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鹿二喝道:“说!鹤舞怎么知道我去了她的小楼?”
皮鞭抽打之声暂停,只听红菱断断续续道:“鹤舞的仙鹤有灵性……鹤舞听的懂仙鹤的语言,奴婢没有办法……”
鹿二道:“蠢笨如猪!你就不能说是别人吗?黑衣人,蒙面人,什么人都行,随便编一个理由,为什么非要把我供出来?”
红菱颤声道:“奴婢该死!”
接下来,鹿二问,红菱答,巨细无遗地向鹿二汇报鹤舞的状况。
李玄暗道:“原来红菱是鹿二的眼线,说不定上次鹤舞的秘密线路,就是红菱告诉鹿二的。”
通过鹿二与红菱的对话,李玄确认,鹿二针对鹤舞是确定无疑的,暂时应该还不会对鹤舞下死手,李玄稍稍放心。
片刻之后,驯兽房的大门打开,鹿二走出,腾空而起,径直往龙大峰而去。
李玄目视鹿二离开,知道鹿二一定是去找龙大了,估计自己再呆下去,也难有什么发现,于是转身离开了鹿二峰。
只可惜没有发现多宝的人,不知道鹿二与多宝之间,究竟有什么计划?
李玄稍觉遗憾,到了鹿二峰山脚下,望着五圣山庄的五座山峰,李玄心有不甘,并没有马上离开。
……
五圣山庄龙大峰,地底行宫,是龙大山主的闭关之处。
鹿二山主坐在椅子上,面色诚惶诚恐,充满了敬意。
主位上坐的,就是相貌堂堂、神色威严的龙大山主。
龙大问道:“是你把鹤舞的行踪透漏给多宝的?”
鹿二道:“是我。”
龙大道:“你就那么想要鹤舞死吗?”
鹿二道:“鹤舞杀了中州三剑,又和李玄走到一起,同时得罪了中州书院和多宝,我不想因为她而连累我们五圣山庄。”
龙大盯着鹿二,道:“多宝算什么,就算锦衣堂倾巢而出、指挥使韩江雪亲临,我五圣山庄也不见得怕了他们;鹤舞杀了中州书院的人,不过是同辈相争,生死有命,只要候级高手不出手,谁来都没用……你难道不清楚吗?”
“......”
鹿二阴柔的脸上,现出羡慕、嫉妒、仇恨,种种复杂交织极为痛苦的表情。
龙大见了,叹了口气......
片刻之后,龙大加重了语气,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鹤舞不能死!”
“为什么?!”鹿二嘶声道。
因为愤怒、委屈、不忿,鹿二的脸已经有些变形,在龙大面前,鹿二早已失去了以往高深莫测、智珠在握的神态。
龙大沉默不语,虽然鹿二对他忠心耿耿、忠贞不二,他也不能告诉鹿二,屠龙术极有可能就在鹤舞手中!
为了得到屠龙术,他已隐忍了十年!
一个偶然的机会,龙大从义父口中得到了一丝屠龙术的信息,但龙大也不是非常确定。
此后龙大费尽心机、旁敲侧击,对义父、对鹤舞采用种种不着痕迹的方式进行打探,但收效甚微。
义父死后,龙大也不敢对鹤舞用强,而是更加亲切,更加无微不至地关怀鹤舞,他相信鹤舞一定会被他感动,一定会自动交出屠龙术。
龙大不敢透漏屠龙术的任何信息,因为万一走漏一点点信息,必将引起滔天巨浪,甚至连王级高手都会前来探寻一番。
到时候,这里也会被人翻个底儿朝天,哪里还会有什么五圣山庄?
到那时,鹤舞固然会死,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仅得不到屠龙术,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见龙大不语,鹿二喘息了两口气,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却难掩愤怒之色。
龙大叹道:“为了区区一个鹤舞,你何至于此?”
鹿二表情沉重地说道:“我对大哥忠心不二,哪怕为大哥献出生命都会心甘情愿,可鹤舞,她有什么好?她只不是是大哥的义妹而已,大哥为什么要处处维护她?”
龙大道:“有些事情你日后自知。”
鹿二道:“莫非大哥有什么把柄落在鹤舞手中?无论什么事,大哥只管吩咐,鹿二不惜万死,也必定替大哥办到!”
龙大微笑道:“我有什么把柄?笑话!我知道你对我忠心不二,但你的有些想法的确令人费解。”
鹿二沉声道:“鹿二不才,请大哥示下!”
龙大道:“鹤舞先不说,先说说老四,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早已猜到会有杀手出现,但你为什么不做任何准备,任由猿四峰被人宰杀?大失我五圣山庄的威望!”
鹿二道:“老四他屡得奇遇,实力倍增,最近更是发现了南诏火猴,通灵狐猴的踪迹,我担心他很快就会威胁到大哥的地位。”
龙大道:“杞人忧天!你就这么信不过你大哥吗?”
鹿二咬了咬牙,道:“并且……猿四和老三两人臭味相投,是过命的交情,万一他们两人联合起来一起造反,到时候局面恐怕无法收拾。”
龙大一听牵扯到熊三,顿时脸色一沉,道:“罢了!”
鹿二听了,立刻低头不语。
片刻之后,龙大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我对鹤舞好,却不知我有我的苦衷,你知道我是一名孤儿,由义父养大,我答应过他,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鹤舞,否则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鹿二依然低头不语。
龙大沉吟片刻,道:“如果鹤舞死于他人之手,那也罢了,但你不同,你我一体,你杀她就等于我杀她,所以你绝对不能杀她!”
对于鹤舞的生死,龙大终于松口。
鹿二听了,立刻点头:“大哥如此重情,鹿二佩服。我保证,只要她不做对不起大哥的事,我不会亲手杀她。”
龙大挥了挥手,开始闭目养神,鹿二躬身退出。
……
鹿二峰下,李玄静立沉思,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漏掉了一些重要信息。
熊三死时,熊三夫人并未入睡,听到熊三倒地的声音后,立刻就跑了出来。
假设是鹿二杀了熊三,那么鹿二进门时,必定会与熊三有过简短对话,熊三夫人必定会有所察觉!
这就说明,熊三夫人也有问题!
而且必定与鹿二脱不了关系!
怪不得当时就觉得熊三夫人有些不对劲!
李玄不由得心中一喜,转身就往熊三峰而去,希望能通过熊三夫人,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彻底弄清楚鹿二的意图。
熊三峰群龙无首,只有两名主事在负责,几乎毫无戒备,李玄轻松来到大殿之后,熊三夫人的住处。
熊三夫人的住处是一座两层小楼,小楼漆黑一片,只有二楼一间房屋还亮着灯。
通过窗影,李玄可以确定,房屋内只有一人。
这么晚了,熊三夫人还没睡觉,果然有问题!
李玄心中暗喜,静静地隐身于黑暗之中,耐心等待。
房间内,熊三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化妆,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的衣服,衣服之上花团锦簇,看起来艳丽无比。
熊三死了才三天,正躺在大殿正堂的棺材里,是真正的尸骨未寒,熊三夫人却打扮的花枝招展,大半夜的,她要干什么?
熊三夫人打扮完毕,对着镜子左右看了两眼,显然相当满意,然后起身,提起桌上的灯笼,推开房门,噔噔噔下了二楼。
不一刻,熊三夫人到了一楼,转身往左边走去,几步来到左手一个房间前,推门进屋,然后关上房门。
房间中的摆设相当简单,像是一个书房,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熊三夫人往右手边的椅子上一坐,就不见了踪影,连同那张椅子也同时消失不见。
李玄一见灯光消失,立刻出动,几个闪身就进入了房屋。
片刻之后,出现在熊三夫人刚刚消失的那间房屋。
房间内空无一人,李玄暗暗皱眉,熊三夫人消失,说明这间房内一定有传输阵法!
借助月光,李玄稍一观测,便伸出左手。
李玄张开了五指,施展无妄指之术,五指晃动中,只见一点亮光凭空出现,距离地面三尺之遥。
阵法很简单,李玄没费什么力气,只是阵法之内会是什么状况,李玄一无所知。
稍一犹豫,李玄便一指点向了那点亮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光芒一闪,李玄的脚底突然出现一个大洞,李玄眉头一皱,身形稍微跃起,悬在空中,低头看向脚底的洞穴。
洞穴石壁之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洞穴深不见底,估计可以直达山底,想必是用来逃生的秘密通道。
李玄催动元气护身,纵身一跃跳入洞中,身形直线向下,几个呼吸间便到了洞穴底部。
洞穴之下,是一个较为广阔的空间,布置简陋,墙壁之上布有磷石,磷光闪烁,发出暗淡的微弱光芒。
李玄闪身落到了地面,伏低身形,迅速靠近了墙壁,然后四下观望了一下。
底部空间不高,但是较为宽阔,四周共有九个较大的洞口,还有数不清的小洞口,可谓四通八达。
李玄微感诧异,因为这里并没有守卫人员。
正在这时,四周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李玄一惊,立刻激发了五色纸!
不多时,不知从哪个地方,突然冒出了一堆一堆的老鼠!
老鼠在地面上迅速爬行,眨眼间来到李玄身前,李玄急忙跃起。
老鼠在李玄脚下越聚越多,李玄暗暗惊讶,心想:“怪不得这里没人把守,这些老鼠应该就是护卫!幸亏自己激发了无色纸,掩盖了气味,否则肯定会被这些老鼠发现!”
这时,四周的空气中,突然传来阵阵破风之声。
李玄一惊,急忙返回洞口底部,贴近墙壁,只要有人出现,李玄便可以立刻逃走,原路返回。
破空声越来越近,眨眼间,空中出现了无数条不知名的飞蛇。
飞蛇快速飞向李玄方向,李玄一惊,不知道那些飞蛇是不是发现了自己,正想逃走之时,袖口处的那只小仙鹤突然冒出阵阵微光。
飞蛇见了微光,顿时停止了飞行,停顿片刻之后,纷纷掉头返回。
同时,地面之上的老鼠也消失不见。
李玄大喜,再次来到地面,沿着四周迅速游走了一遍,寻找熊三夫人留下的香气。
片刻之后,李玄确定了方向,便朝着左手边第三个洞口走去。
李玄一边追寻熊三夫人的香气,一边在地底迷宫中急速前行,兜兜转转,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李玄来到一扇石门之前。
李玄伸手想要推开石门,想了想又收了回来,将身形紧贴在墙壁之上,竖起耳朵,仔细探听石门之内的声音。
石门严丝合缝,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传出。
李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贴在石门上,然后闭目凝神,通过石门上的细微振动,来感受石门之内的声音。
石门之内,熊三夫人与龙大并排坐在一起,娇笑道:“龙大爷,你怎么才想起来奴家来,这两天惹人家郁闷死了!”
龙大山主一改往日的庄严肃穆,眉开眼笑道:“这不叫你来了嘛?你怎么还穿红色衣服,不是应该穿孝服的吗?”
熊三夫人道:“谁愿意穿那种衣服。”
龙大山主笑道:“呵呵,要想俏一身皂,这你就不懂了……”
熊三夫人吃吃笑道:“哦--原来你喜欢……那下次我穿孝服来,嘻嘻--不过,熊三已经死了,现在有什么可担心的?怎么还要那么偷偷摸摸的?!人家想要天天在一起嘛。”
龙大山主道:“家花不如野花香。”
熊三夫人笑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杀死熊三?”
龙大山主道:“不是我要杀他,是鹿二杀的。”
熊三夫人道:“不是你下令杀的?鹿二怎么敢擅自做主?”
龙大山主道:“鹿二有他的考虑。而且当时时机恰好,凶手刚杀了猿四,趁着这个时候杀熊三,就可以把熊三的死推到那个凶手身上,所以没来得及禀告我。”
熊三夫人道:“你那么相信鹿二?”
龙大山主哈哈大笑道:“鹿二就是把自己杀了,也不会来杀我,我当然相信他。”
熊三夫人吃吃笑道:“哦--我早就看出来了……”
龙大道:“是吗?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熊三夫人道:“他好像很讨厌鹤舞!”
“鹤舞?”龙大自言自语,若有所思,并没有回应熊三夫人。
熊三夫人见龙大没有回应,继续道:“你说他会不会杀了鹤舞?”
龙大脸色一沉:“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熊三夫人道:“最近鹤舞跟他闹翻了,熊三是他的兄弟,他连兄弟都杀,还能容忍得了鹤舞?再说你对鹤舞太好了,他肯定心里不舒服!”
龙大道:“我对你有挺好啊,你不担心他杀了你?”
熊三夫人道:“那不一样!我可是你的女人!你对鹤舞那么好,连我都嫉妒!对了,你为什么对鹤舞那么好?不会是想把她变成你的女人吧?”
龙大微微皱眉:“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熊三夫人道:“好奇呗!如果仅仅只是义兄妹关系,你不可能把她捧到天上去,谁还看不出来?”
龙大冷哼一声:“我对她那么好,当然是因为他父亲的关系,他父亲救了我的命,我是在报恩!”
熊三夫人笑道:“熊三还救过你的命呢,还不是照样被鹿二杀了?还说什么报恩?谁信呐,你是那样的人吗?”
龙大道:“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熊三夫人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鹤舞手中一定有鹤鸣留下来的宝贝对不对?要不要我帮你?”
龙大心中一凛,要不是熊三夫人实力低微,龙大甚至怀疑她另有所图。
沉吟片刻之后,龙大盯着熊三夫人的双眼,缓缓开口:“什么宝贝?你怎么帮我?”
熊三夫人白了龙大一眼,道:“我哪儿知道是什么宝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女人之间好说话,说不定就能帮上你的忙呢!”
龙大看不出熊三夫人是否是有意打探,沉吟片刻之后,缓缓道:“以后再说吧!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