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彧出来狂侃,一番言论下来或吹捧或打压,小小的给雍国上了个套,潜意识的暗示在座王公,就是那雍国想要鲸吞尔等国土,我大夏不过是自卫反击,向来是守土有责与人为善,然后提出论题,众人陷入思虑之中。
趁着众人思虑,贾诩捻须笑着坐下,钟衍暗戳戳的给贾彧树了个大拇指,贾彧轻声笑道:“小公子若是对老夫佩服的紧,便随老夫归夏,老夫将一身本事传与小公子如何?”
钟衍心中叹了口气,如今场中甚是安静,钟衍唯恐引来他人注视,便提笔在绢帛上写道:“文会后再谈此事。”
钟永与贾彧同时眼前一亮,以为钟衍在文会过后再详谈归国事宜,贾彧与钟永对视一笑,钟永是想侄子归国认祖归宗,贾彧是想着将这一身本事留个好去处,国中最亦有不少雄才,然家养的哪有野外的香不是?
贾彧振奋精神,然而想起自己把这论题分裂成数段,根本不会有赢家,不由得心中苦叹,早知道留下个小漏洞,到时候一展风采,将那美姬赢了送与我这徒儿多妙啊!
却说众人细细思虑,觉得贾彧提议甚好,各国既然各有代表性,且各国各有长处,那就论呗,这玩意儿哪能有输?何况这可是吹捧自家的好机会啊!
燕国正使田见与乾国正使当即起身应和,而梁王只是想这场文会举办下去好有所筹谋,自然也无主意,至于雍国,秦谷提出来的王道与霸道,他大雍本就霸道,今得了自己想要的议题,贾彧又吸引了相当多的火力,他也是愿意的很,就等着跟贾彧互喷了!
梁王大喜,“既如此,便以之为题,文会论辩开始!”
大雍国那边是正复使两人并两个从者,除了大梁与大夏外,都是正副使与一个从者,而大梁是中行息并大梁极能辩论的两个策士,大夏这边却是只有贾彧一人。
秦谷对大夏这边只出了一人好像极为不屑,面上的瞧不起的表情都溢出嘴角来了,钟衍只见贾彧一振袍袖,面带微笑,嘴唇不动却冷声道:“老夫要教这黄口小儿知晓老夫的厉害之处!”
钟衍笑道:“贾公这招甚美,还望真传,还望真传!”
贾彧一笑,“安心,老夫这一身本事,都是你的!”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中,钟衍但见贾彧越战越勇,手提蘸墨大兔毫,脚踩着锦墩坐垫,声震墙瓦,以一敌五尚且不落下风,人寻他语言错漏之处,他说人家胡扯,他说人家错漏之处,直接摆出锦帛拿着毛笔画出一句话,“此,此非小儿汝所言否?”
好好的一场论辩,彻底让贾彧这个言语上的老喷子过够了瘾,甚么合纵连横,结合大乾共喷大雍,甚么卖哭说惨,言说若非是有大夏在,大雍这条恶狼早就吞并天下疆土,还时不时的与大燕泪眼婆娑的道,我们打你也是不得已啊,谁愿意开战啊,谁不愿意好好的过日子啊,我大夏这么多国土,还需要侵吞尔等国土?
整个大殿都是贾彧贾公掀起来的妖风!
钟衍看的是目瞪口呆,身子带着坐垫不由得微微后退,想当年他做研究生的时候,也是辩论的一把好刀,但是跟这位贾彧贾公相比,那就是铅笔刀碰上屠龙刀,死都不知道咋写了!
钟衍暗戳戳的点了一下钟永,“叔父,贾公在国中,所任何职?”
钟永轻叹了一声,“大夏学宫总教长,朝中任御史大夫,当年被大王封作无双辩士。”
钟衍咽了口唾沫,看了殿中一群被贾彧蛊惑,恨不得同仇敌忾一起干掉大雍的众人以及气的面色涨红又无可奈何的函阳君秦谷,不由得轻叹一声,“贾公犹胜十万兵啊!”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贾彧的大喷四方才结束,缓缓坐回锦墩上,颇有些意犹未尽的对钟衍道:“平海啊,若非要让这秦谷再让众人恨一些,老夫说不得再战至最后一刻!”
钟衍自然明白贾彧的意思,不能老喷,前期喷,中期引导,后期再让其他人自由发挥,自由集火,这样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钟衍苦笑道:“贾公,依某之见,汝有生之年万万不可出使大雍!”
贾彧颇有些惊讶的看着钟衍,“大王也是这般说的,丹阳侯也是这般说的,汝也有这般见解?”
钟衍这边与贾彧闲聊,厂上还在激烈交锋,只听秦谷气急败坏道:“我大雍霸道,兵锋最盛,是以诸国皆惧!”
钟永淡淡的开口,“我大夏不怕。”
秦谷大怒,狠狠的瞪了钟永一眼,正想再喷一波大夏,怎奈何碰上对着他冷笑的贾彧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哆嗦,也不张嘴了,只得恨恨的坐下。
此时各国使节沙漏中的沙也差不多将用尽了,再加上函阳君秦谷,坐下身来,气呼呼的不再对喷,众人忽都觉得没了甚么意思,中行息虽还有些亢奋,但是看着有些一脸懵的梁王,也不得不按捺下那颗喷子之心。
秦谷忽反应过来,“那这胜负当如何定之?”
中行息一下蒙了,刚才光顾着喷的爽了,这谁也没喷过谁,这咋定胜负?中行息忙求助的看向贾彧,此时贾彧早恢复高人风范:面带微笑,微微昂头,轻捻灰髯。
见中行息望来,贾彧佯作奇怪道:“息公望我作甚?莫非我面上有花?”
贾彧对钟衍道:“小公子且看某脸上是有灰还是有花?”
钟衍一本正经的疑惑道:“贾公面皮却是白净的很。”
贾彧当即正色对中行息道:“那中行公有何指教?”
中行息尴尬一笑,走到梁王几案前,梁王如今面色却不像文会刚开始时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了,良久梁王方道:“此局众人皆难说服他人,便算作平局罢。”
贾彧与钟衍对视一眼,心中偷着乐,其余众人虽觉得难得美人,但是其他人也都没得到,那就这样吧,我没得到,别人也没得到就行,而只有秦谷面色不悦,正欲起身,却见梁王对他打眼色,秦谷一愣,确认梁王是对自己打眼色之后,心下错愕,也就没发作。
中行息宣布文会结束,众人皆起身告辞,会盟已毕,盟书也签订了,最多再修整一两天,各使节便要归国了。
一行人往外走,钟衍低头对钟永并贾彧道:“今日夜间,衍定往去拜会,以解叔父并贾公之惑。”
钟永与贾彧点头,三人各去,一众使节方在回味方才喷秦谷的爽快之中。
众人欲寻秦谷在何处,四处望而未见,只以为秦谷受不得方才羞辱,也不愿与众人同行,因此自去了。
却说秦谷得梁王打了眼色,因此走在众人身后,果不其然,待众人离殿、他尚未离之时,一内侍往来拜道:“梁王有请。”
司马平本来心中还在埋怨大王怎地派了个这样的正使,这闻见内侍言语,还以为雍王有甚密事要秦谷传与梁王,秦谷按捺住心中之喜,“司马公,汝且自归馆驿之中,吾有要事与梁王相议。”
司马平观秦谷面色,信以为真,遂自去了。
秦谷有所预感,但见梁王,发现梁王身旁立着一个身形袅娜,眼若流波的美人,心中顿时大喜。
梁王观秦谷模样,便知美人计便成了一半,当即对秦谷笑道:“函阳君观此女如何?”
秦谷大胆去看,恨不得将此女紫袍都看透,不由得啧啧称赞道:“当真绝世美人!”
梁王心中冷笑,暗暗与那美人一个眼色,那美人当即屈膝拜道:“妾身赵紫,见过君上。”
那股子美意,当真让秦谷有些爱而不得的急躁,梁王笑道:“孤将此女送与函阳君如何?”
秦谷一愣,“王上此言当真?”
梁王正色道:“王有言,岂能失其诺?王言胜鼎,君岂不知?”
秦谷大喜,“谷多谢王上美意!”
梁王叹息一声,“孤本就愿将此女赐予函谷阳君,只是方才殿中甚乱,若是妄加评判,说不得或适得其反,故孤请函阳君留步,函阳君可还满意?”
秦谷忙道:“王上所赐,谷岂有不满之礼?”
梁王心中暗骂,这秦谷真是个不通人事儿,不知好歹的中山狼,孤赠他此等美人,他却不问孤有何求。
秦谷观梁王面色,终知梁王心意,当即道:“王上赠谷美人,不知有何求取?”
梁王假意面色有点难看,秦谷忙道:“不知王上有何用到秦谷之处?”
梁王笑道:“也无他事,只是既定盟约,两国既已同好,何不互市?”
秦谷皱眉道:“此却非某能......”
但你见梁王色变,秦谷忙道,“某定全力促成此事。”
梁王称善,秦谷遂得美人离去,梁王渐收敛面容,萧独自屏风后闪出,“大王欲成霸业,当舍则舍,实教臣敬服。”
梁王皱眉道:“盯好了秦谷,待其启程时,将其行踪散出风去,看有几国对他项上人头有兴趣。”
萧独沉声道:“若是一国也无,又当如何?”
梁王冷笑道:“那就衣他国衣甲,假扮攻杀!”
萧独拱手一拜:“喏!”
梁王摆了摆手,“记得,只杀兵士,莫杀了秦谷!”
“喏!”
“控制好赵紫,日后这步棋,定有大用!”
萧独躬身退下,梁王捏了捏眉心,良久方道:“来人,差人去唤钟衍来!”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