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多,我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淡光。我坐在电脑前写到张迪被人用锤头打死。我按下Enter另起一行,鼠标所指位置的横杠在一闪一闪,我看着然后眼泪掉了下来,我强忍着,一部分泪水流入鼻腔又进入口腔,我咽下去,咸咸的味道。流出来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掉下来,然后我把头埋在手掌里,漆黑一片。我确定我不是突然才感觉孤独的,只是孤独和张迪相遇,让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也就此时此刻,我非常想向一个人表露心迹,谈一谈我的生活以及我的孤独。
我从手机通讯记录的已接电话里看到没储存的十一个号码,时间是在晚上十点四十五分。这并不是一次愉快的聊天过程,当时我正在写小说,电话响后我接起来先没开口,过了几秒钟对方也没开口,我问是谁。你可能不知道很少有人给我打电话,在大多数时候手机对我来讲只有看时间的功能,偶尔我的手机响我会感到惊慌失措,手机在我眼里变得很可怕和具有攻击性。
我接起手机放在耳边沉默等待着对方先说话,对方说,是我。我说,你是谁。对方说,你把我的手机号删了吗。我说,你是谁啊。我有点不耐烦。对方说,你没听出来我是谁吗。我说,没有。对方说,你最近还好吗。
交流几乎没办法再顺利进行下去,当对方不说名字而你却判断不出对方是谁的时候,双方就会很尴尬。我还要说的是金文文给我打电话的时机的确不太对,我当时的感觉刚好,写得还很顺畅,这很难得。挂掉电话后,我抽了一根烟在电脑前枯坐在十几分钟也没找到之前的感觉。
金文文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写小说。金文文又问你没找工作吗。我告诉你我已经烦透了别人问我工作不工作的事情,所以金文文此话一开,我就没打算再配合她说点别的什么话。尔后金文文又问我找女朋友了吗。我说已经找了。她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会,显然她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我问你找男朋友了吗。金文文说还没有。我说你应该找一个男朋友照顾你的,一个人多不好啊。金文文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说那也可以。金文文想了想又说,这么晚你还不睡觉吗。我说,你不是也没有睡觉吗。金文文说我要睡觉了。我说你给我打电话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她想了想说了句,希望你幸福。我能听出来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哽咽的,没等我再说一句话她就挂掉了电话。
现在我找出了金文文的电话,想打给她,可是上次的聊天让我不知道要对她说些什么。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她应该睡觉了。
有一次也是挺晚了我给金文文打电话,她接了电话后说出一个绵长的,喂。我说,你睡觉了吗。金文文说,恩。我说,那你好好睡觉吧。金文文说,恩。我说,有个事要告诉你。金文文说,恩。我说,先不说了。即便我找出很多的理由不给金文文打电话,但是我的内心还是想给她打电话的,所以我最终还是打了电话,只是对方已经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