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午后,阴雨绵绵。
王小空吃过午饭,拍了拍屁股,趁着爷爷王瓜痴和奶奶王荷花午睡,偷偷翻入屋去,翻箱倒柜,悄悄取走件襦裙。
这是一件款式老旧,缝缝补补,洗得有些许泛白,着了一层岁月尘土的布衣襦裙。
拽着这件布衣襦裙,偷偷溜出爷爷奶奶茅草屋,“汪汪汪——”护院老犬小黑黑,适时吸引姐姐王月灵注意。
小黑黑那双混浊的狗眼睛,偷偷给王小空打去一个讨好的精明眼色,这意思如同再说,“这值一根肉骨头。”
王小空很无奈,最近家里的狗,越来越聪明,个个跟鬼灵精一般,异常活跃。
本来以雪豹之速潜回房,姐姐根本不会发现,这小黑黑为了根肉骨头还真是“老奸巨猾”,没错,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从以前开始,小黑黑就是无利不起早的老懒狗!
早知如此,直接施展五行拟态了!
回房悉悉索索换上奶奶的布衣襦裙,有股发霉的酸味道,老人大多有些疾病,难免有些腐朽的气息,不免要沾染到襦裙上。
神通术法:万象之老婆婆
悉悉索索老婆婆在房里换上布衣襦裙,皱巴巴面容微有不适,她一生雍容华贵,哪怕身陷囹圄几十载,亦是锦衣玉食不曾间断,何曾穿过这等农妇酸腐之裙。
老婆婆走动两步,王小空心想真合适,走起来舒坦,老婆婆可不这么想,不过这农妇襦裙穿着穿着倒也习惯,毕竟一回生二回熟,没有上次刺杀曹孟德时,显得那般隔应。
老婆婆依然很静,她活着却如同没有活着,王小空才是主体,这种感觉很玄奇,如同王小空在扮演老婆婆,他真真正正成了老婆婆,却又保留了王小空的意识,此刻这副肉身里如同藏着两段意识。
一段王小空
一段老婆婆
其实他们都是王小空,却会对同一件事物有着不同的感受。
灵韵术法:五行拟态
静静走出茅草屋,穿戴斗笠蓑衣,随手从姐姐身旁取走一根肉骨头,消无声息出了小院,走得远了,肉骨头随手往后一抛,正好落到小黑黑碗里。
“汪汪汪——”
“瞧把小黑黑这只老狗乐得,小黑黑……话说奶奶还真是不会取名,直接叫黑黑不就得了,这么老的狗,还叫小黑黑扮俏。”
老婆婆肉身奔跑,宛若雪豹,出了农院,王小空要去刘老头家查探查探。昨夜至今,暗中盯防的影子再无出现,这“伤民者亡”的神碑,看来真的起了点敲山震虎的作用,他要去多多搜集一些情报。
这会家庭修仙者三名成员,各有安排,诸葛娇娇正在测试兄长王阳的天赋。诸葛孔明到师傅那虚心受教并探听一下骑天师的口风。
依山傍水的象谷村,如今已是面目全非,到处皆是荆棘、灌木、茅草、鲜花和果树。野兽争抢地盘的血腥杀戮,比昨日更加凶残。
这让王小空想到蛮荒,想到黑爷……想起那只毒行狕兽……前尘往事如烟……鸿蒙道源真是捉弄人,前生黑爷死于毒行狕兽,今生他们成了父子,都成了他的至亲。
“鸿蒙道源只是鸿蒙道源……”
“这鸿蒙道源还真是充满恶趣味啊!”
阴雨绵绵,不觉刘老头家那十几亩地瓜田映入眼帘,曾经和诸葛孔明偷过一次地瓜烤来吃,很美味,亦曾经帮刘老头干过农活,干完大把地瓜随便烤,更觉美味。
刘老头那个总是骂骂咧咧,爱抽烟杆子的糙老头子,曾经还用烟杆子打过他的脑袋,骂他就会做怪梦,瞎折腾害人!
眼下,这地瓜田两日不曾有人打理,杂草丛生,虫兽横行,除了荒蛮,哪有半分人间烟气。
昨日亦是这般雨天,放了火,烧掉了刘家小院,只留下一块泥土塑造的粗糙神碑。
立于荒蛮丛生的地瓜田里,打眼瞧过去,乌云蔽日,阴雨绵绵的天色下,那神碑竟焕发着陶瓷的光泽,只是这陶瓷颜色斑驳,一看便不值钱,更有道道烧裂纹理宛若伤痕,导致“伤民者亡”四个汉字上爬满触目惊心的蜘蛛网,残破而惨烈。
真是稀奇了,这泥巴竟烧成了陶瓷。看似坚硬,实则脆弱。如同在预示这敲山震虎之计,多么脆弱。预示着农家小院,风雨飘摇!
远远望去,神碑之下,好似开着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视野焦点瞬间被吸走,那是一道华丽背影。阴雨绵绵,打不近她周身三尺,无形之气挡住了落雨,形成一圈真空之白。
更衬出这朵“牡丹”之娇艳。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牡丹身后,恭立三道身影,一位身穿华服,一位着披白甲,更有一位双耳垂肩,双手过膝,着一件武袍。
意识耳骚响起花静秋私语,“华服者袁本初,白甲将军公孙瓒,武袍少年便是他日蜀国之君刘备,都是大汉书院的精英弟子,他们身前的便是大汉书院老夫子皇甫嵩,她与车骑将军皇埔嵩是同胞姐姐,本名皇埔琦蘭,拜入夫子阁后,改名皇甫嵩,至于详细因由,小女子那日大略阅读,并不知晓。”
望着那朵雍荣华贵的牡丹背影,锦帏初卷卫夫人,招腰争舞郁金裙,这迷死人的背影,很难想象她跟奶奶的岁数相同。
真是驻颜有术啊!
想要在如此年纪,保有如此容貌,看来花费不菲啊!
修仙者于凡人之别,单单从颜色上就有了差异。
老婆婆悄无声息,谨慎立于陶瓷神碑右侧十米远,打量那皇甫嵩,这朵牡丹仍保有艳丽,风韵犹存。并不显老,却有着岁月赋予的成熟、雍容、华贵。
……
……
皇甫嵩静静凝视着古怪陶瓷碑,眉头轻皱,眼里残破的“伤民者亡”如此刺眼,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能够布置如此法阵者,必是不周仙境下凡的天师,“哼,何处来的野天师,竟不顾道义,强抢我大汉气运,视我大汉无人?”
这趟出书院,本是领命取那张角狗命,结果却被那狡猾的家伙,逃了,如今半路又杀出这么个野天师,杀害随她出行的爱徒,这趟回去她在老夫子楼的地位,岌岌可危。曹孟德和袁术可是她精心培养的爱徒。
艳压群芳的郁金牡丹裙轻展,裙摆飞扬,皇甫嵩如同娇花绽放般转身,头戴的珠翠宝玉明晃晃争艳。
公孙瓒这勇武的汉子,毫不掩饰对老夫子皇甫嵩的爱慕。被迷得神魂颠倒!
袁本初则暗暗克制对老师的注目,偏又偷偷表示出几分敬慕。
面若冠玉的刘备则是一副谨言慎行之态,他拉了拉公孙瓒师兄。他们师拜卢植老师门下,非是皇甫嵩门徒,大汉书院从老夫子楼到夫子阁明争暗斗,他虽是皇家血脉出身,却隔得太远,自小在槐树村长大,皇甫嵩老夫子最不待见的便是他这等乡下来的乡巴佬。
刘备低眉顺目,谨言慎行,这回出行,为了争功,皇甫嵩老夫子特意带了她的亲传门徒曹孟德、袁本初、袁术,如今三门徒去了两,他可不敢去捋这雌须!
“哼!”
果不其然,皇甫嵩重重挥了公孙瓒一空气巴掌,公孙瓒吞咽着唾沫,埋头闷声,眼瞳里似有精光。
刘备这会还太年轻,不通晓女人心,女人越大,特别是苦愁容颜易老的女人,绝不会真心讨厌爱慕者。
为了保住青春,皇甫嵩苦尽心机,石榴裙下若是没有臣服者,岂不寂寞。
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苦愁凋谢的牡丹如此愁肠欲断。不停流逝的春光,岂晓牡丹想要保住艳丽容色之心?
皇甫嵩对自身美貌向来自负,公孙瓒这勇武的毛头小子,赤裸裸的表现,虽是让她不爽,却也暗自得意!
这事若是搁在十年前,公孙瓒若是胆敢如此无礼,必定要打断双腿。只是近十年,任她在驻颜有术耗费心机,青春靓丽的颜色终究是留不住,她如今的美色只及巅峰时六、七分,书院里已有弟子开始私下评她:风韵犹存。
该死的风韵犹存!
乌云蔽日的天空,炸起声声惊雷,绵绵阴雨化线,淅淅沥沥打向象谷村,转眼大雨倾盆。
皇甫嵩凝眉扫了一眼硕果仅存的爱徒袁本初,心里一痛,在望望卢植老头那两个下三滥的爱徒,凝香眉眼里尽是阴霾。
她定要看看究竟是哪里来的野天师,胆敢胡作非为!
“咳咳!”
淅淅沥沥大雨里,悄无声息走出一位皱巴巴的老婆婆。老婆婆拉了拉斗笠,轻轻两声轻咳,吓得皇甫嵩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