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钟衍注意台上厮杀,忽觉得有人注视,偏头一看,原是那雍国的连城,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心下不由得皱眉,莫非此人报复心这般强?我先前只看了此人一眼,其便要看回来两次?
钟衍摇了摇头,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他愿看便看,我这般风姿,也怕他看?
此时台上正是筹七分者厮杀,其一是大梁之人,其一是大乾之人,钟衍看着台上厮杀不由得皱眉,大梁随他参加武会的二人他从未见过,便是名号也未曾听闻,然单单看剑术与气势便知这二人似与当日韩胜不相上下。
今台上厮杀,钟衍一观,心中疑惑更甚,这出战之人剑势阴狠,招式颇毒辣,专攻要害,且剑势绵长,丝毫不顾及己方受伤,是以伤换命的打法,看的不少人深皱眉头,若非大乾那人擅守早被捅杀。
大梁出战之人气势汹汹,攻杀之势如狂风骤雨,然不过一炷香时间便被大乾之人拖的气喘吁吁,大乾那人看准机会,以力压人,将大梁之人手中利刃击飞,然后横剑颈上,大梁出战之人无奈认输。
“筹七分者,乾国,吴昆胜。”
筹六分者是大梁与大乾之人厮杀,大梁出战之人与前番出战之人是一个剑势,阴狠上更胜三分,耐力也更是持久,此番大乾之人本是想效仿同伴那般拖到对手力竭,然这番不过七八合便被割破了手腕,被一剑柄顶在胸口险些背过气去,只得拱手认输。
“筹六分者,大梁,冶七胜!”中行息的声音教人一听便闻其中喜意。
筹五分者,乃第一轮最后一场厮杀,乃大夏与大燕之人较量,二人皆是平实的剑路,没甚么看头,并无一人行险,也无一人花俏,就是单纯的硬碰硬,单纯的死磕,最后还是大夏之人耐力更胜一筹,得胜此局。
“筹五分者,夏国,盖先胜。”
如此一来,第二轮八人尽决了出来,大梁有两人,分别是钟衍和冶七;大夏有两人,分别是盖先与成蛟;大雍有两人,分别是司马风与连城;大燕一人,名唤墨班;大乾一人,名唤吴昆。
且第二轮无需抽签,筹十二分胜者与筹五分胜者相较,筹十一分胜者与筹六分胜者相较,筹十分胜者与筹七分胜者相较,筹九分者与筹八分胜者相较。
也就是说雍国连城的对手是夏国的盖先,夏国的成蛟对手是梁国的冶七,雍国司马风的对手是乾国的吴昆,钟衍的对手则是燕国的墨班。
而为显公平,因钟衍一直在台下未曾厮杀,固从钟衍始。
钟衍提剑上高台,途经众人时,不少人都露出戏谑之色,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七人所展示的剑术水平,连城阴诡当属第一,而墨班堂正可排第二,至于钟衍,不少人皆以为钟衍是个水货,若非忒过幸运,第一轮便应被杀下高台。
待二人皆至台上,钟衍双手托剑,微微欠身,“剑名百胜,长三尺三,重六斤九两八,请赐教。”
墨班一惊,亦双手托剑,微躬身道:“剑名豪曹,长三尺七,重七斤一两,请赐教。”
台下众人不少对此嗤之以鼻,而抱着剑失神望着台上的连成不由得喃喃道:“此人,不好杀啊!”
二人同时抽剑出鞘疾步上前一记斜劈,钟衍试探出这墨班力道只逊自己半筹,不敢大意,趁二人剑刃对击僵持时,侧身一脚踹向墨班胸腹,墨班无奈,只得以左手肘硬顶,同时转剑为刺,点向钟衍脖颈间。
钟衍一脚得手,墨班被踹开两步,那一记点刺自然不能建功,二人极有默契的微后退半步,后脚蹬台蓄力,而后横剑旋身杀了上来!
钟衍擅斩、削、挑,更兼百胜剑身亮如明镜,依钟衍剑速,在不少人眼中,钟衍手中宛若抓着一道有形有质的光,不断地入侵墨班,将墨班击打的不断后退,台上“叮叮当当”的剑刃磕碰之声与“刺啦”的剑刃交错横拉之声教人宛如身在其境,浑身汗毛乍起。
眼见钟衍在台上猛攻了一炷香后依旧在猛攻,不少人看的咋舌,这般高强度的进攻,一炷香且难,更莫说是杀到现在!
台上墨班更是有苦难言,他是擅攻,且剑势堂堂正正又凌厉异常,然钟衍的剑尖宛如狂风骤雨一般朝他扑来,若不是他将这把剑使的密不透风,身上早就被刺了不知几多下,就这身上还破了不少洞。
钟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小心了!”墨班一震,不敢失神,准备凝神捕捉钟衍的剑尖。
钟衍暗道一声“骤雨”,手腕一抖剑刃,剑尖发颤,借袍袖掩护剑尖宛如无孔不入的骤雨那般朝墨班侵去,墨班大骇,这剑速竟比方才尚快三分!
钟衍手中百胜专觅良机,声东击西,似是攻墨班左手,趁墨班横剑来防时,手腕一转,剑刃已游向墨班左腕,墨班心中大骇,毕竟连城第一场挑人手腕时众人不免有物伤其类之悲。
谁料钟衍剑刃贴近墨班手腕后,手腕又转,转刺为拍,剑身前端拍在墨班手腕脉门上,墨班顿时失了气力,然墨班反应还算快,正欲左手去捡剑,钟衍手中百胜又至,又是一拍,搞得墨班两手酸麻,待反应过来,百胜已横在墨班脖颈上,而豪曹已然落地。
墨班略有些失落,然胜败已定,墨班举着颤抖的双手微躬身一拜,“某输也。”
钟衍微微一笑,后退两步,方便墨班收起他的那柄豪曹,“先生剑术着实凌厉,只是某占先天之功,气力、耐力皆胜先生些许,故先生败,而衍侥幸得胜。”
墨班倒未见颓丧,反颇有斗志道:“先生剑术虽然不凡,我大燕却有无数高明剑手,若有机会,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钟衍笑而称“善”,待中行息宣布钟衍得胜,二人同下高台。
此时司马风与吴昆正欲上台,见钟衍与墨班同下,二人下意识的让开一条路且点头示意,司马风心里也是苦,他本以为他抽了个好签,战胜吴昆之后再干掉一个大夏人或者干掉钟衍,定能得到君上的赏识。
然看了钟衍与墨班的厮杀之后,司马风放弃了,他相信将剑术修炼到这等境界的人,若是他敢在台上动杀心,先死的一定是他,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钟衍与墨班到了休息区还在闲聊,墨班给钟衍讲讲大燕的风土人情,极力邀请钟衍去大燕挨揍......不,极力邀请钟衍去大燕与一众豪侠相较量。
钟衍听的墨班讲了恁多得大燕豪侠,不由得赞道:“燕赵之地,当真多慷慨侠义之士!”
二人聊的正在兴头上,抱着剑得连城走到二人面前,“钟衍,汝可敢与我生死斗否?”
这话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第一场连城一剑捅入对手脖颈的那一幕着实让不少人心寒,然众人细想起来,连城的对手也着实有些不识趣,当然连城的阴狠与毒辣是无可置疑的。
钟衍平视连城,不由得轻笑道:“武会争斗厮杀,并不禁死残,汝大可不必过来专门对我言说,若在台上吾二人得以相较,突下黑手想来更好些。”
连城冷笑着哼哼,他当然知道痛下黑手是个好选择,然而他觉得似钟衍这般剑手,突下黑手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还不如在交手之前来个气势上的压迫,毕竟这几场厮杀中,只有他的“断蛇”饮到了对手的颈中热血。
钟衍观连城面色,便将连城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当即轻声道:“听某一言,汝兵刃奇诡,剑术阴狠,走的是奇的路子,剑术奇虽易杀伤,见效亦快,却难攀高峰,碰到剑术平正的路子,固守而击之,汝必死也,劝汝在台上莫动杀心,不然定取死之道也。”
连城恼恨,然钟衍、墨班、冶七还有大夏的成蛟都在盯着他,皆面色不善,司马风又在台上,他一个助拳的也无,他生怕稍有异动三人便抽剑将其格杀当场!
连城只得冷声道:“到时在擂台上碰到,希望汝剑有嘴这般利!”
钟衍笑道:“这却不劳汝费心了。”
连城冷哼着转身离去,临走时还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钟衍冲着众人微一拱手谢过,众人回礼后便散开,墨班皱眉道:“兄弟却是要小心了,此人阴狠毒辣,指不定有甚后手,其欲杀汝,未战之前便来乱汝心思,其心肠狠毒可见一斑。”
钟衍笑道:“墨兄看的确是透彻,其言既出,生死当各一,谁受他言语扰乱。”
墨班口称“大善”,因其已输,与钟衍再说两句闲话便去了。
此时台上司马风与吴昆的厮杀甚是焦灼,二人都算不上甚么剑术高手,只是身体素质与力量较一般人好上许多,故二人交手显的有些乏味。
钟衍注意到,成蛟的注意力多放在他身上而非台上的比赛,钟衍但见其这等反应便知此人当是与丹阳侯一脉颇为亲近之人。
台上厮杀终于到了最后关头,司马风本想卖一个破绽,怎奈何到了这等时候气力不济,卖出来的破绽成了真正的破绽,而此场也成了这些场武会中第二死残的场次——司马风被吴昆一剑斩下臂膀,不仅血流不止,更是被一脚踹下台去。
钟衍轻叹一声,就这个出血量,应当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