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
容如青与春棠正待在院里,容如青立于窗台前抚琴,春棠托腮听着。
“咳!咳!”
“小姐,加件衣裳吧。”
天渐入夏,但对容如青瘦削单薄的身子来说确是仍旧带着些春凉的。
葱白玉指按住琴弦,容如青一手掩着唇咳嗽,“嗯。”
薄衫披上肩头,容如青纤细脆弱的睫羽抖了抖,呼出一口气。
“小姐,你若放不下便算了。”春棠看着她皮肤薄透的脸颊,似是担心道。
“不提这个,我想吃核桃糕,去替我到厨房拿些吧。”
“是。”春棠无奈离开。
此时前厅,谢玉芳正接待李沅。谢母并没有打算将他到访之事知会容如青。
“那日容姑娘回府后已有许多日不见,沅有些担心,特来探望一下。”
李沅坐在大堂一侧,显得有些不太自在,谢玉芳笑了笑。
“青儿她身子一直便那样,也没有什么好与不好。她兄长这两日都不允她出府去,倒是让李公子担了心。”
“容姑娘身子不好,自然也惹人担心一些。”
李沅低了头,不知如何开口让容如青再回国子监。琢磨纠结半晌,无果,他便又有些与荀裕帧生气。
他一个与容如青并不算很熟悉的大男人,要说去后院探望是肯定不妥的。
“既然夫人告知沅容姑娘身子无大碍,那沅也放心了,这便不再叨扰。”
他站起身,没有多提,行礼后离去。
“青儿她在府中不会有碍的,李公子放心。”
谢玉芳的话从他身后传来,李沅身形一顿。
这似是话里有话,告诉他出了府才会出问题。
不知如何应,也便未应,直接离开。
回到国子监后,李沅与荀裕帧发了一通脾气,而后甩手走人。
荀裕帧捏着眉心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傍晚回府后,荀裕帧又走了那条偏僻的小路,夕阳余晖下抬头向墙头看去。
“主子,可有何吩咐。”
未醒忽地出现在他身前,单膝跪于地询问。
“去太师府看一下容姑娘身体如何吧。不必惊动她。”
墙壁与草木一半被镀上橙金色,一半笼罩于阴暗,荀裕帧缥缈的话音仿若叹息。
“是。”
未醒一步跃上墙头身形隐匿,荀裕帧收回视线抬脚向后院方向去。
一墙之隔的太师府小院,容如青与春棠正蹲在门边翻土种花。
“小姐,您让人寻来的这是什么花呀,也没院里的花儿好看。”
容如青藕粉薄衫的身影瞧着与比她小两岁的春棠一般大。
“咳!咳!”
微带病容的苍白小脸未答话便一阵咳嗽,春棠立刻便要抢过她手中的小铲。
“小姐,您放着还是奴婢来吧。这灰要呛着您的。”
“这是穿心莲,一味药材。”容如青一边拨着土,一面摘下一片干净的叶子递给春棠,“你尝尝看。”
春棠毫不迟疑的放进口中嚼了嚼,“啊!呸呸呸!呸!苦的呀,小姐。”
“要不然怎会叫穿心莲呢?”容如青淡笑,“咳!”
春棠夺过她手中的小铲,“小姐您快回屋去加件衣裳。太阳落山,天凉了。”
容如青神色极淡地站起身,目光看向一旁的墙头。
求而不得便是这个味道。
扶着门框,容如青进了屋里。门边,春棠还在嘀咕,“将这么苦的药材种在院里做什么。”
屋顶,繁茂的梨树枝叶掩映间,一道残影掠入长宁王府。
“主子,容姑娘在院里种花,似是又病了,看着精神不济的模样。”
荀裕帧手捧一本经书坐在书桌后,一手撑着额头捏了捏眉心,不知是看书入了神还是没打算应话。
未醒跪在地上,稍有犹豫后退出屋子。
荀裕帧将手中经书放下,闭目揉着眉心。
“长梦。”
片刻后,他忽地出声。
“奴婢在。”
长梦从外推门而入,垂首等候荀裕帧吩咐。
“你到三皇子府去,看三皇子可否能带太师府小姐到国子监一趟。待太师府小姐病好后。”
“是。”
长梦应后退下,荀裕帧依旧缓缓揉着眉心。
先将李沅留在国子监,其他的再另想法子吧。
经书展开着,其上一行行的经文浮于纸上,想要再静心去看却终究是无法与在伽蓝寺一般心境。
将书合上,闭目静静等着长梦的消息。
……
月色浓,容如青坐在床侧正打算躺下,忽地瞧见窗台上停下一只雪白的鸽子,于窗台来回走动,不愿离去。
春棠寻着容如青的视线也发现了,走上前抬手驱赶,“去!我家小姐要休息了。”
“春棠,你看它的脚上绑着东西。”容如青道。
“哈?”春棠闻言看向白鸽红赤的足,确实由金丝细线缠着一小卷纸张一般的东西。
她将其解下,白鸽立刻便拍拍翅膀飞入月色里。春棠惊奇,将东西递向容如青。
“小姐,谁会让鸟给您送信?”
容如青打开纸张,上头字迹极小却清晰——
青儿啊,长宁王托我寻你再去一趟国子监。我本已不想再因这事找你,无奈长宁王府那丫鬟太难缠。我虽与你说这事但去不去都依你。
看完立刻烧了,千万莫让你兄长知晓。
最后一行小字以赤色书写,可见之重要。
容如青将纸又还到春棠手中,“烧了吧。”
“小姐,您要去么?”春棠接过,看着容如青问。
大公子在府中看了小姐几日了,昨日才回宫去。
“听闻公主仍旧在国子监。”
容如青这话,春棠以为她不会去,以她绵软的性格是不会去的。
“欺负了我,如何能让她一直得意。”容如青却道。
春棠一听,觉得也是这样。欺负了小姐几次,如何就能算了。她支持小姐!
“那,小姐带奴婢一块儿去。公主若再欺负您,奴婢可以帮您打她。”
容如青唇角一抖,“那是公主,也就你敢说打她。”
春棠后知后觉缩了缩脖子,“总之不能让她欺负小姐,让小姐受她的委屈。”
“明日再说吧,早些休息。”容如青似有无奈地浅笑着与春棠道。
春棠知她身子弱易疲乏,点头将窗户合上,吹灯后退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