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捷径
他的命根告诉他老人家,不能把这些告知可爱的超度客。可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禁不住自己的一张嘴,开口说话就有点收拾不住,这是个毛病。
“嗯?···七情六欲?····七关六域?···这么多呀,··这么难呀!”
超度客们吓了一跳,他们也来了一个面面相觑。
面面相觑了以后,都鼓起眼睛,疑惑地望着丑陋不堪的老乌龟石头。
他们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会不会听错呀,往生路上还有这么多的艰难险阻呀!
人世间的七情六欲都不好克服呢!
“是的,七关六域,也似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不过,七关六域可远不止七情六欲这么简单。”
“···但是,你们一定能够闯过去,这个你们得相信自己的势力,相信自己的努力,也应该相信自己的命,命由天定。····”
乌龟王八蛋的脸色还是凝重,他老人家已经犯下了一个错误,可不能因此而让超度客们过早就丧失了信心。
对,信心,这东西在什么时候都是最为重要的。
人在处于绝境的时候,只有自己的信心能够救你。
人在顺境的时候,没有信心也是过不去的。
“老者,您能不能告诉我们,什么是七关六域呀?”
“我们真的要闯这么多的关隘吗?”
“我们有捷径可走吗,您不是说我的名字就叫做捷径嘛,我本来不想要这样的名字!”
汗血宝马望着老乌龟石头,他有点为自己担心,当然还得为可爱的克服困难担心。
“孩子,你的名字跟这事情没有关系,别像人世间一样望文生义。”
“如果超度路上有什么捷径可以走的话,那你们就不是超度客了。”
“··我不能告诉你们那些,那些你们想要知道的。”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这七关六域你们用不着问来问去的,走一步算一步,走到哪里算到哪里,过一关算一关,过一关也会少一关。”
“超度路上只能一关一关闯,一步一步走吧?··”
乌龟王八蛋还是这样的丑陋不堪。
看来,离开桃花岛别无选择,闯七关六域也别无选择。
超度客们眼睛迷蒙了,他们热眼看着可爱的老乌龟石头,他也帮助不了他们,也许这就是命吧,命由天定。
“也许,你们的前面还会有同样的风景,还会有这么美丽的桃花岛呢?”
“只要你勇往直前,一切皆有可能!”
老者在给他们鼓劲,他无法挽留他们。
可老人家希望,这些可怜的灵魂,在往生的路上会有一个好的前程,那样他就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超度客如期出发,这个日子还是一个风和日暖的好日子。
太阳老公公得为他们送行吧,他老人家跟着他们在桃花岛上玩乐一些日子了,这些日子他老人家可没有少得到快活呀。
因为快活,他老人家的脸额上减轻了好多岁数,谁见到他老人家都不会说他是老态龙钟。
这一天,他老人家可是起了一个大早,那可是比往常要早了许多。
是不是昨天夜里闹出什么情绪,多喝了几口老酒,洒劲还没有发完,他老人家那脸颊上红彤彤的,乍一看像极了幼儿园小朋友们玩耍的红皮球。
太阳老公公还和蔼地鼓出一个一个晕圈来,这些晕圈带着清香的酒气,一个接一个,一串连一串,往天空上散,成为一个妙景。
这个老顽童真是童心未泯,他老人家那一大把长长的胡须出了手,有意无意地把那些个晕圈往下面赶,早晨的天空就被糊弄得五彩缤纷。
五彩缤纷的天空像是王母娘娘才晾晒出来的帷幔,沾花惹草,招蜂引蝶,百鸟出巢,早起的活物们争先恐后在这幔帐间载歌载舞。
王母娘娘似乎起得更早一些,她老人家昨夜里一定被醉酒的太阳公公折腾。
这个老顽童是不是喝醉了,就爱乱吐秽物,她也怕别人看到了羞愧难当。
要不然,太阳公公的脸还没有露出来,她老人家就把幔帐四外给挂上了。
而她自己则悄悄地回到屋子里去歇息,只是把太阳老公公赶出来送客。
难怪太阳老公公才出来时一脸羞红。
月亮和星星昨夜里商量了一个通宵。
她们舍不得这些宝里宝气的家伙离开桃花岛,她们在沉静的夜里听习惯了克服困难的梦呓,有时候还忍不住偷看到了高个子和胖嫂在桃花树下幽会,也偷听到了他俩的悄悄话。
他俩说了些什么,月亮羞得拿云彩遮脸,星星相互间好一阵子挤眉弄眼,最后,躲藏到远处不敢出声。
这些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啊,月亮得到的不仅仅是快乐,星星看到的不只是欢欣,她们回到了孩提时的童稚,享受到了生活的乐趣。
她们打算把自己看到的故事编辑成童话,到太空里去发行。
昨夜里的商议可是热闹,她们也担心,自己的声音太大会扰醒幽灵们的睡眠,只好用才学到的哑语,做着各种各样的手势。
情急时,他们免不了手舞足蹈,一声声叹息,一声声唏嘘从天而降刮起了晚风。
晚风钻进窗门,细心聆听超度客们的心语,它们谨慎,却在人家的胸脯上贴得很紧,听得人家心跳,听得自己入了神。
是不是太累了,她们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凌晨还得打起精神。
本来想借着风儿跟超度客们说点儿什么,太阳公公出来就把她们给挡到了后面,她们只好可着劲儿往前面挤,朝超度客们眨着眼睛。
那些个面面相觑的家伙,还有它们交头接耳的同伴,昨夜里也没有睡觉。
超度客才来的时候,它们只是觉得好奇。现在突然要走了,它们最为揪心。
它们真想化作一片绿叶,跟上超度客前行。
脚下的土地非得把它们留下,它们再怎么拉拉扯扯也没用。
丑陋不堪的老乌龟王八蛋出来给他们送行的时候,甲壳虫跟在了身边。
这个俏皮的家伙,这会儿张牙舞爪的,像一个可爱的宝宝。
超度客们恋恋不舍,却也只好勇敢前行。
乌龟王八蛋站立在房前,泪眼模糊望着可爱的克服困难和超度客们往奈河边走,大老龟正在那儿等着他们哩。
超度客们变幻了模样,往大老龟的肚子里钻,慢慢地,大老龟也在奈河里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凝视了很久,乌龟王八蛋收拢他老人家丑陋不堪的躯体,甲壳虫爬到他身边哼唱道:
“不会孤独,不会孤独,····”
奈河的水是大老龟的恩人,一个乌龟离开了水的滋润,自然活不下去,大老龟是离不开奈河的。
奈河水也是大老龟的仇人,它长年累月在这里摆渡,可没少被奈河给折腾,它们同奈河的对话和撕杀一直没有停止。
撕杀和对话不能够停止,如果撕杀停止,奈河就不再是奈河,大老龟也不再是大老龟。
撕杀就是决斗,总得分出来一个胜负,总得有一个赢者,当然也一定会有一个输家。
奈河是多么的宏大呀,奈河宽阔无边,奈河深不可测,奈河滚滚东流而势不可挡,奈河汹涌澎湃而不可平息,奈河会掀起惊涛骇浪,奈河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奈河何等的英雄豪杰,奈河吞噬了无数的生命!
在这样一场永远也不会完结的搏击撕杀中,奈河占着了天时,占着了地利,奈河它胜券在握。
大老龟在奈河里显得身躯小可,浮于汪洋水泊,微不足道。
奈河只要一张口,就可以把它吞噬到肚子里变成一粒屎,它要是识相的,早就应该乖乖地认输。
但是,大老龟不是这样的孬种,它没有过多的想到胜或者负,它也不在乎是输或者是赢。
它挺身而出,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只有这一身丑陋不堪的龟甲,还有隐藏在丑陋不堪的龟甲里,丑陋不堪的身体和你们看不见的内心,那里面深藏着坚韧不拔的精神,那才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奈河里的刀光剑影从来没有消失,奈河里的暴雨雷霆从来很少偃息。
大老龟伸首缩头,吸的只是一口一口晨露,就算是遍体鳞伤,盔甲也从不曾换过。
倒是那四只爪子,越磨越利,那一双看似迷糊的眼睛一天更比一天精神,像凝结了世界的光明。
大老龟输了就认输,少不得唉声叹气,却不会从此懈怠,它得从头再来,养足精神。
大老龟赢了也不会心高气傲,只会默默无声,成功虽然来之不易,那也不能自以为是,只有永不言败才是真正的成功。
大老龟游到奈河河心,它们约定在这里集合,组成团队,为超度客们摆渡,团结的力量总会胜过单打独拼。
第三卷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唐李白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第一章
太阳老公公的酒全醒了,他老人家鼓着的大眼睛就像大舞台顶上的追光灯,也似拍摄现场的摄影机镜头,舍不得眨眼,仿佛眼下的情景一个一个会成为最精彩的片断。
水鸟们从老远的地方聚集到了一起,好像是赶来开什么新闻发布会,它们得抢到精彩,回去好到处传播。
现在是风平浪静,这可是过了桃花水的季节了啊,奈河总得松懈那么些日子吧?奈河怎么着也得歇一歇气吧?
那些惊涛骇浪也应该晒一晒太阳了,那些暴雨雷霆也不好老是在太阳公公的面前威风凛凛了。
奈河现在不再是浪子了,它果然温柔得像心胸开阔的母亲。
大老龟平安地游到了码头,码头立在奈河边,码头那边也是茂密的柳树林。
超度客们从大老龟的肚子里钻出来,大老龟口吐莲花,他们又一次如从前一样被摔到了码头上。
从一颗水滴变回到原型,只有眨眼间的功夫,奈河波澜壮阔,柳树成荫,河水和岸柳相映成趣,水鸟可是不失时机围在码头前,一番番议论,一番番争执,一番番惊心。
柳树甩动长长的枝条,向超度客们招手,它们是不是等待了太久,有的枝干甚至当着客人的面在伸懒腰,河风有点看不下去了,一会儿扑过来要把它们摇醒,可它们还是呵欠连连。
超度客们傻了眼,这不就是奈河码头吗?这不就是大柳园子吗?原来,原来咱们这是走了回头路?
是的,这里是奈河码头,这里是大柳园子,一点也没有错!
可是,此码头不是彼码头,此大柳园子不是彼大柳园子,他们已经成功地渡过了奈河。
奈河前那只是往生路上的一段序幕,过了奈河,往生之路才刚刚起步。
奈河呀,奈河,你是一条灵魂的河,你逼着灵魂们在冰凉的河水里洗澡,逼他们在河水里荡涤在人世间沾惹的尘埃。
你这样做,好像他们离世的时候都是一身的污浊,好像他们舍不得那些危害过他们性命的污浊,好像这世界就你一个人长着火眼金睛!
奈河呀奈河,你是这样的胸怀广阔,又细致得像一台智能洗衣机,那么手巧,你非得把他们从里到外翻过来,不肯停歇地洗呀洗,涮呀涮,漂呀漂,捣呀捣,好像他们从内心到躯体全是不干不净的灰尘!
上了码头,恢复到了原形,克服困难和捷径向大老龟道别。
胖嫂和高个子,还有那些超度客,都在码头上向着浮在奈河水里的大老龟鞠躬道谢,挥手致意。
大老龟在河水里摇头摆尾的样子实在可爱,它一反常态,不像平常一样,只甘心做一个缩头乌龟,竟然把头颅高高举起,张开嘴巴,睁大眼睛,朝着超度客人耍欢。
它不会说话,那默不作声的神态是在向超度客人们祝福,它一定为自己感到骄傲,一路上百折不挠,总算完成了自己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