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医院好像都被一片阴影笼罩。看不见一丝光亮。
她一路跌跌撞撞跑到病房里面,一推开门,便看见自己不认识的人站在一旁小声啜泣着,方文紧紧的跟在身后。
“莫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有多麽的恐惧,喉管里面似乎不能再发出多余的声音,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看见床上被白布蒙上的身体时,她的骨架仿佛全部扭碎了一般,还没来得及走到床头边上却一把瘫软在地上。
方文快速的走到她的身边想要将她扶起,她力气却大的出奇,一把甩开了她。
“啪......”响亮的声音一下子散发在整个房间之中。
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一巴掌甩在刚站起身的林雅脸上。脸上还挂着晶亮亮的泪珠,厚重的黑眼圈,有着和莫何几分相似的脸庞。
“何姨你这是做什么!”方文一把冲上去,拦住那妇人还想继续下去的手,一脸怒气的看着那个妇人,低下头想要拉起瘫软在地上的林雅,可她倔强的就好像是昏睡中的怪物一样,一把将他推开,跌跌撞撞的自己扶着床站了起来,头发凌乱的撒在肩膀上面,脸上是清清楚楚的挂着的泪痕,可双眼却好像是杀过人一般,血丝在不断的扩充着她的眼眶,瞳孔就好像是失去了焦点一般,不知道在看着何方。
她脆弱到好像别人轻轻用手指碰一下就会坏掉一般。
“都怪你个恶毒的女人,如果不是你.....不是力你....阿何怎么会不治疗,他瞒着我们溜到你身边。”
“.........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毒...你下地狱为什么要拉着我家阿何,你凭什么还可以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那妇人语气越说越激动,卷着蹒跚的身体又朝着林雅袭去,扬起手掌,想要甩过去。
方文突然一下子窜到林雅的面前,那一巴掌活生生的甩在了他的脸上。可林雅好像是傻了一般,甚至不知道有人挡在了她的前面,浑浑噩噩,渺然不知所为。莽撞的走到那盖着白布的床前,双手颤巍巍的将那白布揭开。
视线聚焦的那一刻,她听见一方轰然坍塌的声音。
你有听到过世界坍塌的声音吗?每一寸泥土,每一滴水,都在无尽的嚎啕着,好像活生生的要将你的骨节一点一点击碎一起迈进那诉不尽的哀啕之中。
眼睛耳朵鼻腔好像突然坠入了万丈深海一般,一卷一又一卷的翻腾来,将她湮灭。
世界在那刻,万念俱灰。
他的眉眼就好像那夜漆黑投放出一缕炙热却极其微弱的光芒一般,在她的眼中一点一点的熄灭,紧闭的双眼,鼻尖没有一丝的触动,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一旦发生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他总是如此,双唇紧闭,一言不发,其实心里面是在计划着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本就沉默少语,现在却沉默的让人害怕。
连带着自己一并,变得沉默起来。
那女人的啜泣声仿佛变得遥远起来,她半跪着身体使劲的摇了摇脑袋,浑身实在是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站起来。
她的脑海里面浮现出母亲去世时的模样,脸上冷静的神情,像极了躺在床上的莫何。
只要是你想的,我都可以给你。
你还想继续下去吗?
我不怕入地狱,我只是怕你,怕你以后一个人会孤单。
那天晚上,那玩抵死纠缠漆不见光昏胀一片的空间里面。他的声音时不时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面,疼痛到连哭泣都忘记了,胸口发出的异样感似乎是在给她宣判死亡证书,耳边女人的啜泣声喝恶毒的咒骂声,全都变得模糊起来。
方文......在最后昏睡下去的那一刻,她听见自己用微弱的声音朝着站得笔直的男人喊道,可那声音太弱了,微弱到别人几乎不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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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坐在雕琢着花纹的木制大椅上,背后半开着的窗户时不时的飘进几缕细风,浴室里面飘出一阵芬芳,手里面捧着一杯开水,氤氲一片在他的脸上,睫毛哦上面都沾着水气,看着人好像是混杂杂的。
他摸了摸怀里面的戒指,心下却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林采娜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上面,超大码的白色衣服挂在她的身上,若隐若现的文胸,凸起的锁骨,衣服处几褶贴在身上面,勾勒出曼妙的身形。
肌肤变得比以往更加的白皙,黑蓝色的头花就好像是盛开的花朵的叶瓣一般,肩上,锁骨处,脸庞,耳垂。皆染上了一处黑蓝。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却毫无变化,嘴唇半抿着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坐在椅子上面的陈默,万种风情,明艳不可方物。
“有事吗?”她犹豫了几十秒,侧过身子伸出手扯下墙上面挂着的毛巾,自顾自的擦拭起头发,眼睛里面好像辍着不知名的意味,瞟了一眼陈默,又开口说道:“冰箱里面有饮料。”
“采娜。”陈默的声音好像是磁铁一般,在空气之中发出了声响。
“可以嫁给我吗?”他单膝跪地,看着不远处的林采娜,眼里面似有万簇烟火在燃烧着。
她站在离他三米多远的地方,看着盒子里面闪闪发光的戒指。眼神里面却是一片空洞。
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怦怦跳动的心脏声,如雷般鼓动,却又似流水般平静。
“我想回去看看爸爸再做决定。”好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的漫长,他才听见林采娜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好像是判决书一般,甩在了他的面前。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着,林采娜走到他的身边,缓慢的将他扶起,刚刚沐浴过的身上残留着沐浴露的芬芳,就好像蛇一般往他的鼻腔里面溜着,在啃食着他的理智,若隐若现的身形轮廓好像是致命的毒药一般,他全身的血液好像膨胀了起来一般,连骨子里面都在叫嚣着,昏睡期间,是他在照顾着她,为她擦拭身体,为她更换衣物,请的护工被他用各种理由打发掉。
他知道她有多迷人,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面。
死死的缠绵,不肯罢休。
“今天要和我一起散步吗?”
“我想去河边走一走。”林采娜的声音好像是清澈的泉水一般,流淌到他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内心深处,将欲火膨胀的他拉了出来。
他猛地转过头,不去看她那极具诱惑力的身体。
杯中的水被他咕噜咕噜的一口喝完,如雷鸣般的跳跃声不住的传到他的耳朵里面,林采娜拿着毛巾摇曳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屋里面走去。
“等我收拾好就一起出去。”陈默看着她离开的步伐,伸出手又摸了摸自己怀里面的戒指,嘴角浮现出一丝丝苦笑。
果然还是没有到那个地方,即使这么久,还是没能住到她的心里面。
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收来一条未标注的讯息:莫何去世了。
手机滑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可屋子里面的林采娜的吹风机的声音却忽然盖过了手机坠地的声音,他心里瞬间由一簇烈火变成了死灰一片。一大片一片的灰烬丢在他的面前,眼睛里面辍满了泪水,却始终掉落不下来,就那么空荡荡的悬挂在里面。
我还没有还完帐,你怎么突然不见了。
林采娜在门口处,看着陈默一脸绝望的模样,心下一阵疑惑。
手里拿着一直出声的吹风机,不知道在吹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