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春秋,天上无冬夏。
可总有人梦想着飞向苍穹。
他们渴望羽化成仙,期冀着暮饮甘露朝饮霞,举目皆是风来云往,抬手尽是山河变幻。
试问人间,有几人不想成仙?
可修士千万,成仙者,不过寥寥数人。
就连能走上帝路的,古往今来也不过十余人。
七千年前是剑仙。
他是寂灭时代后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那是个天才凋零的时代。
而更早,皆是传说。
太阴,万化,青帝......
他们的名字刻在人族史书上,他们走尽了修行之路,他们登顶人间之峰。
但,真的有人了解他们吗?
太阴何名?万化是男是女?青帝到底是什么年代的大帝?
出了大帝的姜家又去了哪里?为何人间根本没有这个家族?
没人说得清。
只有藏于诸派的寥寥数本典籍,记下了他们的帝名,有着他们的些许故事。
或是偶尔在某个山中发现的碑刻上,有关于他们的一言半句。
但也仅限于此。
诺大个人间,似是空空荡荡。
“大帝与天同寿......”
苏启抬头,看着半空中的天妖头颅,轻声说道,“那大帝们,都去哪了呢?”
“都死了。”李扶摇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人间,除了妖祖再无帝。”
片刻后,他又补充道,“即使是妖祖,严格地说,也算不上真正的大帝了,他不能离开颠倒山半步。”
“妖祖?哪位妖祖?”
於菟翻阅着苏启的书,快速地在上面扫视着,上面只记载了些剑仙教导弟子的话语,它看得无趣,又啪得合上。
“颠倒山现在只有一位妖祖,赤羽。”
“不是我那个时代的。”於菟想了想,确认记忆中的颠倒山上没这一号人物,它又看着天妖头,“这位又是谁?她的妖气很特殊。”
“她是人间第一位天妖。”
“天妖?那个推演真的有人做到了?”
於菟呆呆地看着天妖头,突然口水哗哗流下,它飞快地窜上彩衣少女的头。
一只胖爪子拍在少女的头上,“上!”
少女衣袖翻飞,彩带飞出,卷向天空中的头颅。
轰!
朝天阙爆发出一道剑光,将那彩衣震得粉碎。
兔子挠挠屁股,“这宝贝挺难搞的嘛!”
“你你你......”鉴蝉指着於菟,“你这兔子怎么还想着坚守自盗啊?”
“监守自盗?”於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监守!”
“等等......”苏启看看於菟,又看看朝天阙,“你不是剑仙留下的后手?”
“我怎么可能是那个混蛋的后......”於菟大怒,突然又像明白了什么,贼兮兮地笑了起来,“我懂了我懂了,七千年前,那个白衣混蛋确实闯进了青铜门里,改了我家主人设下的禁制,将其化为己用。”
於菟在少女头上蹦跶两下,又回头看着青铜门,“那混蛋多半是想着用我这些宠物,还有青铜门里的那个大.....”
於菟突然住嘴,生硬地继续说道,“他是打算用这些东西来保护这个头颅!可他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早将那个禁止给改了!”
於菟乐不可支,喜气洋洋,“现在这禁止只听我一个人的!他的算盘落空了,哈哈,大爷我果然是个天才。”
鉴蝉瞥他一眼,“那有啥用,你不还是碰不了天妖头?”
於菟的笑声戛然而止,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鉴蝉,“你是哪家的和尚?你师父教没教过你说话?”
“我师父只教过我烤兔子。”
“吃你大爷一脚!”
於菟嗖得窜过来,一腿踹在鉴蝉脸上。
苏启默默后退,这兔子蹬腿,真是无往不利......
鉴蝉黑着脸,手上佛光闪烁。
於菟嫌弃地看他一眼,“别打扰大爷我收宝贝。”
说着於菟又张开嘴,吐出一只白色珠子,滴溜溜旋转着冲上半空,如瀑的星光倒挂,冲向天妖头。
有一道寒光划过。
那柄残刀再现,将星光一分为二。
而后刀光连闪,袭向於菟。
这兔子撅撅屁股,打了个响指。
残刀立即定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於菟双眼放光,它乐滋滋地将残刀抓在手里,挥了两下。
“真没想到,这把无生刀还在这广寒宫里。”
“你能控制这刀?”
“当然,”於菟骄傲地扬了扬脑袋,又扛着刀扭着腰,“这片小世界的东西我都能控制!”
苏启瞧了瞧刀,抬头望天,长河正奔向天际,“那这半截黄泉呢?”
於菟一哆嗦,扭着的腰差点闪了,“你和这和尚是一家的吧?都这么不会说话?”
“搞不定?”
於菟张开嘴,将无生刀一点一点地塞进嘴里,看得几人心惊胆战。
“瞅什么瞅,大爷我的胃深不见底不行啊,”於菟白了他们一眼,看着天妖头和黄泉愁眉苦脸,“我能控制这小世界,是因为青铜门里有座阵台!上面融了我的神念!但这河水另布了阵法,我根本动不了。”
“那下面还有个生死宫呢!”苏启指着不远处的山峰,“就顺着那河水下去。”
“生死宫?”於菟大惊,“这东西也是那剑仙弄进来的?”
“应该是。”
於菟在少女的头上坐立不安,“疯了!这真是疯了,生死宫都敢乱动!”
“生死宫怎么了?”李扶摇有些好奇。
“唉,一时半会说不明白!”於菟望望那山,有些焦急,“不行,我得下去看看,把生死宫放进来可不是好玩的,弄不好咱们都得死在这。”
“生死宫已经被冰封了。”李扶摇看看寒鸦,他正和介曈几人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於菟,“寒鸦妖王亲自出的手。”
“咋可能!”於菟摆摆手,“别说他才空明,就是他的先祖来了,也没办法封住生死宫的。”
“可确实......”
李扶摇的话还未说完,这片小世界就地动山摇,无数山峰崩塌碎裂,就连这半截黄泉水,也突然变向,斜斜地向东南而去。
群山之中,有座宫殿缓缓升起。
黑白色两色的长幡,迎风舞动,正中的塔楼上,那只冤魂的脸清晰可见。
他阴森森地说道,“该送你们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