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相互对视一眼,俱是茫然,娘子这话是何意?“娘子,我二人待您自然是绝对忠心的,娘子切不可怀疑婢子们啊,若是娘子有什么话不妨对婢子们直言。”
“那好,接下来,我说的话对于你们或许难以接受,你们仔细着听,听完再告诉我你们的选择。无论是去是留,我唐婉绝不会亏待你们。”
“你们也晓得,我其实是阿爷收养的,为了保我性命,阿爷给我取名唐婉。但,我的真名,其实叫赵灵韵,家父原是前任的兵部尚书。如果不是十四年前,郢王受人诬告,被当成叛党流放,我父亲也不会受其牵连,以至于赵家满门被灭。唐阁主他,是我父亲的师兄,当年也是他及时赶来将我救下,并抚养我长大,与我而言,他就是我的亲阿爷。”
“可这十四年来,我一直隐姓埋名,以为自己真的同外头说的那样,不过是阿爷顺手捡来的孤女。直到五年前,阿爷认为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不再适合我。于是,他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我们便来到锦州,决定在此重生,你们两便是这样来到我身边的。”
“与此同时,在我弄清身世的那一刻,便立下誓要替赵家八十老小报仇雪恨。今日告诉你们,是希望你二人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但,此事风险太大,本与你们并无干系,的确用不着为我卖命,若是你们不愿,我也不会强求。且凭你们自行决断,去留随心。”
私心里,唐婉是希望她们留下的,这也是她同自己在赌,赌她信对了人,赌她走对了路。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想到,这两个丫头听完这番话,非但没有震惊犹豫,反而看出在唐婉小心翼翼的盯着她俩,面上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难道是没听懂?
“娘子,吓坏我们了,婢子还以为您是要将我们赶出门去呢,原来就为这事啊,这我俩早就知道的啊。”
???
唐婉惊呆了,“你们怎会知道?”
两个小丫头却好笑,“当年阁主买下我们时,一同还有八人,在派来伺候娘子前,我们都是受过训练的。那八个人未通过考验,只有我二人成功了,这个娘子知晓的啦?不过,在见姑娘之前,阁主跟我们谈过话,当时便让我们立过誓,今生今世,唯娘子马首是瞻,永不背叛,要护娘子一世周全。”
玥儿惊呼“原来娘子不知呀,哎呀,娘子,您怎不想想,以阁主对您的谨慎,若我们不是那可靠的,怎么会派来您身边服侍呀!”
见两个小丫头“嗤嗤”笑话自己,唐婉也觉得好笑,是了,阿爷对自己这般重视,不可靠的人断不会派来的,倒是自己多心了。
唐婉觉得自己得跟唐鹤天好好聊聊,虽说目的一致,可唐鹤天总拿自己当孩童,许多事情并不让自己参与,只是默默的就给做好了,这样一来,唐婉倒是个坐享其成的了。
正是午时,离练功还有好一会,想着唐鹤天该在房里小憩,唐婉便来寻他。
“阿爷,这一觉睡得可还好?”看着被自己闹醒的唐鹤天道。
嗔了她一眼,“好什么好,好容易见着金山银山,都被你一嗓子嚎没了,你可不得赔偿我,大中午的,不去休息,跑我这来说什么事?还就非得现在说了?不是早同你说过,中午这时间,别到处乱跑吗?”
“阿爷,我这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女儿今日才知,原来双儿和玥儿竟是您特意安排的?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当她们什么都不知呢。”
“怎么了?给你安排两个可用的,还是我的错了?你若是吃多了,自己出去溜达,就为了这么件小事?”可把他气的,天知道,那是多大两座金山银山。
“是是是,没说您做错了,只不过,她俩到底是跟着我的,您做了准备,也应当知会一声嘛,我也好安排不是。”
又道:“还有一事,女儿思前想后,始终不明,阿爷同我说说?世人皆知,这清乐公子师从观章先生,文韬武略,似有大家之风,可依女儿所见,清乐此人,其实泛泛,实在不值得父亲如此深交。”
唐鹤天皱着眉,“这是何话?你对清乐不满?”
“女儿不敢,只是师父教了女儿这些天,只是让女儿练些寻常武步,并未见有何高明,且我见他行走,脚步虚浮,脸色苍白,怎么看都不是个中高手。”
“清乐公子是为父特意为你请来的,他的本事我清楚,武功自然高强,你个小孩子家家,哪懂什么识人身法,休要乱说。”
“怕是不尽然,父亲请他来是另有目的吧,不妨说与我听听,否则,这个师父,女儿可不敢认。”
“师父,婉儿既然好奇,不妨说与她便是,你们父女间的情谊,可莫要为了清乐生嫌隙。”却听得身后有人道,正是清乐公子走来,“还有,婉儿下次要是再有疑问,只管来问我,清乐定会如实相告。师父他老人家每日打理阁中事务,本是操劳,咱们做晚辈的,理应替他分担,再不济,也不能扰他休息,你说呢?”
“哎,”眼见得唐婉随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差,唐鹤天叹了口气,适时拉回了她的注意,“也罢,你想知道,我便告知你。”
“你也知晓,清乐并非只是你的师父,他还是你真正的大师兄。当年,是我先遇见了清乐,我知他身世可怜,又一心向学,虽然将他送给一户农家收养,但也托付了老友观章,教他读书习字。也是他自己有所造化,能得观章青眼,甘愿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而今学成,他来我天机阁,一来是为了历练,二来也为报恩,助你我一臂之力。”
这故事,同自己猜得倒是相差不远,唯一没料到,阿爷同观章先生竟是好友。
冲清乐挑了挑眉,看吧,那日问你,还不肯告诉我,如今还不是让我知道了。
趁着阿爷尚在感怀,唐婉赶紧同他提议:“阿爷,你看,女儿如今已然长大,有些事呢,女儿也是可以帮您分担的。而且,我两日考虑过了,我打算自己开间酒馆。人手方面,双儿和玥儿可以帮忙,还有师父,到时如果能在酒楼设宴,替我拉些人脉,您来光顾我的生意,不收您酒水钱。”
这主意倒是真不错,如今城里的成衣铺子,唐鹤天开了不少,也有意发展其他行业,于是满口答应,清乐也含笑道:“婉儿有此心思,自然是好。”
这便是全家人都支持自己了,唐婉还得寸进尺提了要求:“我那另一个大师兄,林阕,他这人身手好,但脑子笨,您让他也来。这样我既多个帮手,说不得也能帮他开开窍。”
“好,好,这个个都让你安排到了,那你看阿爷能做些什么,是不是也去当个账房伙计的,你看合不合适?”唐鹤天笑道。
“不用不用,哪用得着请你出山啊,阿爷您管好天机阁就行,酒馆的事不劳您费心了,我可以的。”
满心欢喜的出了院子,正好林阕迎面走来,对他投去颇有深意的一眼,看得林阕心里直发毛,莫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这小霸王。
唐婉蹦蹦跳跳的去往练武场,想她一弱女子,却要与一群大男人一同练单手提桶,可悲可叹,人生艰难啊。
此时清乐还未离开,见唐鹤天似乎在为唐婉担忧,劝慰道:“师傅不必忧心,婉儿向来聪明过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若真开了酒楼,说不得还真能积攒些人脉,清乐自会暗中助她,您且宽心。”
唐鹤天摆了摆手,“你先去吧,我且想想。”
其实哪还有什么好想的,适才都已答应了,再做思量也是自找烦恼,不过是爱女心切,总想替她做得周全罢了。
只是清乐这小子,整天婉儿婉儿的,叫得甚是亲密了些,真让人不悦。
唐婉特意起了个大早,很是自觉的就来练武场练功了,自然,是为了好让清乐早些放她出门。前几日让林阕帮着找铺子,还真让他找着了两个不错的,一个就在主街上,另一个位置稍偏些,不过其他各方面都还不错,唐婉打算今日都去看看。
让林阕领路,主街离得近,便先到了这间,此时店掌柜已在店里等候了,昨日他与林小郎相谈甚欢,看得出来,林小郎对他这铺子很是满意。却迟迟不下定,只说今日会带主家来掌掌眼,掌柜的自然殷勤。
一见唐婉,这倒是他意料外的,这世间未出阁的小娘子,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唐家小娘子平日在城里疯闹些就罢了,反正他们也都习惯了,没想到,居然还想抛头露面做生意,可真是闻所未闻。
但转念一想,有钱不挣,那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