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云早已见惯了人情世故,这人间走一遭不过是白驹过隙,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自然从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但是南宫陌这幅表情倒让她想起身为凡人的那段时日。
收回了脚,汐云抱紧双腿靠在一边轻轻闭上了双眼,她也没说赶南宫陌走,南宫陌反倒是一脸悻悻,很是无趣的坐起来,目光落在了汐云腰间的燕月令上。
目光渐渐温柔起来,再看向闭着眼休憩的汐云,南宫陌曾多次梦见过的那个白衣女子又浮现于脑海,虽然他对汐云一无所知,但是他明白一点,他没办法留住她。
想抚摸她睡颜的手停在半空中,南宫陌想了想还是收回了,轻轻地将汐云拉过来躺好,仔细的给她盖上被子,吹熄蜡烛,离开房间。
回到重月宫,南宫陌召来月七。“云禅宗袁凌的下落,可有眉目?”“禀尊主,尚未确定,只知袁凌带走一批宗卷。”
“哼,这些人,永远把死物看的比命还重要,可笑。”南宫陌带着面纱露出的眉眼十分阴冷。
“尊主,北斗坞那边妄称云禅宗是被重月宫所灭,您看此事要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月七小心翼翼的问道。
南宫陌道:“重月宫被污蔑的恶名还少了吗?且看一群自认为名门正派的人自己窝里斗吧。”
月七道:“属下听闻北斗坞少主接手此案,正在前往云禅宗的路上。”
南宫陌一想到汐云昨晚的话,心里像有一颗刺一般,“听闻北家的小公子毫无功力,这样一个弱书生落入江湖,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正是,北斗坞少主从未习武,半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不过属下听闻他身边有一得力护卫,寸步不离保护他。”月七道。
南宫陌睫毛微微一颤,他知道月七说的那人是谁。“既然那北斗坞的少主如此弱不禁风,那重月宫得加派人手,随时看护了?”
月七了解南宫陌的意思,拱手道:“是,我会安排眼线随时跟踪。”说罢,南宫陌轻轻挥手,月七便推出书房。
南宫陌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月七临摹的乾坤图,默默不语。
云禅宗一脉坐落于云篆山一带,宗门历史百年有余,在北斗坞算的上有头有脸的宗门,鼎盛时期云篆山可谓是宾客如云,如今门可罗雀,云篆山一片死寂。
北溟站在云禅宗山门前,看着爬满了藤蔓,如此萧条的景象,不仅想到北斗坞如今在江湖的形势,感慨道:“沧海桑田,怎知长久?”
站在一旁的汐云听闻此话侧目而视,也打量起这个曾经风光旖旎的宗门。
“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汐云轻轻说道,北溟内心不觉一动,意外地看着她。
走进云禅宗,仍然一片死寂,空无一人,门庭院落空空荡荡,一片整洁。但论云禅宗的实力,在正道之中却是不容小觑,宗门地位排第四,若是灭门,还必须得有更强大的实力才能得手。
“奇怪。”汐云看到此番景象,忍不住吐出这两个字。
“有何怪异之处?”北溟问道。
汐云挑了挑眉头,双手交叉于胸前说道:“说是灭门,可此地并无任何打斗的痕迹,若是有过争斗,最起码落叶什么的该有吧,庭院如此干净,难道灭门之人事后还会清理打扫不成?”
听汐云如此一说,北溟也深觉不对,云禅宗的宗主袁凌他是知道的,一身毫无“禅”意,脾气刚硬的很,在江湖结下不少仇怨,但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能让一个云禅宗顷刻之间覆灭,并且毫无痕迹。
汐云在云禅宗走了几个来回,每个院落都是一样的景象,回到北溟身边,北溟看着她,她摇摇头,“就是一座空城。”
什么痕迹都没有,自然也找不到线索,北溟面露难色,这该如何着手?
“公子,不如我们下山,边走边访?”汐云提议,云篆山山脚下的紫萍城离这里并不远,若山上宗门出了什么大事,市井应该会有一些蛛丝马迹。
“也好,天色不早了,还得找一处落脚的地方。”北溟道。
云篆山一带依靠草药为生,紫萍城家家户户都做的是草药的生意,这熟悉的味道让汐云不经意想起乌灵洞,也不知道聂小婧如今怎样了。
微垣在城里早已找好了一家客栈等待着北溟,当北溟得知汐云与微垣他们一群护卫侍从共住一间房时,立马让人为汐云单独备了一间房。
微垣用胳膊撞了撞汐云,小声道:“眼下公子如此看重你,你当真是不一般呢。”汐云苦笑摇摇头,心想道:“若你知道我是女子的话,看你敢不敢跟我睡一间。”
赶了几天的路,从未坐惯过马车的汐云一身酸痛,回到房间只想好好的洗个澡昏天暗地的睡他一觉。浑浑噩噩的解开衣服,“叮当——”清脆一声,汐云低头一看,燕月令掉落在地,正要伸手去捡,一只手抢先捡起。
一抬头,南宫陌笑吟吟的俯视汐云。“你怎么来了?”汐云有些意外。
“我说过,离了北辰山庄,想见你时我来去自如。”南宫陌颇有深意的看着衣衫单薄的汐云,“汐儿将燕月令如此随意丢弃,令我好生难过。”
汐云看着南宫陌面带微笑说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忍不住嘴角抽搐,“你、难过?”真是没看出来。
“燕月令在你手里一日,你便依旧是重月宫宫主夫人,如今你和那北家小公子形影不离,我心里自然难过。”南宫陌说这话时还表现出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看得汐云眼皮直跳。
“你有话直说吧,你突然出现在紫萍城,这云禅宗当真和你重月宫脱不了干系?”汐云直截了当问明来意。
“呵,正道一向如此,好事被他们夺取,坏事让重月宫占尽,不过一个小小的云禅宗,我重月宫怎会放在眼里,灭门?本尊从不屑暗地里动手脚。”南宫陌神态自若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