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在太原城虽算不上顶级的大家族,可也算个实打实的二流家族。而钱君天本人也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子,糟蹋的良家妇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更别提那些被他逼良为娼的了。
他望着拉开架势的孙泽,又看了看他身后护着的一女加俩孩子,他指了指赵燕讪笑道:“我可以放过她,但我有个条件,我看你身手也不错,一年给你一百两银子,你来给我做护卫怎么样?”
一百两银子。
樊家俩兄弟被惊骇得无以复加。
一两银子换一贯钱,一贯钱就是千枚铜钱。这些钱不说其他的,一百两银子便是十万枚铜钱,把人活活埋钱里都够了。
两兄弟连忙朝着孙泽挤眉溜眼,示意孙泽赶紧答应下来。不说以后还能不能蹭吃蹭喝,就是以后吹嘘自己认识钱老板的护卫,也是个不小的面子,遇到其他地方的泼皮流氓也就有了上好的谈资。
瞧他们的兴奋劲,似乎把自己带钱君天来抢女人这事儿给抛在了脑后。
孙泽狠狠瞪了一眼他们,眼神中尽是恼怒。
这俩厮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带人来抢人来了,虽不见他们脸面上羞愧,可也还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不语了。
“给你做护卫,”孙泽望向钱君天,“做些强抢民女的下作勾当?你想都甭想,给我这一身功夫的家伙曾经说过,做事要图个心安理得,为虎作伥恐怕一辈子都睡不着觉了。”
樊老二目瞪口呆望向孙泽,这样人模狗样的话,从孙泽口中说出来的竟有些潇洒。
他此刻不仅眼红孙泽的一身功夫与眼前的机会,更是羡慕他面对一个二流大族的大公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贱民别说与钱君天这样的人物谈交易,就是在他面前挺直腰杆子都难,这个世道早就把下等人用条条框框给锁死了。
可转念一想,樊老二不禁觉得奇怪。
既然有这样的功夫,他们做什么生计不比种地来得滋润?为什么会像难民一样来到黄头寨?
这时,樊老大拍了拍樊老二的胳膊,他低声说道:“我说兄弟,今天钱老板带不走赵燕,那咱哥俩的赏钱可就泡汤了,赶紧想想办法!”
樊老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俩人可是承了赏钱的,他眼珠子转了转。
孙泽今天没有让钱老板带走赵燕,按照他的功夫,自己俩人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他若是被钱老板收做护卫,那一年一百两的银子也绝不会与自己有关系。
这样一想,樊老二恶从心头起,一记借刀杀人浮现在脑海中。
能在太原城中站住脚,钱老板可是实打实的高手,单修欢喜禅有佛家从五品的修为。如今最好的局势,便是借钱老板的刀杀了孙泽,并让他带走赵燕。
他舔了舔嘴皮子以给自己壮胆,决不允许自己功亏一篑,朝着孙泽笑道:“我说姓孙的,你这样一身修为还像个难民似的逃来黄头寨,想必先前前来搜查的官兵,便是来寻你的吧?你可真是好演技,能让你给混了过去。”
听了樊老二编排的脏水,钱君天皱了皱眉头并且感兴趣的问道:“官兵?”
樊老二俯身在钱君天身旁,挺像回事的解释道:“就半月以前,有一队官兵来到了黄头寨,说是搜捕杀了潼南侯的家伙,恰好这家伙也是梁州人。”
钱君天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潼南侯在大河边上被杀,他也有所耳闻,万一就是眼前这个少年人杀的,那便好玩了。
樊老大见钱君天眼神有变化,便知道他上钩了,心中雀跃不已,对于自己兄弟活络的脑子更是敬佩有加。
听了樊老二编纂的低劣脏水,孙泽摇摇头笑道:“为了点碎银子,我看你什么故事都编排得出来!”
钱君天一字一句的说道:“才世袭罔替的潼南侯李应修为可不低,听说早早便踏入了清明境,有五品儒家的修为,他为人刚愎,自视甚高,轻敌之下被你这么个毛头小子给杀了,倒也说得过去。”
孙泽体内的气机暗暗流转,等待着钱君天接下来的话。
忽然,钱君天扭头望向樊家兄弟,“倒是你二人,为了那两三两银子,可是煞费苦心呐!”
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谁没有几个心眼?就算是要当棋子,也不是他俩个贱民能随意使唤的。
被一句话噎住,樊家兄弟顿时大气都不敢出,樊老二更是冷汗的浸湿了背心。
对于他这样的贱民,不提着脑袋换富贵?那床头的美娇娘又如何而来?
樊老二心下一横,指着孙泽继续道:“听带队的伍长所说,杀了潼南侯的正是一位年轻人与一位老头!你还说不是你,那三年前送你们到黄头寨的老头又是何人?”
樊老二有意忽略了其中白发这一线索,这话落在钱君天耳朵里便有意思了。
孙泽加上一个老头,若都是在修行上有些造诣的人,那合力杀一个五品儒修还是能轻易做到的,而且孙泽之前说“给我这一身功夫的家伙曾经说过,做事要图个心安理得”,落在这个场景便是师徒合力杀人。
一时间孙泽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老头的身份,稍作停顿,他说道:“不过是在太原城遇见的个可怜人罢了。”
三年前他们是搭着马车来到黄头寨的,到了太原城,他们把马车送给了一个可怜人,老头为了报恩,便驾车送他们来的黄头寨。
孙泽那稍稍的停顿,让钱君天起了怀疑。
樊老二继续骂道:“可怜人?你就编吧!我看你是鸭子死了嘴壳子硬,你当时一副难民模样,试问谁会专程送你从太原城来黄头寨?这个世道还有这样的家伙?”
孙泽言语应接不暇,一时语塞,不再想与樊老二掰扯,他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千说万说,半月前军队在这儿的时候,当时你怎么不举发我?”
所谓话是拦路虎,衣服是渗人的毛,此刻孙泽已经完完全全被樊老二用话术按在了地上。
樊老二洒然一笑,对着钱君天作揖道:“这还用想?我不是为了想让我们钱老板立这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