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呜呜几句,因为下巴被卸了,说话并不清晰。
源一上前,把他的下巴正了回来,他却忽然冲上前,意欲用头冲撞源一。只是他此时中了药,力气根本使不上来,自然是没能伤到源一分毫。
他颓然躺在地上,眼睛闭起,声音里满是死寂:“把我杀了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的,于你们而言无用。”
凌安景把他手上那还沾着毒物的匕首拿了过来,凝眸细细端详了会儿,摩挲着刀柄上面的刻着的一个图案,淡淡道,“这匕首上的图案倒是别致,做工也极为精妙,如此嗜血锋刃,倒像极了一个地方中出来的人。”
那人闻言眼睛突然睁开了,眼中划过一道杀意,凌安景冷冷地勾唇,看着他杀意重重的模样,“黑枭。”
“黑枭里的杀手,都是培养出来的死士,胸口处都刻着一只黑色的枭。”凌安景瞥了一眼他的胸前,源一上前,扯开了那人的夜行衣,胸前赫然是一只黑枭,“黑枭里的死士,一旦领了命令,便是不死不休。”
那人闻言又闭上了眼睛,扭过头去,不发一言,而后嘴角滑落一道黑色的血丝,源一连忙上前,人却已不动弹了。
洛惜上前,查看了一下,眉心蹙起:“是慢性毒,毒发了。”
凌安景扬了扬手,让人把他带下去了,然后拿手帕擦了擦手,“只是黑枭里的一个杀手,死士是问不出什么的。”
“那便罢了。”洛惜叹了口气。
凌安景开口:“我会往派人继续去查,一有线索便会告知你。”
“那便多谢世子爷了。”洛惜点了点头,便同众人各自回帐休息了。
微雨纷纷,竹林内一片雨雾......
“废物!”素衣男人听了手下回来的复命,面庞不复平静,手上的茶杯也被捏成了粉末。
一个二品杀手竟是连个小丫头也杀不了!他怎不知黑枭里的死士何时如此羸弱了?
那黑衣随从低伏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半晌,稍稍恢复了平静,素衣男人又问:“那凌安景可是发现了什么?”
黑衣人回道:“派去的杀手带去的东西都是黑枭里的东西,凌安景不会查到什么的。”
素衣男人松了口气:“京中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南边的疫情影响范围越来越广了,京中正在筹备物资援助南边,但是国库空虚,现如京凌安景持着皇命正向京中贵胄筹集捐款,运往南边的物资也在路上了。”
“前些日子,太子殿下还意欲劫下这批物资,他说疫情过后他便要上战场了,军饷东拼西凑还是不够。”
“愚蠢!”素衣男人闻言,气得脸色发黑。他这外甥怎的脑子长得如此蠢笨如猪!
“如此关头,凌安景的东西他都敢碰,他是不是想把怎个慕容家都拉下水!”
说着,他便修书一封,递给了黑衣随从,“把这个交给皇后娘娘,切记要把太子拦下来。”
“是!”黑人随从接了信便退出去了。
天蒙蒙亮了。
营帐中的人却被一阵嘈杂声吸引出来了。他们一走出营帐,便看见满天盘旋高飞的鸟儿和飘落的纸张。
很多人都接下了纸张,识字的人读了起来,不识字的人一脸认真地听着。
“灾祸之年,乃天神降大任于斯人也,望众人临危不惧,危难不移,若能经受住神之考验,今后定能逢凶化吉,平安顺遂,若是病弱身死者,其骨肉亦应经受火化,七魂六魄才可重回轮回之道。”
众人面面相觑,又各自拿起纸张细细看了起来,脸色越渐凝重。洛惜也拿起一张纸张看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姬玉写这文章也还算照顾了普通老百姓,通俗易懂,条理清晰。
忽而不远处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道士,整了张道台,满脸严肃地朝着天上喃喃自语,而后重重朝着天上飞鸟跪拜起来了。
“那可是宋林道人啊!他怎么来到此处了?”这宋林可是远近闻名的半仙啊,驱邪占卜之事极为灵验,颇得名声。不过他向来神龙不见尾,如今竟然来到了锦州,也是让人异常吃惊。
这满天盘旋飞翔的飞鸟和纸张,配合着宋半仙的作法,倒让人瞬间肃然起敬起来了。
“这......可能真的是神示啊!那群神鸟可能就是送神谕而来啊!不然宋林道人怎会如此动作?”有人小声讨论起来了。
而后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宋林道人跪拜了下去。
说来也神奇,众人跪拜之后,忽来一阵奇怪的声响,那群盘旋的飞鸟便散去了。
众人又跪拜起来了,嘴里还大喊着,“天神显灵了。”
“好了,神谕已经走了,你们便按神谕所做,便可以过了这一灾了。”那道人站了起来,收了自己的东西,说了这一句,便头也不回便走了。
众人惊醒,纷纷站了起来,满脸激动。
更是有许多的人,主动去架起了火堆,把那些待土埋的尸体搬去,准备火化了。
“哎!这些人可算了同意火烧了。”
忽而听见这一句叹息,洛惜回头,正看见昨日的那老伯满脸欣慰地看着众人。
洛惜对这老柏倒是好印象,他们队伍没来到之前,便是他一直在隔离屋主持大局,组织青年人一起救人,安排工作,他愣是衣不解带撑到了救援的人到来。
她朝他笑道:“秦老伯似是颇有感慨。”
老伯笑了笑,也满脸无奈,“可不是,许久之前,没有生石灰之后,我便让他们把尸体抬去火烧了,可他们信奉鬼神那套,说什么火焚违逆天意,魂魄不得汇聚,好说歹说都不肯照做,甚至还把我那几个搬尸体的徒弟给打了。”
“秦老伯不信那套?”
“呵呵,行医多年,我向来信奉自己救自己,要是靠天神庇佑,我或是已经死了上百回了。”秦老伯笑道,而后道,“洛小神医,听闻你是赤零子的关门大弟子,能治死人,医白骨,这回锦州城可是要拜托你了啊,老朽老了,这配了几十剂药,都不甚管用啊!”
洛惜闻言拱手:“洛惜经验不足,还是要老先生的指点啊。”
“说不上指点,只能是跟你说一下那些病人的状况啊。”秦老伯笑着摆手,然后便同洛惜一同进了隔离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