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四跑了,家当也差不多了。
全家一片惨云,可日子还要继续过。
罗老大没田种了,说是要出去找活养家。
罗老爹犹如敲开的木鱼,高兴地合不上嘴。
关键的时候,还是老大靠谱,知道顶门面。
谁料墙破麻雀多,人穷灾难多。
罗老大不知怎么滴,活计没找着,反而混到赌坊里去了。
这回真是电线杆上插鸡毛,好大的胆子。
一下子输了400块银元。
所谓的憨厚老实人,半夜里敲钟,一鸣惊人。
400块银元是什么概念?一亩地四块大洋。
罗老大这一下子,等于输了100亩地。
就算他家最巅峰的时期,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财产。
罗家人集体懵逼了!
他们赶脚罗老大脑子里一定是装满了米共田。
屁股上扎狗尾巴草,装大尾巴狼。
你是那阔财主家的大少爷吗?
这么大的数目你怎么敢去赌。
可赌坊里的打手把人押到了家里,要钱,还是要钱。
限期三天,不给钱就砍手砍脚。
罗老爹,罗老娘怎么选?
家中如刮地皮,抄家,凑了几块银元。
就算把家里的房子卖了,那也凑不了几个钱。
实在没有办法了,罗老爹老俩口,壮士断腕,卖丫头。
反正女娃都是陪钱货,早晚都是别人家的。
如今为了保住大儿子,卖孙女也不是不能接受。
罗老娘道:“俺五个孙女,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俺也不欺公道,全部都卖了。”
罗老娘没有去思考,就算五个孙女全卖了,也不值400块银元,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大嫂钱玉珠前面一口气生了4个小子,最后生了个丫头,今年8岁。
物以稀为贵,钱玉珠平常还是挺疼这个小闺女的。
可自己男人惹的祸,侄女都要卖了,难道自己还好拦着自家亲闺女不卖?
老二家的闺女今年10岁了,也懂人事了。
听到奶奶要卖自己抵债,急得泪如雨下。
谁家的孩子谁疼,吕红见势不妙,心道:母鸡带崽,咯咯咯(各顾各)。
家中一门心意供着老四念书,田卖了一亩又一亩。
他们两口子心里,早就颇多微词。
可还想着万一以后老四出息了,他们还能沾点光。
勉强捏着鼻子吃荤菜,那也就忍了。
可如今家里田造光了,老四人却玩失踪了。
吕红还在茫然,罗大柱又惹下了泼天大祸。
这次真是孙悟空回花果山,一个跟头栽到了家。
就算倾家荡产,家毁人亡,也填不了这个烂坑。
罗二柱在县城里做伙计,一月只能回来二天,所以这会不在家。
吕红动怒了,特么的,你们二个老不死的东西。
踩着脖子敲脑壳,太欺负人了。
从来都是亲兄弟明算帐。
老大自己惹下的祸,凭什么要拿我的亲生骨肉去抵债。
自家男人有工钱,三个儿子,二个都是大小子了。
自己也能找个缝补的事,家中就二个小要拉扯,负担也不算太重。
这个大家庭,如今就是条破船,随时说翻说翻的那种。
吕红不可能竹篙里捻灯草,一条心跟这个破家同舟共济。
她知道,二柱这种大事肯定会听她的。
大哥自己惹的祸,自己擦屁股去。
吕红收拾收拾自己的东东,带着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们五人,如有神助,悄无声息,愣是没有惊动同样一夜失眠的罗家其他人。
吕红和孩子们连夜如丧家之犬一样,逃到二柱那儿。
她没有料到,她家男人比她还果断。
还墨迹个啥?二柱毅然决然。
俺们老罗家已经大年三十看皇历,没日子啦。
罗二柱对自己的家,完全绝望了,树挪死,人挪活。
正好他的东家,在外地准备开一家分店。
他前几天还在犹豫,那么远,离家不方便。
现在好了,老大惹了这么大的祸,是我们这种苦哈哈能还上的吗?
总不能自己,老婆,孩子,几百斤都卖给老大。
天一亮,罗二柱就跪到了东家面前,哭诉了各种的凄惨。
东家对他的遭遇十分同情,这家老人偏心太过了。
老大欠的赌债,让老二家卖亲闺女去还,这是人干的事吗?
罗二柱平常做事灵巧,东家对二柱也算器重。
东家爽快答应了二柱到自己外地开的分店,并且家中的二个大小子也可以去分店做活。
并表示罗家无论谁来找人,他都说二柱是自己走了,不知道下落。
不提罗老二一家的行动力如何的迅猛。
罗家大嫂,第一个发现吕红的屋门四开大敞,二房的人都没了。
真是大难来时各自飞。
她慈母的心,一下子喷发了。
老二家的跑了,我家闺女我也要保住。
她让自家大小子带着妹妹,赶紧逃到她娘家去。
让自家爹娘帮着找个地儿,把闺女藏起来,过了这个风声再回来。
等到罗家老爹老娘发现老大家的闺女跑了,老二家全家都溜了的时候,那真是傻了眼。
赌坊的人没在罗家看守,反正罗老大作为人质在他们手上,也不怕罗家人会翻什么泡。
罗老娘怎么都没有想到,老大家的那么大的胆子,让小闺女跑了。
老二家的更绝,全家都溜了。
罗老娘那个懊悔啊!
她亡羊补牢,把苏兰家的三个闺女看管了起来。
苏兰心中的恨如潮水,浪呀么浪打浪。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果说,全家五个孙女都卖了,苏兰也许,可能会认了。
可老大,老二家的,先后撕开了口子。
这锅要自己一个人背,苏兰不乐意了。
她虽重男轻女,可三个丫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老大家惹的祸,他自家的亲闺女都跑了。
凭啥俺的三个丫头,全都要卖了给老大家的抵债?
她透骨酸心,痛哭流泣,声泪俱下,鬼哭狼嚎。
可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