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头部靠近玻璃罐的沿口,看见进来的人后他的表情略微有些意外,脸上则是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似乎是有巨大的痛苦让他无法真正的笑出来。
“你来了。”他对着秦一诚轻声问候。
秦一诚皱着眉毛,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赎罪。”
“赎罪?”
秦一诚不解的问一声,并没有说更多的话。乔乐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似乎已经命不久矣,动作就像一个就像想要将自己溺死又没有十足勇气的人。这种情况下他如果想说自然会说,如果不想说恐怕自己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这个地下实验室里进行的实验,是将一种寄生虫植入人体,然后通过它们使人体获得某种意想不到的能力。实验有一部分已经成功,但是这是植入人体的虫子非常难以控制,经常会出现种种意想不到的结果。”
说到这里他缓一缓,似乎是想到了有些可怕的事情,眼神中都透出恐惧的神色。
“意想不到的结果?”
“没错,所有的实验最终结果都是失去了对虫子的控制。这些虫子在进入人体寄生后会迅速繁衍,然后就会开始吞噬人体的某些器官,并且逐步取代那些被吞噬掉的器官原本应有的功能,其实这本来就是实验的目的之一。
然而当大脑也开始被吞噬的时候,寄生虫的思维就会逐步取代宿主的思维,开始操控宿主的身体。在尸体上这种控制宿主身体的进程会由于宿主的免疫系统失去反抗能力而变得更加迅速,往往几个小时时间就会把宿主彻底转化成寄生虫的傀儡……”
秦一诚想起了安晴雪和那个神秘的流浪汉,‘他们’两个莫非都是寄生虫的傀儡?
“……而且由于寄生虫本身无法承担起运输血液的能力,当它们在宿主内繁殖到一定程度后,宿主就会死亡,从而加快躯体成为傀儡的速度。”
乔乐的表情流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后悔。
“我从小就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样样都非常出色,从来没有受过任何挫折,直到离开家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其实非常自卑,根本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神,哪怕是同情的目光也让我感到很难受。直到来到这里以后才让我感到的自身价值,才知道身而为人的快乐,不过也是来到了这里,我也不能再称之为人。”
说着,他费力的抬起右手抓向自己的脸部,随着五指用力,脸上一侧的皮肤居然就这样被撕了下来。破烂不堪的面孔上,鲜红的肌肉里有数十条细细的蠕虫正在缓缓蠕动,偶尔有几滴从玻璃罐里飞溅起的福尔马林溶液落在那些虫子身上,它们就开始疯狂的扭动起来,就像被灼伤了一样,迅速钻入肌肉里消失不见。
秦一诚看见这一幕,顿时有些毛骨悚然,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虽然他也曾经见过卫成朝体内钻出寄生虫的样子,也见过“防护服”和“断肠客”体内到处都是虫子,但是前者和他的距离非常远,看的时候冲击力并没有多强。后者本身就非常恐怖,所以寄生虫显得就没那么可怕了。而乔乐明显还是一副活人的模样,但是却如同一个死人一样体内长满“蛆”。
“看见了吗?我脸上的这些虫子,它们在我体内已经寄生了将近一年,你能看出来我曾经在轮椅上度过了二十几年吗,哈哈哈哈……”
乔乐嘶哑着嗓子笑了起来,神情不知道是是快乐还是痛苦,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
“这就是这些寄生虫的功劳,它们取代病变的器官以后,人体就可以重新恢复健康,然而代价就是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为了能够治好我,我父母放弃原本条件优渥的生活来到这里工作,同时也把我带到了这里。尽管我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我并不恨他们,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哦,对了,我母亲就是那个在病房被你打晕的人,而我父亲就是之前我们在走廊上遇到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哭,嘴角向下扯了扯,但是眼睛中却没有泪水,只有两条细细的寄生虫从泪腺里爬出,在他的眼睛下方探头探脑的晃了两下又重新缩回泪腺中。
听乔乐这么说,秦一诚才知道“防护服”和“断肠客”的真实身份,同时更加感觉心惊肉跳。不过他并没有说话,乔乐的状态变得越来越差了,说起话来也有点断断续续,明显坚持不了多久,自己插嘴只能减少从他口中获得的信息。
“我在走廊上看见我父亲的时候,就知道不好了,因为‘他’正常的状态根本不是那样的。平时‘他’都是被冷藏在低温舱里,所以我们并不知道‘他’的理智已经彻底丧失了,而能把‘他’放出来的人只有母亲。因为担心母亲的安危,我跑下来寻找‘她’,这才发现‘她’体内的寄生虫受到我父亲体内寄生虫的刺激,也有了发作的迹象。原本我打算将‘她’绑起来注射药物,不过还是迟了一步……”
寄生虫之间会有联系?
难道说我能感知到那些虫子的情绪是因为我被寄生了?!
可我是什么时候被寄生的?
秦一诚顿时有些心乱如麻,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甚至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钻来钻去,内脏好像也开始隐隐作痛。
“……我母亲挣断束缚带的时候药液才注入成功,就差那么几秒钟就能真正起效,可惜一切都迟了,药物只不过稍稍削弱了寄生虫的活动能力,‘她’用最后的理智离开了这里免得伤害到我,但是我体内的寄生虫由于‘她’身上的寄生虫刺激也活跃了起来,已经彻底压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