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祿想给她清理干净,处理伤口,可是尹流年抗拒他的靠近,紧紧抓着衣服,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不愿意让她看到他暴戾的一面,可是当时的画面让他没法冷静,只恨不得把刘易鞅千刀万剐才好。
沉祿蹲下来:“把衣服换下来好不好?没味道就不难受了。”
尹流年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捂住耳朵,一副怕极的模样……
沉祿不能接受尹流年居然怕他,她怎么能怕他呢,她不是爱他吗,有爱怎么会有恐惧呢。如果她也怕他……那他不又是一个人了吗。
抓住她捂着耳朵的手,她的手上面还沾着血:“年宝,别怕,我们已经距离那里很远了,没人会伤害你了。”
尹流年挣开他的手:“不要过来,求求你。”踉跄着支起身子,直奔着卧室的方向,沉祿不怒反笑,跪下来,一只手臂从后面揽住她,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贴着她的耳朵:“想躲到哪里去?年宝,只要我想,就算你躲到地底下,我也给你挖出来。”
他的话还带着笑意,尹流年听在耳中只觉得如跗骨之蛆,浑身发冷。
沉祿抱着她去浴室处理伤口和清理血迹,尹流年没反抗,似乎是累极的模样,半阖着眼睛,靠在墙上。
沉祿拿着热毛巾给她擦胳膊脸,动作温柔,谁能想到就是这个人不久前出手狠辣,下手就是两条手臂,割了舌头。
药水碰到伤口终于唤起了尹流年的反应,不过也就是皱皱眉,又闭上了眼睛。沉祿还给她洗了头发,吹干。最后找了干净的衣服出来。
“自己换,还是我帮你?”
尹流年接过衣服,沉祿主动出去,手上也都是小伤口,动起来,针扎似疼,换好衣服出来,沉祿就等在外面,看到她出来第一时间掐掉手里的烟。
沉祿想拉她的手,尹流年下意识避开,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沉祿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年宝。”
已是凌晨,东方泛白,疲惫的很,可却毫无睡意。
沉祿过来搂住她,尹流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到底是没躲开:她只是普通人,不能像他一样把这种事当成家常便饭。
自己那点防身术对付三流混混还行,遇到这种亡命之徒,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那两个保护我的人怎么样了?”
“已经送去抢救了。”
“他们……还有救吗?”
“还不知道,别担心,我会处理的。”沉祿低头在她的头发上落下一个吻。
这个房子尹流年是不可能再住了,沉祿帮她把东西都搬到了这个单身公寓,钥匙也全都给了她,自己一把没留。
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一连几天她看到沉祿都觉得汗毛直立:她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她以为霍家乱不过也就是争权夺利,波及不到她,并且两人也并没有公开。可没想到突然就要面对这样的事,沉祿也仿佛变了一个人,那天晚上从天而降,眨眼间扭转局面。做起那些血腥的事来毫不手软。
沉祿感觉到了,可丝毫没有体谅她的意思,每天都在她跟前晃悠,尹流年不知道是对他有感情,还是根本不敢说什么,反正从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沉祿很怀疑她是不敢,可她又不会很抗拒他的亲近。过分了才会反抗一下。
沉祿做好晚饭去叫她吃饭,尹流年看着面前丰盛的晚餐,和一脸笑意的人,在心里叹一口气:“公司的事不能这么放着不管,我没事,你早点回去吧。”
“我担心你,我在这里你做噩梦了我还能知道。”
这么温柔的样子实在很难和当天残忍的人联系在一起。
“年宝,你是不是还在怕我。”
“那不是我,我那天是被气昏头了,他那么抓着你,我……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嗯,我知道。”那天沉祿干净利落的割舌,说话的样子历历在目,却还是违心的说着谎言。
“你骗我。”
“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一段,你让我冷静一下好不好。”
“冷静之后是不是就要跟我提分手了。”明明还是那个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尹流年又觉得似乎不是他。
“不是,怎么会呢,我们好好的,提什么分手。”
她的样子不像作假,沉祿抱住尹流年,目光沉沉:最后一次机会,她要是再有一丝想要分开的念头,哪怕是一丝丝,他都不介意给她亲手打造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金丝笼。
“我给你一周时间,年宝。这是底线了。”说完,沉祿直接摔门而出。整个人靠在门上,脱力了一般:就算他们的感情开始的不正常,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沉沦,那她也不能全身而退,不死不休才是他的原则。
尹流年正常上课,正常生活,看起来和往常无异,只有她自己知道午夜梦回,那些盘桓不去的血腥,然后独坐到天明。
要不是沉祿那天提起,她其实从未想过分手这条路,哪怕现在,她也是没考虑过的,沉祿对她很好,虽然最开始她并不爱他,可也是有那么一丝莫名的好感,才愿意试一试的。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一个特别容易让人心动的人。
她之前一直想着或许沉祿有一天腻了,倦了,她们能和平分手也好,所以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她会努力守住自己心里的最后一丝底线,还可以骄傲的放弃。拥有过再失去的痛苦她自己承受就好,不需要其他人或同情或嘲笑。所以,哪怕知道沉祿身份复杂她也刻意避开,不去探究,只想着真有那么一天可以避免很多麻烦,怕她自己不甘心,做出什么让她觉得耻辱的事。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逃避的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