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赶紧接住,双手捧牢了,走到了门外,冲着外面围着的上千武林人士朗声说:“尊主有令,想得盟主令牌者,按江湖规矩来。不过,你们都记着把自己的脑袋粘牢一点,免得还没动手,脑袋先没了。”
底下嘈杂声四起,议了片刻,也没有人真的敢出来。
“我看这擂台打不了。”
“谁敢和他单打独斗啊?”
“到底哪个门派先挑起的事?”
“不是说他瞎了,废了吗?为什么一只手就捏死了图文阁的老刑子。”
宋词站在高台上听着,眉头紧皱,大声催促,“你们到底谁来应战?我们尊主忙得很,没功夫陪你们玩这种小把戏,不然就一次性上来几十个,让我们尊主随便陪你们练几招。”
底下吵闹声更大了,有人终是不服气,大声嚷,“别这么大言不惭,几十个?他真能一人对付几十个?”
“几百个,你们全上都成。”小桐从一边冲出来,叉着腰冲着下面大喊,“你们真没良心,我们尊主为了保护你们,帮着朝廷和敌人打仗呢,你们在这里闹事,真不害羞。”
“你这个小黄毛丫头,你敢教训我们?”有人指着小桐大喊。
“莫问离居然玩这么小的姑娘,这爱好也忒出格了吧。”又有人大笑。
但那人没笑完,眉心突然出现一个红点,血珠子慢慢往外渗,紧接着,整张脸都变成了乌紫,人轰然栽到地上。
“哎呀,同名楼的楼刚死了。”众人惊慌失措地往两边散开。
这人站在人群中,而莫问离的暗器只是寻声而来,便正中他的眉收,这速度,这内力,这暗器的功底,简直让人胆寒!
底下的人迅速安静下来,没人再敢吵吵。
“我说了,把脑袋粘牢一点,谁还想死的,往前走上一步,成全你们。”宋词指着小桐说:“你们看好了,这是我们尊主收的关门弟子,谁再敢对我们寒水宫的人不敬,死无葬身之地。”
底下更静,各色复杂的眼神都投向了小桐,惧怕的、寂寞的、憎恶的,让小桐感受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世界里善恶都有,人心各异。
“师傅,他们都安静了。”小桐跟着宋词跑回去,向莫问离磕头。
“尊主,皇后娘娘派人送信。”一名寒水宫门人快步进来,拿上了安鸿的信物。
“他来了……让他进来吧……”莫问离心中一紧,若无要紧的事,渔嫣是不会让安鸿亲自跑一趟的。
不一会儿,安鸿便快步到了他的面前,笑吟吟地向他抱拳,“尊主,多日不见。”
“废什么话,信拿来。”莫问离向他伸手,手指勾了勾。
安鸿取出信,放到他的掌心,笑着说:“皇后娘娘说,赶紧办完了,回去吃火锅。”
“本尊主就听她安排?”莫问离冷笑,但眸子里却是柔情满满。
宋词看他这神情,无奈地摇头。
这武林大会只怕又折腾不下去了,莫问离原本就可以不理,但渔嫣封后,他心里多少是不痛快的,所以才跑来出出气,一出手就捏死了几个闹得最凶的,镇住了这些王八犊子们。本来能回寒水宫去,他却不愿意走,就在这里耗着。弄了半天,心里还惦记着京里的人呢。
莫问离拆开信看完,不悦地撕了个粉碎,“又给他办事。”
“一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安鸿笑着抱拳作揖。
莫问离眸子轻眯,盯着他看了会儿,指指他说:“为什么派你来?”
“皇后肚子大了,总不能让她长途跋涉吧?”安鸿又笑,“她是真惦记着尊主,寻蝶哨也给尊主找到了,正等人把寻蝶哨送进京里呢。”
“真有那东西?”莫问离微怔。
“是的,皇上一直派人在外面寻找,总算是找着了。”安鸿点头。
莫问离缓缓起身,走到阁楼窗前,往高台下看,各大门派的人还守在那里,仰头看着这边。他歪了歪头,扯着一缕乌发,低声说:“去告诉下面的人,让各门派的门主上来见本尊主。当然,可以不来,但提点他们几句,他们让本尊主很不高兴,哪个门派能最快踏进本阁楼的大门,本尊主就让他们做江湖第一门派。”
宋词立刻出去了,不一会儿,只见三十多道身影你争我抢,往大门处奔来,你撞我一下,我踢你一下,直接开打了。
莫问离只冷眼看着,直到有人第一个冲了进来,才缓缓扬唇,向那人勾了勾手指,赞扬道:“很好。”
那人顿时大喜,抱拳深揖,努力巴结讨好他,“尊主,在下是全力拥护尊主的,尊主一定要相信在下。”
“这是鹤城派的于佑来。”宋词在莫问离耳边小声说。
莫问离一是眼前模糊,二是根本记不住这些人,胡乱点点头,又赞了他几句。此时那些人都进来了,忙不迭地给他作揖请安。
“本尊主知道,是有人故意挑拔你们与本尊主之间的关系,你们也都看到了,本尊主的妹子如今是后青国的皇后,皇帝是我的妹婿,本尊主绝对能让你们得到朝廷的庇佑,以后官府和江湖相安无事。”
“是。”众人连连点头,一开始的气焰都没了。
莫问离笑了笑,又缓声说:“还有一件事,如今天下局势动荡,或者随时有变,本尊主需要一些兵器,到时候真的与天漠开战了,我们各大门派还能自保。所以,你们各门派都回去好好准备,在半月内拿出五千兵器,交到寒水宫来,”
“五千?”众人互相看看,不敢领命。
“你们会有办法的,到时候这些兵器算是我们寒水宫买下的,谁的兵器交得最早,最好,本尊主让他成为寒水宫最好的朋友,若是故意拖延不交,本尊主也不为难他,从我们后青国离开就行。”
这江湖之王,每说一个字都铿锵有力,让人不敢仰望。静了片刻,众人纷纷抱拳称好。
“都去办事吧,在这里吵了这么多天,也不嫌累。等你们把兵器都交到了,本尊主和你们干上几碗。”莫问离转身过,慢吞吞地往里间走。
众人又赶紧作揖恭送。
安鸿在一边看着,真心叹服莫问离在江湖里牢不可摧的地位。猫有猫路,鼠有鼠道,莫问离在江湖这条路上一路往前,无人敢走到他的前面来。
“这半个月,我们去哪里逛逛。”莫问离扭头看安鸿,唇角噙笑,很是放松惬意的神情。
安鸿苦笑,小声说:“哪有闲情玩乐?夙兰祺其心太野,给我们骁勇军的全是不中用的兵器,还有开春要用的种子,还有粮草,件件事都压得皇上和皇后睡不着觉……”
“我就知道,跟着他就没轻松日子过,偏要跟着他。”莫问离咬牙,忿然说。
“夫妻同心,才无坚不摧。皇后宅心仁厚……”安鸿低声说。
莫问离打断他的话,沉声道:“别说漂亮的,少让她吃苦头是正事。我这几天还要办那几辐画的事,既然你有要事在身,我也不留你了。”
“那,我就先告退了。”安鸿拱手,想了想,又严肃地说:“尊主说的那画的事,其实皇上也吩咐我在查,有些眉目了。”
“哦?”莫问离扭头看向他,愕然地问:“他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这个……”安鸿再好的口才,也被莫问离给噎着了,半天不知如何回话。
“你说说吧。”莫问离长眉扬了扬,往栏杆边一坐,随手拂了拂锦袖,转眼看他。
“那画确是当年从您家带出来的,这事可能也和夙兰祺有关系,他早早就布下了探子,在我们后青国拉起了复杂的网。只因他一向出手大方,又做出一副不爱名利,不争龙椅的假面,所以没有人想到他居然摆了这么大一局棋。”
“他从哪里弄来我娘亲的画像?”莫问离眉头紧皱,语气寒凉,“这么多年来,我想看一眼都无从看起,他居然能弄到手,还真是大本事。”
“夙兰祺在外面活动了整整十年,您这一举一动,他不都看在眼里吗?他的细作为他搜罗一切他感兴趣的东西,想想忘蝶花,这样的隐秘他都能窥探得到,何况您的身世?他只需要去您的家乡,找到认得您家人的亲戚,请画师描画下来,这些都是将来可以用得到的东西。”
如此心思缜密,让人深思极恐……莫问离头皮发麻,夙兰祺难道真的阴险至此?那也太可怕了!
“所以,您的寒水宫里面……说不定也有他的细作,您得小心。”安鸿回头看了看那些守在后面的执事们,小提提醒。
莫问离沉思了一会儿,轻轻点头。寒水宫本是坚不可摧的,但是御天祈能进去,铁面人能进去……这说明什么?说明寒水宫人也是能收买的。
他踱了几圈,沉声说:“你回去吧,告诉渔嫣,我收完了兵器让人送进京中。”
“您不进京了?”安鸿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他。
莫问离摇头,笑了笑,“不去了,寻蝶哨和画的事,他们别操心了,让我自己来办。”
“是。”安鸿赶紧作揖。
他这也算是自作主张,本来渔嫣是不许他告诉莫问离的,想替他悄悄把这些事办成了,哄他开心一下。但御璃骁和渔嫣这些日子忙得团团转,安鸿实在不忍心让他二人肩上背负这么多的事。
“宋词,把那些人送来的礼,挑一些,让安鸿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