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公冶离使人送了二十柄利剑并五十斤铁锭送与钟衍,这五十斤铁锭听起来不少,实则锻不了多少东西,因为这五十斤铁锭,只是铁矿石经由高温加热后初步锤打所得,锻造成长条状不过是为了方便下一步的加工与运输,要想将其精炼成好铁、好钢,还需要另外的方法来处理。
近些日子白达等人一直用硬木剑训练,气力是涨了不少,然而寒光闪闪的剑器真到了眼前,不免有些紧张。
十七人各分了一把剑,欢呼着拿去稀罕了,王邑、尉射也分了一把,剩下那一把钟衍交与商单,让其观其形制、长短,为打制器具做准备。
商单自然应允,“先生若是想铸剑,火炉、铁砧、大小锤头等等,这些都得置办,此些器具需得一应俱全也。”
钟衍观商单面带忧色,不由得奇道:“怎地?商老可是无甚信心?”
商单苦笑一声,“先生,置办这一套器具,着实会花费不少钱财,若仅凭小老儿一人,不知何时才能回本!”
钟衍笑道:“商老安心便是,此不过微末事,无需多忧。”
商单见钟衍不甚在意钱财,心中顿时有了底,钟衍唤来王邑,吩咐王邑与商单同去采办,又点了七个较大的孩子帮忙搬东西,一行人挂了剑出外采购去了。
却说韩成与中行息同至宫门下车后,踱步往宫中去,中行息不知韩成究竟欲与梁王说何等事,心中宛如狸猫爪挠心肝一般,在宫道上行了约莫一半路程,二人虽是谈笑风生,心中却各怀心思。
中行息叹道:“今次若非出了这等教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之事,想来接待各国使节,大将军应当为正,老夫当从旁协助才是。”
韩成面色略沉,韩胜之死本就是他心中的一块伤疤,中行息这恭维之中连带着狠狠戳他的伤口,实在是不安好心!
韩成冷笑道:“以息公才能,做个副手,确是绰绰有余。”
中行息冷哼一声,也没了询问韩成入宫面见意图的心思,二人并行,再不言语。
王宫大殿。
萧猛正按剑巡视,远远的望见韩成与中行息二人,心下不由的诧异,心道这二人向来是不对付,今日怎地走到一起?
待二人近前,他这才发现,二人的头皆是微偏不去看对方,萧猛心中暗笑,大梁诸官谁不知他二人不和,在人前还要维持风仪的模样,当真好笑。
萧猛微躬身,“大将军、息公,得罪了。”
二人皆微拱手还礼,中行息笑道:“此将军分内之事,何言得罪。”说罢便张开双臂,任由卫士在其身上轻轻拍打。
韩成对着中行息冷哼一声,吓的在其身上检查的军士手多了几分哆嗦。
待检查完毕,二人这才得以入宫。
二人初至宫门时早有人往去通报,是以二人通过萧猛的检查之后,当即有内侍引二人往殿中去。
弯弯绕绕,走过不少亭台廊柱方才到了梁王所在之处,二人又经过内侍的一番检查,这才入内。
二人深躬身而拜,“拜见大王。”
时梁王斜靠在软榻上,单手持着一份竹简,见二人入内,将竹简放下,缓缓坐起身来,指了指下手,中行息与韩成各分左右坐了。
中行息方坐下,微躬身拜道:“大王,四国使节分安置于四馆舍之中,臣已持大王手令,使东城巡卫军兵尉田思臣、南城巡尉军相槐派军士看管。”
梁王微点头笑道,“将夏国与乾国使节安放在东城,雍国与燕国使节安放在南城的主意着实不错,既能免于这诸国争斗,又能使城中会盟的气氛多几分融洽,息公之谋甚妙。”
中行息忙拱手拜称“不敢”,又禀报些有关接待的杂事。
中行息禀报完毕,正想退去,梁王挥手止之,笑着对中行息道,“大将军对四国来使的接待亦有些想法,息公也来听听,孤与二公共谋,定无缺漏。”
二人心中同时打嘀咕,中行息是心道,这五国会盟之事,他身为大梁上卿,竟然是确定下来之后才知道的,韩成那边他虽不知如何,然韩成在这次接待各国使节之中连个副手都没赶上,想来之前也是不知道的,如今想来,恐是大王又有谋划,需他二人筹备。
思虑至此,中行息老老实实坐下来,值起耳朵,等着梁王吩咐。
梁王又示意韩成,韩成略一沉吟,微拱手道,“大王,如今四国来使齐至,不日即将会盟,四国君主未至,会盟又在我大梁,臣以为,会盟之时,需彰显我大梁威势!”
梁王笑道,“韩卿所言极是,确是说在孤心坎上了,孤之前亦有所思,只是当如何彰显我大梁威势?”
中行息灵机一动,拱手拜道,“大王,我大梁虽身处四国之中,在文教上却有他国无法比拟之处,诸子百家学子尽皆可寻,其时不若举办一场文会,与四国使节清讨辩论如何?”
梁王笑道,“依韩卿之见如何?”
韩成笑道,“大王,依臣之见,息公所言却是不妙。”
中行息心有不悦,面上却不露分毫,微微笑道:“不知大将军有何指教?”
韩成偏过头去,看向梁王,“大王。”
梁王笑道,“卿有妙策,但言便是,今日只管畅所欲言!”
韩成拱了拱手,起身笑道,“大王,但凡会盟,彰显一国威势,岂能无厮杀争斗?”
中行息皱眉,他虽是儒家出身,却也知晓,礼有军礼,况且彰显国威,单单靠嘴也不行。
梁王道,“卿策虽妙,然各国来人不过一两千,又是精锐,如何较量?到时有了死伤,人岂不说我大梁欺人?”
殿中一时无言,中行息与韩成都有点尴尬,大梁军队能不能打,大王您心中没数?若非大梁军械强利,早就被四国家吞了!
韩成忙圆场道,“大王所言极是,要避免这般,只消比剑便是。”
梁王来了兴趣,“比剑?”
韩成笑道,“然也,先建高台,再搭悬梯,高台较剑,人人可见!”
梁王眼中仿若有光,“卿策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