嫣能让王爷高兴……”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
“你哪里让本王高兴了?本王碰不得你,骂不得你,你想和谁跑就和谁跑,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还想让本王高兴?”他墨瞳轻敛,两点寒光轻轻闪动。
“知错了,真知错了,不要杀她……我身边总共就这么两个知心的丫头……”渔嫣头皮都麻了,拉着他的袖子轻轻地摇晃,不停地哀求,生怕他一怒,念恩马上人头落地。
要打她,她说不如打死算了。要杀她的丫头,她却立刻下跪求饶!御璃骁放下书,深深地看着她,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问:“既知错了,你要怎么样做?”他
渔嫣毫不犹豫,立刻举起右手三指,轻声说:“从此之后,刀山火海,烈狱油锅,只要王爷咐吩,万死不辞……嗯……”
她没能说完,他的手钻进了她的衣领里,抓着她的香肩用力一掐,冷冷地说:“这些倒不用,收起你这阳奉阴违就行了。”
他看着渔嫣又痛又怕往后缩的样子,瞳色悄然一沉,她只怕是没见识过男人的粗鲁……
她匆匆抬眼,看了一眼他那冷酷的样子,只好忍着,蹲在他的腿边不动,可忍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小声抱怨,“王爷,这是肉,又不是木头、棉花……”
他终于缩回了手,指尖上还遗留着她的芬芳柔软的感觉,拉她站起来,往身上一抱了,抬着她的小脸,低声问:“这都受不了,还谈什么刀山火海?”
“有些事可以忍,有些事不能忍。”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
“什么事不能忍?”他有些好奇了。
“和敌人对抗,可以忍。相公对妻子粗暴,不能忍。”渔嫣轻叹,索性直言。
“本王是敌人,还是相公?”他眸色一沉,又问。
渔嫣很想说是敌人,当然不敢,便含糊说:“反正王爷不能弄得我痛……”
御璃骁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又怒了,冷笑道:“本王看,你是被男人惯坏了!”
渔嫣扭过头,看着窗外的月光,轻轻地说:“没有别的男人,只有我爹……可他死了……”
有这么一小会儿,御璃骁的心脏里被柔软的潮水涨满,只想好好疼爱一下这个小女子,可仔细想想,又很不对劲,渔嫣始终不把他当她的男人!
掌心在她的腰上轻揉了会儿,又听渔嫣小声说:“王爷,你不也是没人疼吗?”
御璃骁猛地怔住!
母亲早逝,寄于太后名下抚养,少年得意,只为在父皇面前争得一口气而已。十七岁的少年,已经懂得用浴血厮杀来证明自己的强大,可在那刀光剑影之后,众人皆只看他的繁华,又有几人关心过他的生死?只怕,更多的人是眼巴巴地盼着、望着,希望他死在黄沙之中,永不回来……
是,自从母亲去后,再没人心疼他!父皇虽宠爱,却是因为他能给他争来几分荣耀,他还有那么多儿子,那么多爱妃,常常数天不得见他一面。他贵为皇子,可在他儿时的时光里,也渴望有同时拥有父母亲的生活,渴望有坐在父母膝头嘻闹的日子……
都是梦而已,身为皇子,必将忍受薄凉、残酷、争斗、血腥、残杀,天伦之乐是百姓的,要拥有权势,便要放弃这一切!
御璃骁那么早就看透了,明明已经坚硬了二十多年的心脏,突然在此刻被渔嫣用她柔软的手指狠狠戳了一下,痛得紧缩颤抖!
皇子也是人,血肉之躯而已,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他又慢慢地停下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柔软的唇轻贴下来,静静地贴在她的娇唇上,一动不动。
“你走神了……”
他睁开眼睛,长眉轻锁,盯着她朦胧迷离的美眸。
渔嫣躲了一下,闭紧了眼睛,小声说:“王爷忙你的………”
御璃骁唇角扯扯,忙他的……
“小青鱼……”他突然叫了一声。
渔嫣睁开眼睛,愕然地看着他。
“不如只做我的小表妹。”他深瞳灼灼,上半身撑起来,盯着她看。
不是别人的小青鱼,不是别人的渔嫣姑娘,不是别人的小渔嫣,从此只是他的小表妹。
渔嫣嘴角颤颤,没出声。王妃还是女婢,青鱼还是表妹,不过全凭他一时之好罢了,她没有反抗的权利,这天下的女子,都难有反抗的权利——她突然有些羡慕太后,可以稳坐凤椅,随心所欲……
权利,原来真是有作用的!起码可以让她在面对这种时刻时,轻飘飘回他一字:滚……
她没有权利,所以她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