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见她画的长宁王,惊讶得眼睛瞪成铜铃。
于府中躺了两日,容如青要求春棠带她出府。春棠拗不过她,委委屈屈地答应下来。
若是被夫人知道,她定然又要挨骂。
听闻容如青那副画最后被荣昌公主以二十两买下,还裱起来挂在了公主府里。
春棠跳脚,“我卖的时候才二两啊!那人竟然这般可恶,加了十倍的价钱卖给公主!奸商!”
容如青掩着唇在一旁低低地笑,画定然是又转手了几人才被那价钱卖到公主手里。
“这有何好气的,不过一幅画的事情。”她若想,还能画许多。
这事,应当是传到他耳中了吧。那画,他是看了的。
“是诶,那是小姐画的,能卖二十两。下回小姐若画了不要,再丢给奴婢。”春棠讨好地看着身边娇弱的容如青。
“他若不要,我就给你。”容如青道。
春棠短暂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若赠画之人不要,再处置于她。
这般想,她便又希望长宁王能收下了,小有纠结。
远远的,容如青看到路边商铺门外一道缃色身影,是那推她落水的礼部尚书之女。
“春棠,我们过去。”
去哪儿?春棠不明所以,好在容如青步子小走得慢,她紧紧跟着,看到了那人。
是差点害死小姐的那人!春棠一张小脸顿时便阴沉了,眉头纠结在一块儿,愤恨的表情。
对方也瞧见了两人,眸光闪烁,心虚得要躲在人群后头。
春棠上前一步就要出声大骂,被容如青抬手拦下。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模样,春棠以为她不打算找人算账,有些不甘。
容如青望着那躲到另一姑娘身后的安意如,脸上笑意温和浅淡,“安姑娘,你躲什么?”
安意如想她没有证据,又站了出来,“可不得躲着,容大小姐这柔弱身子骨,若当街晕过去,我们都担待不起啊。”
容如青的爹是当朝一品太师,娘是老御史独女,兄长在兵部做列曹侍郎,老兵部尚书欲辞官回乡,这段日子以来她兄长都在宫中做交接工作,不日后便是兵部尚书。
她虽看着病殃殃的,像是活不了多久的样子,却是一般人都惹不起。
容如青听她这话,掩唇低眸轻咳了咳,似更是势弱可欺,“那不会啊,我见到安姑娘是想起一件事,过来询问罢了。”
安意如脸色微变,故作镇定,“我们又不熟,你有何事能想起我要问我。”
“那日我落水,可是安姑娘推我?”
“你血口喷人!”
“我只是问一问啊,直醒来至今也未与旁人说。如何就冤枉安姑娘了。”容如青轻叹,有些委屈又无奈,“那日我是觉有一双手在身后推了一下,后来想起那时站在我身后一些的就只有安姑娘。”
“奴婢看到了!就是她!小姐您还为她说什么话!”春棠看着容如青已经这般温和了,对方还不识好歹大声地呵斥她家小姐,忍无可忍。
安意如脸色憋得发青,“说话要讲证据的!你丫鬟是你的人,当然顺着你说。”
“我就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毕竟没有证据。
安姑娘若是喜欢沈哥哥,就与他说好了。他求亲,我已经拒绝了,我觉与他没有缘分。”
“你!”
“你再吼我家小姐,我要打你了!”
春棠气得小脸都鼓成了河豚,她家小姐柔柔弱弱,风大一些就能吹倒,这人害她家小姐就算了,现在被抓住还一副要吃了她家小姐的样子!
安意如顿时噎了口气,不上不下硌得慌。她何时吼容如青了?
狡辩的时候不就是该大声一些显得有底气。
“春棠,我们走吧。也没有证据,要被说仗势欺人了。”容如青又叹了一声,“沈哥哥是挺好的,可惜我抢不过旁人。”
安意如站在原地已不知说什么,她被扣下为了沈公子而谋害容如青性命的帽子,顺便还又被扣了一顶拆散人家鸳鸯的帽子?
她证据呢!拿不出证据算什么。
“你怎么敢推容如青的,不说太师与太师夫人,就人家兄长就能弄死你了。”安意如听身旁与她相交的姑娘凑到她耳边道。
一时咬牙。
她以为那个病秧子必死,谁知容如青看着病殃殃的命却大的很!
经容如青这般一说,她同行的另外几位姑娘看她的眼神便都有些奇异。
大家都知道她爱慕郡公府的沈暄,她因此害太师府小姐也不是没有可能。
安意如被看得如芒在背,借口回府。
“小姐,那礼部尚书府的姑娘,咱们就这么算了吗?”春棠还愤愤在心。
容如青淡淡笑,“我现在没事,也无证据,让在场那几位小姐心中有想法便差不多了。
以后日子不还长,无需急于一时。寻个地儿休息一下吧,这才走了这一会儿,我便觉喘不过气了,唉。”
“好,小姐。”
容如青被扶着借了一家铺子前的木凳坐下,看着京城的街道。
“王爷,这家的玉器是全京城品质最上乘,雕工最精巧的了,您还要去何处看看吗?”
身后,有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店铺里传出。容如青侧目,见那一身天青色云锦长衫的男人,手挽一串朱砂佛珠从她身侧走过。
换下僧衣,那张脸竟更隽秀宛若天成,是和尚啊。
长宁王。
“这等中上的品质,还不如我在伽蓝寺的。若不然,派人去伽蓝寺取吧。”
像是她那焦尾琴拨动时低沉玉润的声音,他忽然转头,目光与容如青相撞。
精致的眉眼夺目,阳光下的墨瞳泛着沉沉的绿,与眼角泪痣相衬。
春棠吸了口气。
荀裕帧收回视线抬脚离开。
容如青嘟唇,还是这般冷漠,真是让她不高兴。若是放在一月多前,她早就剥了他衣裳,破了他那见谁都一样平静没有情绪的脸。
哼!
春棠还在倒抽气地揪着容如青的衣袖。
容如青一身淡粉的裙衫,像是阳光下开放的海棠花,待人采撷,她拍了拍春棠的手令她回神。
“长,长宁王,比以前更好看了……”春棠呆呆道。
她以前可是和他不分上下,蛇妖的美艳岂是人能比的。奈何臭和尚不解风情。容如青心中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