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乡野山村礼节简朴,主要的程序还是都有的。早饭之前,一对新人是要向父母敬茶的。
陈家二老眉眼含笑喝了陈君睿穆晚晚二人敬献的清茶。陈老太又从箱柜里翻出一个层层包裹的布包来,不好意思笑笑:“晚晚,这是个银镯子,不值得什么钱的。但却是陈家的祖传之物,牛郎的奶奶把它传给了我,如今我传于你……”
穆晚晚愣怔了一下,这家传之物恐怕她是不能收的了,刚沉思着怎样出言才不至于伤了陈老太的心。手腕却已被陈君睿拉住,另一手拿着银镯子便往她的手上套了去。清冷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扬了嘴角对他母亲笑道:“谢谢母亲,晚晚很喜欢。”
穆晚晚看着晨光中他清冷的眉眼,那笑,是没有达到眼底的。
看着眼前的二人,陈老太忍不住喜极而泣,转过脸去擦下眼角滚下的泪。
在穆晚晚的手腕上套上了银镯,陈君睿又拉着她的手在陈家二老前跪下,凝目望了一眼陈老太,又望了一眼陈老汉,动情道:“父亲母亲,儿子此去又不知何时才得以回还,今携新妇穆氏晚晚跪别爹娘。金豆儿和阿福阿贵会留在镇上侍奉父亲母亲,若父亲母亲想念儿子了,只管让金豆儿送了信来,儿子也会勤往家里写信的……”
自敬茶开始,穆晚晚就觉得陈家二老有异,欢喜是有,但是神情之间总有些落寞与悲凄。如今陈君睿一番话,意思已然很明白,他要再次离开桃村,而且是带着她一起离开。他不但私自做主,还没提前告知于她,这不是耍弄于她吗?
穆晚晚手一怔,从陈君睿的手中挣脱而去,冷笑道:“陈公子好气魄,这么大的事儿就自个儿做主了,我这个当事人却一点不知!你倒也自信得很,如何确定我会跟你走。要走,你走便是,我——不会跟你走!”
陈老太也一时有些愣住了,儿子今儿一早才悄悄与他们说了要再次远行之事,她心头既惊且悲。一颗正是喜得无不可的心,仿似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儿子又温言劝慰一番,男儿当志在四方,如此急行也是事出突然,有批货出了点问题,非他回去不可。惊悲之下也只得慢慢接受,自我安慰,如今儿子出人头地,想也不能时时在家中的,如今要远行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如此之快。
原以为远行之事,儿子一定跟媳妇沟通好了的,如今却看自家媳妇满脸怒色,一定是儿子没有提前告知于她的。这事儿是儿子做的太唐突了。
趔着身一拳头捶在陈君睿的右肩上:“孽障!原以为此事你早告知了媳妇的,却不想竟没提前说得半言!别说是晚晚生气,我也是看不下去的。俗话说夫妻本一体,万事要相商相量,如今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一点不曾与晚晚商量!真想捶死个你这个没点子脑子的憨儿子!”
一拳捶在陈君睿身上,陈老太却趔趄着退了两步,只觉胸口一阵沉闷,跌坐在椅子上,陈老太又用拳头揉捶着自己的胸口:“憨儿子!憨儿子!”
陈君睿见状,立马起身扶着陈老太的肩膀,轻拍着她的后背。穆晚晚看陈老太气得如此,也不再多言,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陈老太。
陈老太满怀感激握住她的手道:“晚晚啊,这小子做事太莽撞,是打是骂,随你出气。只是这气出完了也便罢了,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憨小子做事欠周全,他今是已经知道错的了,下次再不敢的了,你原谅他这一次,看在娘的面子上,嗯?”
心中纵有千言,看着陈老太煞白的脸,也是不好再说什么的了,勉强扯上一个笑脸:“母亲,我想与牛郎外面说下话,母亲且喝下茶压压火气,别伤了身子……”
眼看儿媳自己气的那般却还在考虑她的身子,陈老太不觉眼中腾起一团雾气,连连点点:“唉,唉,娘知道了,娘知道了,真是娘的好晚晚……”
陈老汉也咳的长叹一声蹲到屋子角抽干烟去了。
穆晚晚清冷的目光在陈君睿脸上一滑,陈君睿会意,跟着她出了去。
却在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快了几步赶在穆晚晚前面。
枣红马在门口木桩上拴着,陈君睿解了缰绳自个儿跳上了马,又向穆晚晚伸了手。
骑着马到一处更僻静的所在也无不可,穆晚晚便也大方递上手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