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赶了一天的车,到了夜间,蛇虫野兽出没甚多。
如今离杭州还有几十里路要赶,洛惜一行人便决定停下歇息一晚再出发。
“前面就是露岳客栈了,就在那停吧。”
露岳客栈是这人烟稀少的路上仅有的一间客栈,也是很多旅人落脚的地方,鱼龙混杂,甚是复杂。
这么多年来,洛惜和墨竹外出时为了行事方便,都是以男装示人,这么多年伪装技术早已炉火纯青。
所以她们一袭男装和几个护卫一行人住进客栈时,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简单洗漱后,墨竹便下去吩咐店小二领些吃食上楼。
谁知那小二躺坐在椅子上,眼皮都不抬一下:“没吃的,啥都没有。”
墨竹还想问点啥,谁知这小二竟睡了过去,还发出了夸张的鼾声。
她,这是,被,无视了?
这店小二懒散道如此地步,倒是真墨竹刮目相看,也气得牙齿痒痒的。
双手抱拳,墨竹松了松筋骨,咯咯几声过后,她一把拧起小二的衣领,开口,“好好说话!”
看见刚刚还温和有礼的小公子忽然变得如此凶神恶煞,小二瞬间有些慌了,“客官客官……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墨竹放开了他,“现在倒会说人话了?”
小二揉了揉惺忪睡眼,为难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刚刚厨子回家去看他老娘了,我这实在没办法……”只能装睡啊!
墨竹有些无语,“厨房在哪里,食材总有吧?”
“啊?”
小二怀疑地看了看她。
“瞅啥,我自己去做菜啊。”
小二惊讶地往厨房方向随手一指。
“多谢指路。”墨竹拱手道谢,风风火火直接去了厨房。
这些年,跟小姐偷偷离府的日子里,走南闯北,她也学到了不少本领,比如一手好厨艺。
就着厨房里的食材,随手做几样小菜便都是小事一桩。
“爷,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厨子刚刚回乡看他老娘了。要不,我去给您做份简单的饭菜?”
墨竹刚把饭菜端出来,便看见店小二嬉皮笑脸跟一个少年说话,便直接绕过了他们准备直接上楼。
“那为何他会有饭菜?”
源一看着墨竹手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问道。
“哦,那是这位小公子自己烧的。”
“你烧的和他比怎么样?”
小二看着墨竹手中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喃喃道,“自是比不得……”
源一皱了皱眉头,看了小二一眼。小二讪笑三声,摸了摸鼻子,尴尬地低下了头。
“那位兄台,请留步。”
墨竹停住了脚步,回头时看清了那少年的相貌,他墨发只由一根玉带扎着,随风飞扬,面庞清秀,眉眼如画,一袭蓝色锦衣,腰间一把闪这冷光的宝剑,气宇轩昂,背脊挺直,果真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少年郎。
一出口,声音不觉变得温和了许多,“你喊我?”
“正是,源某有一事想请兄台帮忙,事出紧急,之后必有重谢。”
“何事?”
“帮某烧一份菜肴,和你手中的一样即可。”
墨竹:……
什么狗屁艳遇,不过是让她烧菜……
把饭菜送上去后,墨竹便下楼拿那剩下的食材又给源一做了一份菜肴。
本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但见他这般着急,便想着能帮就帮……
且,这少年也长的还蛮俊的……
墨竹烧菜时,源一便主动地去过给她生火了。普通寒暄中,两人惊奇地发现他们竟都是去杭州的。
“不如明日我们便一同启程吧。”源一看着面前娴熟地颠着勺的少年,颇为愉悦建议道。
“不了吧,我家公子喜静,恐他不喜。”墨竹闻言看向源一,却在抬眸之间瞥见了他腰边挂着的令牌,愣了愣然后皱了皱眉,拒绝了,然后冷漠问道,“你家公子什么口味啊?”
“那真是太遗憾了。哦......他吃得淡,放少许盐便可。”
源一还想说些什么,墨竹便已经炒好了菜,然后盛上盘子递了他,“菜肴已好了,你拿去给你家公子吧,我先走了。”
没有给他问下去的机会,墨竹放下围裙,转身便想走。
“哎?我还没答谢你呢。”源一着急道。
“不必了。”
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身影,源一有些不解,他刚刚是说错什么了吗,这么这墨兄弟突然变得如此冷漠?思索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只挠挠头那着食盒上楼了。
他不知,在转角处的墨竹呼吸都不顺畅了。
***
次日一早,洛惜一行人草草吃完早饭便出发了。
车队就要启程,墨竹撩起车帘子看向了客栈门口,许久才放下了帘子,看起来还有些慌张。
晨读的洛惜放下手中书卷,唇角微扬,颇为疑惑地笑问道,“怎么?这失了魂的模样倒是少见。”
连忙放下车帘,墨竹连忙解释把昨夜她见到军中令牌的事情告诉了洛惜,“小姐,我只是害怕。”
“军中令牌?”洛惜蹙了蹙眉,然后舒展开来,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翻了翻书卷,“怕什么?”
“会不会是刘不违派的人。”
“他没有这能力,也不敢。”
洛惜笃定的目光让墨竹没有那么慌了,便打开了车窗,看向了外面。
这时,源一正好走了出来,四目相对,墨竹连忙放下了帘子,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幸而此时马车已徐徐离开了。
***
“源一,还在看什么,世子爷喊你了。”
马夫见源一盯着远处离开的马车发愣,大声提醒道。
“晓得了!现在就出发!”
源一听见呼喊,三步作两步跑了过去,跳上了马车。
“老何,跟上前面那辆车子吧,保持距离便好了。”
“源一,前面车又没姑娘,你跟人家做什么?”
拍了一把老何的脑袋,源一恨铁不成钢道,“怎么?就不能是兄弟啊?”
“我怎不知你何时又有了什么新兄弟?”车内忽来一句调侃。
“世子爷,您有所不知,昨夜你那宵夜便是那位公子友情捐赠的。我都还没好好答谢人家呢!”
“前些日子这个地方突然多了很多山匪,我瞧他们车队人员又少,长得又瘦弱,怕他们出事罢了。”
车内响起几声翻书声后便别无声响了。
茂密丛林的山头上——
“老大,来了几辆马车,那后方几辆马车,车辙印都挺深的,看起来有不少好东西。”
土匪们都看向了一个身着虎皮大褂,满脸刀疤的“独眼龙”,似是在询问要不要劫这一单。
独眼龙摸了摸胡须,大刀一扛,大吼一身,“走!跟兄弟我吃香的喝辣的!”
众土匪喜出望外,纷纷抄上家伙就要跟他们老大“干一票大的”!
“老大老大!快回来!!!”
土匪老大刚领着人走到半山腰,后面看哨的屁滚尿流地赶了过来,呼喊得有些撕心裂肺。
“狗娘养的,喊什么喊?!没看见老子干正事嘛!”匪老大怒吼了一声,看起来气的不轻。
“不……不能打!那队马车后面紧跟的是凌安景的车队!!”
“是那个领着凌家军的凌安景???”土匪头子把大刀丢到了一边,双手摇了摇放哨的的肩膀,满脸兴奋。
“就是他,安景世子!”放哨的人气喘吁吁道。
“真是他??”
土匪头子喜出望外地捡起了地上的大刀,“还劫啥!劫不赢的!我家安景是何许人也?那名声可是响当当的!”
“可不是!”众人附和,他们自然都是清楚得很,那凌安景是他们老大的偶像,自然的夸着。
凌安景是何许人物?十四岁上战场,至今无一败战,杀得敌军哭爹喊娘的!那是大英雄啊!
土匪头子带着他的手下满脸钦佩地目送下方车队的离开……
一路上顺畅得有些不寻常。
洛惜和墨竹不久后便到了杭州,看着城中的车水马龙,一人一物,一切都依旧如平日里的平和稳定。
“大公子,小公子,你们可算到了!”广仁堂的管事李建早早领着人在城门候着了,一见她们,便连忙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