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郑生秀当时就火了:“要是没你捣乱,我们现在已经立了棍儿了。”
高杰义双手一摊:“可现在不是没立成嘛。”
郑生秀眼珠子一瞪:“嘿,好嘛,来我这儿玩赖来了,你信不信我一斧子我活劈了你。”
高杰义赶紧摆手道:“可别脏了您的斧子,我呀,是坏了您的立棍儿,可我说了我是来帮您的。”
郑生秀冷笑两声:“看来您还真是冲着我们爷俩来的。”
高杰义实话实说道:“倒也不是蓄谋已久,而是凑巧碰上。”
郑生秀眯着眼睛道:“帮我们?您别是挖个坑给我们跳吧?我们爷俩烂命一条,可别拖着您这样的贵人下水。”
高杰义笑道:“庚子年之后,这个江湖已经不是从前的江湖了,你们这样蛮干,京城也不比天津,你们这样蛮干不仅露不了脸,还会惹祸。”
“您二位是唱戏的角儿,我只是捡场搭台子的。哪有角儿自己找戏台的,我会给您二位搭一个更好的,您现在不必信我,等我给您搭好了您再上眼,再决定唱不唱戏。我会让您雷二爷的名号,名满京城。”
“走了,小橙子。”说完之后,高杰义根本不等他们的回答,直接招呼吕杰诚走了。
这哥俩走的洒脱,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郑生秀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晦明晦暗之色,搭在双袖上的手指微微颤动。
“干爹。”雷毕叫了一声。
郑生秀沉吟了一会儿后,松开了手指。
……
路上,吕杰诚很是不解地问高杰义:“师哥,您到底有什么计划啊?”
高杰义摇摇头:“哪有什么计划,遇上他们纯粹是意外,不过我现在心里倒是有点新的想法了。”
“啊?”吕杰诚还是很纳闷。
“走,先找你金单哥去。”高杰义推着吕杰诚的脑袋走。
他们本来就是要去找金单,结果又浪费了半天了,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不过好在高杰义嘱咐过金单,这几天不要去杂耍园子卖艺,所以他现在肯定在家。
果不其然,金单正在家里研究《鹅幻汇编》呢。
高杰义进门之后,让吕杰诚先在院子里面待着,然后他拉着金单进屋详谈。关于这本《鹅幻汇编》的事情,高杰义还不想太多人知道,不是信不过吕杰诚,而是为了保护这孩子。
高杰义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这上面的戏法你学的怎么样了?”
金单错愕道:“你早上才拿过来的,这才一个白天,我能学的怎么样?”
高杰义却不管那么些,就问:“你就说吧,今晚到底能不能用上?”
金单盯着高杰义的眼睛,狐疑问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高杰义点点头:“汪老鱼托人去会友镖局问了。”
金单的脸色微微一变。
高杰义又补充了一句:“就在今晚。”
金单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高杰义问道:“所以我想知道这些戏法你学的怎么样了?”
金单沉声回道:“戏法一门分为六大类别,分别是手法门、丝法门、搬运门、彩法门、符法门、药发门。你给我的只是丝法门的戏法,所谓的丝法就是隐线。所以一般的丝法门戏法都只能在夜间表演,因为夜间光线不足,不容易露了门子。”
“你给我的这个戏法,门子精深莫测,它能在白天表演。但是现在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没有时间去制作新的道具。不过我可以去那边拿老道具,稍微改装一下,能发挥出这上面记载的戏法十分之一的功效。”
高杰义问道:“看起来够吓人吗?”
金单点头:“可以。”
高杰义突然又有些沉默起来,金单说的那边就是他们金家,这是金单最不想去的地方。
金单道:“我这就回去拿。”
高杰义也不矫情了:“好。”
高杰义又在这里跟金单商讨了一下细节,然后又匆匆离去。
“师哥,咱们干嘛去啊?”吕杰诚好奇问道。
高杰义看了看天色,说道:“这个点儿刘师哥怕是也该说完书了,他应该是要去逮李寿海那小子了,走,咱给他解围去。”
吕杰诚捂嘴坏笑道:“好。”
李寿海演出的地方比较固定,就在马六炒锅前面。炒锅就是炒货铺子,这年头炒货都是用大铁锅手工现炒的,而且翻得是泥沙,所以做这买卖的一天下来,身上都要不的了,所以都被人称作是泥猴儿。
高杰义和吕杰诚赶到了马六炒锅前面,却没看到人,既没看到李寿海,也没看到来抓人的刘月鹏。
“人呢?”高杰义找两圈也没看到。
吕杰诚道:“他不会今儿没来吧?”
高杰义皱了皱眉头,去问旁边刚炒了一锅花生的马六,那烟尘滚滚的,都快瞧不见人了,高杰义也不敢钻进尘土里面,远远地就大声喊:“马六儿,说相声的李寿海今儿没来吗?”
马六筛着花生,烟土更重了,马六紧紧闭着嘴,嘴巴都不敢张开。好不容易等他筛完了一筛子,他才大声道:“说相声的?他不是说书的吗?”
这次倒是轮到高杰义愣了一下了,他道:“他今儿没来吗?”
马六大声道:“来了,但是前面好像跟谁吵架,被人给带走了。”
“带走了?”高杰义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对。”马六抖掉手上的花生,又倒了一筛子进来,顿时烟尘再度滚滚。
……
“师哥,不会是刘师哥把他给带走了吧?”吕杰诚问道。
高杰义马上道:“走,找刘师哥去。”
两人又匆匆往三义轩赶去,刘月鹏白天晚上都说书,大部分说书先生都是说两班的,也就是秦致远这个懒鬼,一天就干半天的活儿,打死不挑灯晚儿。
两人一顿小跑,赶紧到了三义轩,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了。刘月鹏也稍稍垫了一下肚子,喝着茶,准备晚上的书了。
两人跑的一阵气喘吁吁。
刘月鹏看的好笑:“你们这是怎么了?”
高杰义长长吐出一口气,连续深呼吸几下,稳住了呼吸之后,才问道:“师哥,您今儿去抓那个呛行的说相声的了吗?”
“哼。”刘月鹏冷哼一声,把手上的茶杯往桌子上一砸,怒道:“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我就来气。什么玩意儿嘛,居然真的有不要脸的人来呛行,还敢冒充我们评书门的。我说他编排我师父,他还不承认,王八蛋,还说认识我师父的小儿子,我师父哪儿来的小儿子?这不胡说八道,他肯定在外面瞎编我师父的私生活。”
高杰义和吕杰诚顿时心虚不已。
高杰义又问:“那他人呢?”
刘月鹏道:“我叫了几个大辈儿押了他去瞪眼玉子那儿了,等明个儿,我们两家的门长和大辈儿要摆个茶宴,好好论论呛行这事儿。我非要这小王八蛋付出代价不可。”
“啊?”高杰义傻眼了,他也没想到刘月鹏居然这么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