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孔一穹奇快无比的速度,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暗暗惊叹。
但还没等众人从惊叹中回过神来,宋仲诚的头顶上方,却已凭空浮现出了一只威风凛凛的雄狮虚影。
幻觉?
所有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张明远却悄然迷上了双眼。
宋仲诚发出的狮吼声,张明远可是亲身体会过他,站在他身前,那声狮吼,简直有如晴空霹雳,声音之大,震耳欲聋,威力之强,无法抵挡。
可如此震耳的狮吼声,居然半点都没有溢出舞台的范围。
如此精妙的掌控能力,何其惊人?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张明远在认真思量宋仲诚的精妙控制能力,而众人却看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结果。
有着世家第一高手之称呼的孔一穹,直接变成了倒飞而出的沙袋,最后,重重跌落在了十米开外的舞台边缘。
气息奄奄,一动不动。
若非孔一穹仍在狂喷着鲜血,所有人甚至都会认为他已死去。
一招秒杀!
酒店大堂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死寂。
“孔一穹,你给我听好了,你敢让世道不太平,我就敢让你们孔家不太平。”宋仲诚名义上是在威胁孔一穹,可双眼却是紧盯着孔老爷子。
赤果果的威胁,而且,还是在直接威胁孔老爷子。
宋仲诚之举,让人群再度哗然。
可宋仲诚却又再次朗声道,“我是一个心死之人,三十年前便已生无可恋了,死了倒也不失为一种解脱,呵呵。”
宋仲诚颓然的笑声,让宋青藤忍不住潸然泪下,可却让孔老爷子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更加赤果的威胁。
但奈何,孔老爷子却又不得不接受这种威胁。
三十年的事情,对于老一辈人来说,依旧历历在目。
宋仲诚的心碎和颓废,众人都很清楚,当时,所有老一辈无一不感叹天意弄人。
若此子不废,他就是那一代中的宋青藤和孔杰的结合体,放眼整个燕京,也没有哪个家族有如此杰出的后辈。
十五岁开始接触宋家产业,十八岁全面接管腾云集团,二十岁便从宋老爷子手中接过家主之位,风头之强劲,手段之高明,连老一辈都要忌惮他三分。
可惜,一场天降姻缘,却让这个百年不出的旷世奇才变成了废人。
三十年时间,一晃而过。
老一辈都在已变成了耄耋老翁,与他同辈的人,也都已过了壮年,可三十年来,这个旷世妖孽之才,却彻底销声匿迹,自闭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唯一的爱女都不闻不问。
这个人彻底废了。
红颜祸水!
天嫉英才!
三十年来,老一辈的人无一不为这个妖孽感到惋惜,但同时,却又都忍不住为之庆幸不已。
若没有仿佛从天而降,却又凭空消失的柳紫衣,以这个男人妖孽的大脑和强硬的铁血手段,不出二十年,宋家将无敌于整个燕京。
……没人敢怀疑这个颓废之人的疯狂,尤其是对他的铁血手腕记忆深刻的老一辈。
就算他没有心死,以这个男人的铁血和强硬,他也敢一人杀进孔家大院,杀得孔家血流成河,然后去投案自首,或者是自杀谢罪。
更何况,一个心死了的铁血硬汉。
狠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这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却也有害怕之人,那就是生无可恋的心死之人。
孔老爷子一点都不怀疑,以这个男人的疯狂,真把他给惹急了,他绝对能干出自请出家族,脱离宋家,然后以他个人的名义,血洗整个孔家的疯狂之事来。
跟这种生无可恋的疯子,没任何道理可讲,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惹不起躲得起。
“带着一穹,我们走。”孔老爷子看了宋仲诚一眼,便转身而去,而孔家之人则赶紧抬着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孔一穹,跟上了孔老爷子的步伐。
孔家之人,走得一个不剩,现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而宋仲诚则在深深的凝望了宋青藤一眼后,便也大步而去,背影单薄,孤单落寞。
宋青藤想要追上去,可却又忍不住有些犹豫,仿佛在害怕什么。
“去吧,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不是不爱你,他这么做,只是想保护你。”张明远紧握着宋青藤颤抖的玉手,拉着她一起离开了大厅,追了上去。
奈何,宋仲诚却纵身跃下了十四层高楼,并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摆明不想让张明远和宋青藤追上去。
以张明远现在的实力,十楼以下,他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可若要带着宋青藤的话,他最多也就能尝试七层楼的高度。
宋仲诚的身影瞬间消失,高楼之下,唯有川流不息的车辆。
宋青藤久久凝望着酒店下方的马路,努力的不让自己流出眼泪,但眼泪却像决口的江河,越是想堵,便越是汹涌。
宋青藤死死闭着双眼,可眼泪却顽强的穿过了眼睑的阻拦,顺着洁白的脸颊,流淌而下。
热泪划过了宋青藤的脸颊,从十四楼的窗口滴落,摔在了马路边,在张明远的透视眼中,变成了四散开来的碎片,仿如宋青藤的心。
莲子心之苦,梨儿腹内酸。
这个女人是如此的渴望父爱,可那个男人,却用她接受不了的方式在爱着她。
宋青藤的痛,让张明远的心只剩柔软,她悄然伸出手去,从背后抱住了宋青藤颤抖的娇躯,将她紧紧搂在了怀中,试图用暖和的怀抱温暖这个女人的心。
第五舒月也很快跟了出来,可看到这恍如泰坦尼克号的温情一幕后,她却随即又悄无声息的退回了酒店大堂。
其他人也想跟出来看看,奈何,宋老爷子却如一尊法力无边的大佛,死死震慑着他们心中那个叫做“好奇”的魔鬼。
好奇能害死猫,也能害死他们。
酒店大堂外,男人紧紧抱着女人,矗立在窗前,有如石雕,仿佛要一直到永恒,而酒店大堂内,酒席则又再次拉开了帷幕,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良久,宋青藤方才止住了热泪。
夜风起,秋意微凉。
路灯下,树影婆娑。
仿如宋青藤苦涩凌乱的心,可她却缓缓转过了头来,盯着张明远,目光迷离,却又无比认真的说道,“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