颦眉望去,对方是个壮实的汉子,家仆打扮,想来并非主事之人。果然,有一华服锦衣的公子,带着七八个仆从走了过来,见着白小奇露出了满面笑容,他越过众人拱手见礼:“这位兄台,渺茫人海中,竟能与你相遇。且叹缘分之深,深到化解不开呀。”
原来这个人,就是令大街上一片哄乱的断袖了,白小奇微微眯了眯眼,有些危险的冷芒,在其间隐隐闪烁。他根本不应话,对其大叹缘分的说法更是一屑不顾,只是用平淡的语调问道:“不知阁下从添衣坊开始,*至此地,却是何故。”
断袖可是厚颜之徒,谎话被拆穿也不羞恼。他不回应白小奇的问话,只摆出一副真诚模样,朗声道:“兄台气质如此高雅,定是学识渊博之辈。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定要与你共研儒学,才可一偿心中夙愿。你我皆为有学之士,还望兄台切莫拒我美意。”
“这厮摆明了好男风,恶心之极。竟敢拿儒学来说事。”白小奇愤怒地想到,决心要狠狠教训一下对方。他望了望二楼倚窗处,怡然酌酒的燕引,收敛了运至手心的灵气,微笑言道:“哦?请问阁下,要与小生探讨哪篇儒学精要,难道是大名鼎鼎的ju花残篇。”
“住手!”断袖喝退了准备用强的家仆。对方竟然知道ju花残篇,那就必定知晓他好男风的嗜好。ju花残篇根本不是儒学里的文章,而是对断袖摧残手段的一种戏称,被他强擒诱拐回府的儒士,定然ju花不保。
作为垂云城司府的大公子,又身怀高强武功,断袖不认为面前俊俏的瘦弱儒生,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他打量着白小奇的模样,却是越看越心惊。
遥遥远望,便让他眼前一亮,连忙追了过来。此番细观,真个惊为天人。肤凝羊脂,容显俊俏,身若美树,颜若桃花,男生女相,实在是此间上上之极品!
这些年来,断袖摧残的俊俏儒士也不少,却从未有过垂涎三尺的感觉。吞了吞快要溢出的口水,他心中暗呼:“这回有了!”
就连看上一眼,都可酥软心骨,真不知擒回府中,该是怎样的一番美妙景色。嘴角不自觉浮出一丝狞笑,断袖也不再伪装,急色道:“兄台既然知晓,想必心中早已有数。一句话,自己走还是本公子帮你,”
“哼,等会就有你苦头吃了。”白小奇唇角一勾,笑道:“当然是自愿去啦。不过,小生只是一个无名侍读,我家老爷和公子正在酒楼上座,恐怕是不会任由我来去的。”言罢,他臂手一展,遥遥指向窗边的老头和燕引。
对方如此上道,断袖也是小小吃惊。那么,合该大显威风的时候了,竟然有人阻挠自己的意愿。尽管只是沾了点边角,以他在垂云城的肆无忌惮,和一贯霸道,哪能轻易放过。看着二楼两人,断袖轻蔑一笑,内功运走全身,两足猛地一蹬。
“嘭!”一团尘灰被气劲震开,断袖飞身而起,单手聚拳向目标打去,人在空中华服荡开,自有一番潇洒姿态。
“哇!”街上的人远远驻足观望,惊叹其功夫之高强。难怪平日里欺女霸男,作威作福,连武林中人也不敢管。这等内劲,已可令身体飞身腾跃,便在开元国中,也算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
众人同情弱者,暗暗为拳劲笼罩下的二人担忧。不过,大家都知晓现实是残酷的。一老一少两个可怜人,不知怎么惹上断袖这个煞星。
燕引埋头浅酌了一口杯中美酒,根本没去理会袭来的气劲,太弱了!从前竟不识,凡人的功夫这般弱小,任由其击到身上,也不会有丝毫损伤。
这时,老头随意地挥了挥手,仿佛赶走一只蚊蝇。随后,酒楼下便传来巨大声响。方才飞身而起,气势汹汹的高手,被人轻轻一扫,轰然倒射向大地。断袖摔得骨肉生疼,直觉天旋地转,痛不欲生。若不是老头心情好,再加一分力的话,他已活活摔死。
“白小道友,既然俗事已了,就上来吧。”老头在白小奇指向他们的时候,就已知晓。不想与凡夫多作纠缠,给了教训后,继续一边喝酒,一边讲那往前见闻。
“没劲。”嘴里嘀咕着,白小奇嫌沐一管得太宽,他只想搅扰一下燕引的兴致,怎料老头正在谈天的兴头上,一掌将人拍得半死。好好的一场闹剧,便没了声息。他只得上了楼去,也好尝些美食。
刚刚坐到桌前,正要抬筷夹菜,便被一阵声音吵到。统一整齐的步伐声,不仅声势宏大,且在精心的配合下形成了共振。轻微摇晃的感觉,令白小奇很不舒服。他朝街上望去,看是何人捣弄出这般声势。
此刻,大街上的百姓全都往边上的店铺跑去,更比方才还乱上数倍。不过,民众四下逃逸,让出大街空地,却不敢喧哗出声。
城街的两头,有上千兵士朝酒楼涌来。正规军队训练有素,行进之时,一致的步伐影响了白小奇进餐。可是,即便他不受影响,也难逃事端。这只军队就是为对付三人而来。
一城司府的权利极大,手里握着吏政大权,同时也掌有兵符。此刻,断章便调来上千人数的军队,为儿子报仇来了。
一名家仆闪身奔到,头脑微微清醒的断袖身旁,用一副标准的狗奴形象,谄媚道:“少爷,奴才给您将老爷请来了。其间十三条长街,九道深巷,奴才念着少爷安危,硬是没歇半口气!”
“嗯,很好。”赞赏地拍了拍家奴肩膀,断袖走到他老子身前,一把抢过兵符,往上高举。向着带头将领下令道:“酒楼内的人,全部拿下!反抗者,斩!”
兵符,虽为调兵遣将之物。那将领却从未见过,儿子当众抢了老子手中的兵符,行越俎代庖之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求助地望向司府大人。
“还不快按军令行事!杵在这里干什么!”断章一声大喝,那将领立马明白该如何动作了,带领众甲士冲向了酒楼内。
少时,整个酒楼内,就剩下燕引这么一桌了。
其余闲杂人等皆被擒下,唯独这目标人物却无甚办法对付。老头结了一个单芒镇,恰恰围住了木桌周围的空间。任他刀剑劈砍,流矢飞箭都撼不动分毫。
老头仍旧卖力地讲着,那数百年前的故事。多了一个听众,说得更是眉飞色舞。燕引吃了口菜,继续聆听。白小奇看着兴致勃勃的沐一,眼里有暗光闪烁。
突然,老头猛地停止了侃侃言谈,手向桌面一拍,打翻了厚实的木桌。他移步到窗前,抢身挡住了二人。
“咔哧——!”单芒镇的壁障,似乎受到极大力量的打袭击,瞬间裂开后崩损。
一道纯白色冰棱,穿透单芒镇的壁障,击碎厚厚的桌面,呼啸而来,同抢身挡在前面的沐一,撞个正着!
脚下显出旋转的阵图,老头随身结好的防御灵阵,受到攻击一触激发。虽然是小型的,不过却救了老头无数次,这回也不例外。防御灵阵挡下了来势汹汹的冰棱,再建一功。
酒楼对面的屋顶,红瓦青砾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儒生打扮的书修士。正中一名,足下阵象光华耀眼,每条玄奥的阵线都被白芒充斥。他手指翻飞,变动了许多阵决,轻喝道:“凝冰阵,南向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