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和餐厅这两家挨着墙体的私营商户本来不通气,只不过梁远打着并购意向愣把那俩看样急手转让清仓甩货的经营方说动了,过户时候连赔偿也只字未提;去政务办了手续要了票据凭证又找工商局的处理后期问题,待把这么家大得吓人的店铺装修一番,又能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地开业了。
其实梁远没有足够实力贷款,就贷银行未必敢给,毕竟数目太大;他两百多万注册个破商标还是驰名品牌,即便有人侵权杀个回马枪就是了,找律师事务所一告一个准,敢打官司有得是办法拖垮;商标等于老干妈酿酒醅醋样,都有点产品你就躺着闭眼,赚也赚亏抢东西的。
不过旗舰店的钱呢陈颖说是找爸借的,家大业大谱更大,本来是投资这回像跟送零花钱似的,根本没在乎三五百万的钞票,只当是雪中送炭锦上添花,把梁远弄得老大个不好意思,先打欠条给女朋友权做讨债凭据,陈颖还怪他不像爷们倒像个软饭男,惹得一众同事朋友直笑话他年轻早退娶个白富美,再带个小孩那就齐活了;不过他知道陈锦铭是个何等样人物,这种大亨出手阔绰哪怕连董建武这位老总也不得不交口称赞暗自佩服了,湘城怕是没哪个开公司的敢在陈锦铭面前嚣张跋扈。
店是瓷砖料理样,宽敞,地板石柱、灯饰、电线冷冻库、冰柜厨房、楼梯包间和桌椅;人进来收拾,梁远要忙的事情多,花了大价钱抢来注册的商标,china菜字样挂上牌匾,乍一看是个大饭店,没错;“功夫”大饭店。
还没开业梁远绕过席鑫春和董建武商量好的,据说公证人就有派来的手下和省招商那位座上客,互换合约的红头文件,那位说话管用的中年公证员递给俩人钢笔签字、法人盖戳,笑道:“五百万从我这竞标个大饭店,真不知道你图个啥……看样子过不了两年就出头了,怕是没他董建武的事。席鑫春都让你整怕了;以后绕着走。”
手下意气风发的梳了把头,胖脸笑着,扬头不无调侃的意味道:“那不一定哦,商标都我批准的。谁来都一样,不请他意思意思,那想都别想开张营业,就算个体工商户,没认证资质那也不行。小梁啊,其实你跟我一类人,要不我们合作个项目,那利润大了去了,我去搞商标转让,你负责卖楼怎么样;赚笔额外收入绝对没问题……”
梁远促狡一笑,又像没事人那般随意道:“哎哟,你就个秉公办事的商标公证,还转让什么……”
一看旁人憋着笑,那手下可嗅样了,小眼睛圆睁着鼓腮帮;打着官腔道:“哟呵不顶风行不行……就吃饭、洗桑拿,逑也不喝酒,送礼我都推了,戒色戒贪戒荤,成不了八戒,怎么也得是个三戒大师对不对……哎,我可选好了日子,谁家有吃的到他家蹭饭,不能你开饭店,我还不能来嘞……”
哄堂大笑,众人交头接耳似的说着自家话;董建武眼里的梁远有着和年纪不相称的狠劲,这个年龄本该是撸袖子打工的蜗居生活,然后攒钱回家开个小卖批发部或者结婚生儿育女,一生一世就这么平凡无奇地过完了,偏偏这种人虽卑微不认命,譬如梁远有很强的生存欲望,这种欲望使他思维大胆,面对任何挫折与困难选择的从来都不是迎头痛击,而是凭着敢闯敢当的打拼劲去把棘手问题分分钟解决。
“听说陈颖是你女朋友,她爸我认识……想不明白你,有这么个老丈人关系;直接做他女婿不更好?何必到我这手底下做事。能说说为什么,我很想知道,一个厨子靠什么来和名企公司竞争?”董建武不悦道着,实在是不能理解有岳父撑腰还需要打拼。
梁远手托腮帮,食指轻叩桌面,略显迷茫感的眼睛,好似聚精会神的聆听者,他旁若无人笑道:“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对于湘城行行不同的大多数,我也会三餐不饱;穷人的思维和你们城里没法比,为了吃饭忙碌奔波,你可能觉得求职的人最勤劳、最肯踏踏实实地做事,甚至你觉得,大多数能混到中等职工水平,还能解决住宿吃饭的人,已经不错了。我呢地方环境和人为原因造成的,只要饿,他就会想偷东西。只要穷,他就会想变得富有。只要没人欺负他,他会对别人好得没原则……”
言罢起身,梁远叫着秘书郑月出了办公会议厅,是手提式公文包出门的;董建武愣了,懵然想着梁远刚才说的话,尽管有点话糙而且浅薄无知,道理却是浅而易懂的,好像自己还是贫寒家庭时候,他当年这是这么干滴,勤劳和打拼固然具备白手起家的地理条件,不过成立名企公司那是两码事;经商道道可不是用钱堆积上几天金融大学学学工商管理想开就开滴。如果不是刚从警方那得知确切消息,他甚至想过悄无声息地做掉梁远,才不会顾忌这人有个什么关系通天的老丈人,偏偏这老丈人是不论社会地位、经济实力和财产估值,谱都比他大的陈锦铭……有点忽然明白梁远为啥单打独斗,那不是怕拉人下水,而是入门当了女婿,免不了被妻管严的命运,继承家族企业等着理念培训接受洗脑教育,你一个外人还是光杆司令呗,不被架空实权都不可能。
潘妮晃胸扭臀倒杯咖啡冲了开水搅拌,递给皱眉不语的董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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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如此轻松过,轻松得有点飘飘然,看着楼宇大厦,看着店铺林立,看着远处风景是这么舒适,心情那是格外惬意,看看山水看看美女,再看看飞速发展的高铁和机场,不管是小吃街还是商业广场,不管是文化古城还是名胜古迹,这一切都无可厚非,倒把梁远看得仿佛捕捉商机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