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便两年过去了。又是一年的冬天,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奇怪,李逸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自打一个月前,天上就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这一下就直至今日,共一个月零九天,真的是不曾有一刻停歇。
今年李逸十六岁,两年时间,李逸身子长的飞快,比之前都快要高出一个脑袋来,原本还带着稚嫩之气的脸,也被生活磨砺的只剩下坚毅。
这两年来,李逸除了会去无尽山脉打猎之外,有时也还会去西面赵家的渡口打些短工,就是搬运船上的货物。挣的钱虽然不多,但总算不至于饿死,就是彩蝶身子太过虚弱,稍不注意就容易生病。回春堂的大夫说彩蝶这是以前流浪的时候损伤了身子的根基,落下了病根,所以才会这样。两年来,一多半的钱倒都是用在给彩蝶买药看病上了。
两年的相处,李逸真真觉得彩蝶就像是他亲妹妹一般。彩蝶学会了做饭,有时候李逸回来的晚,彩蝶就会先把饭菜做好,然后坐在门槛上等着李逸。李逸已经习惯了彩蝶等着他回家,习惯了彩蝶在他耳边怯怯呼唤他“哥哥”。
头一年,李逸还经常会想李磊过的怎么样,为爹娘的去世而悲痛,祖宗祠堂里的那个神秘石室,李逸也下去过两次,仍是一无所获。
但到了第二年,李逸惦记李磊的次数不知不觉的少了,现在甚至很少会再想起李磊。思念李虎苏如时,也没有了悲伤,祠堂的那个神秘石室,李逸再也没有下去过了。
不过,这两年来,李逸倒是弄清楚了一件事,便是他身上的怪力到底是从何而来。那还是在一年半之前的一个夜晚,李逸体内突然又爆发出了那种炙热狂暴的气息,席卷全身,如烈焰在焚身,痛苦难当。
好在那股炙热狂暴的气息,来的快,去的也快,李逸忍受了过去。也就是这晚,李逸发现他的力气突然之间又猛地增强许多。当时李逸便猜测这身古怪力气会不会与体内突然爆发的异状有关。
同样的事,在半年之后再次发生,终于印证了李逸的猜测,确实是如此。李逸将体内会突然爆发的炙热狂暴的气息称之为怪病。至今,两年来李逸总共发病了五次,仅今年一年便爆发了三次,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发病时的那种痛苦却越来越难以忍受,爆发的气息越来越炙热狂暴,但是每次发病之后增加的力气却明显是越来越小。
上一次发病,就是一个多月前,这场大雪的前一天。有时候,李逸也会想他会不会有一天会忍受不了那种痛苦,发了疯,或者身体真的在那股炙热气息中化为灰烬。
李逸不怕死,但是他担心自己若是真有个万一,彩蝶该怎么办?
彩蝶至今不知道她朝夕相处的哥哥还有这种怪病。李逸每次发病,通常都会先有心脏剧烈跳动的征兆,李逸不想彩蝶为他担心,每次发病时都先行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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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雪,令整个天地之间都再也看不到了其它的颜色。即使那层峦叠嶂,四季常青的无尽山脉,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此时,在沧澜大海边,寒风掀起的浪涛,一阵接一阵的冲击着渡口的青石上,发出哄哄的巨响。
放眼望去,大雪纷飞,一望无际的汹涌海浪。有这么一群人,他们缩着身子,顶着寒风大雪,蹲在渡口边,大雪在他们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就像是一个个雪人。
一大早,李逸就来这里守着了,这场大雪封闭了进去无尽山脉的路,李逸没办法进山打猎,只好来渡口看看能不能打些短工。
可是这种天气,海面上连一艘过往的船只也没有。李逸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人,一个个脸上冻的发紫,风雪吹的眼睛也睁不开,但即使是这么冷的天儿,这些人还是没一个愿意离开。
李逸叹了口气,心道:“也不知道这场雪要下到什么时候。”这时挨着李逸身边,蹲着的一个青年,用肩头推了推李逸,开口道:“李逸,今天多半还是不会有船来,唉!”
这人叫张均,李逸来渡口干活的第一天就认识了。李逸看了一下茫茫海面,风雪太大,看的不远,道:“嗯,应该是了,张大哥,你要回去了吗?”
张均冷地抖了下身子,咬了咬牙,道:“不回去,我再等等看。”李逸道:“我妹妹生着病,我再等一个时辰,还没船来,我就回去了。”张均忽然从怀里拿出一块硬邦邦的烧饼,掰开两半,一半递给李逸,道:“等了一上午,饿了吧,先吃点,垫垫肚子。”李逸忙道:“张大哥,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张均硬塞到李逸手中,道:“跟我客气什么,拿着。”说完咬住手中的半块烧饼,大口起来。李逸怔了一下,道:“张大哥,谢谢你。”这烧饼还有些温热,显然是张均贴身放着,但烧饼硬的简直如石头一般,李逸咬的牙齿都是疼的。张均两三口就将半块烧饼吃完了,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塞到嘴里,嚼了两下,颇为满足的样子。
便在这时,一声鹰啸从海面上传来,竟然压过了寒风的呼啸声。李逸等人听在耳中,都感到耳中犹如针扎般刺耳,齐的脸色一变。李逸举目看去,汹涌海面上有一艘船,破浪而来,相隔太远,只能看到小小的黑影。
但那艘船驶来的好快,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李逸就能看到那艘船的轮廓,好大的一艘船,就像一只离了弦的箭,一路破开前面阻挡它的巨浪。
再过片刻,那船就已经临近渡口,但速度丝毫不减,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啊!快退,船要撞上来了!”
众人一惊,赶紧起身,纷纷后退,但已经慢了一步,大船虽未靠岸,但涌来的巨浪足足十多米高,翻过渡台,跑的慢的,被巨浪当头压下,看来巨浪力道不小,那些人个个被巨浪打的匍匐在地,浑身湿透,冰冷刺骨的海水,再被寒风一吹,简直如千万柄利刃扎进身子。
张均心有余悸,对李逸道:“好险,多亏有你。”刚才张均眼看便要被巨浪打中,幸亏李逸拉了他一把,险险躲开。李逸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客气,再看地上那些被海水淋湿的人,就在这片刻间,他们的头发、衣服的水就已经凝结出了冰碴,冻的浑身颤抖。李逸甚至能听到他们牙齿打颤的声音。
李逸张均还有几个躲过一劫的人,赶紧扶他们起来。这时,那艘大船离渡口不过五十多米,速度丝毫不减,势如破竹。李逸一看,脸色就是一变,大声道:“快,大家再往后退。”
大船带起飓风,卷起那漫天飞舞的雪花,眼看大船便要撞在渡口之上,却见那大船整个突然猛一调头,掀起比刚才更高更大的浪涛。好在这次李逸他们早已往后退去,所以一个人都没有再被巨浪打中,待巨浪落下之后,只见大船已经稳稳的停在了渡口。
不少人开口破骂:“他奶奶的,怎么开船的?”“哎哟哟,好、好冷,快冻死老子了。”“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么?”
张均小声对李逸道:“好厉害啊,这么大的一艘船,这么快的速度,竟然说停便能停下,厉害。”言下甚是赞叹。李逸心中也是惊叹,点头笑道:“是啊,张大哥。”张均又对众人道:“好了,大家可都别骂了,现在有活干了,大家还不乐意了?”
张均这么一说,果然兀自破口大骂的人,个个都闭上了嘴,个个脸上有了期待之色,均想:“若是真有活干了,总算是不免白白在风雪中守了许久。”
在离渡口百米之外,有一排数十间的大屋,还有一圈五公里的马圈,负责管理渡口的赵家护卫和管事便是住在那里。平日过往的船只会停靠在渡口,补充食物和淡水,要改陆路的货物,赵家还有卖马匹车辆。
换作往日,渡口一定是有赵家的护卫巡视的,但这种天气,那些护卫也都不愿出门。只有李逸他们这些盼着还能打些短工的人,挣些钱的,才愿冒着风雪守在这儿。
大概是大船靠岸的动静惊动了赵家护卫,此时有四五名护卫从那大屋中走出,快步而来,地是的积雪甚至都能淹没到胸口,但他们看上去丝毫没有阻碍,不一会儿便到李逸他们面前。
李逸认识当头的护卫,叫黄浩奎,是赵家在这儿护卫首领。黄浩奎的目光淡淡的扫了李逸他们一群人,也不说话,然后看向那艘大船。
便在这时,那艘大船突然翻下一块巨大甲板,轰隆一声,甲板砸到地上时,震的地上积雪一阵飞扬。过了会儿,只见一位白衣青年出现在甲板上,身披一件淡蓝裘衣,领处是一圈雪白绒毛,白衣青年的双手隐在裘衣之下,倒是腰间挂着一块深蓝玉佩,格外引人注意。
在白衣青年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妙龄女子,容貌绝美,身穿一身淡紫长裙,看上去并不厚实,但是在寒风大雪之中,竟是一副丝毫不觉得冷的样子。美貌女子为白衣青年撑着一柄油纸伞。
另一人,是个男子,高大威猛,身着金色护甲,闪闪发亮,背后背着一柄大剑。
一时间,李逸众人,包括黄浩奎在内几名赵家护卫,都被那三人姿态所惊,谁都没有做声。那三人缓步从甲板上走下。李逸看着那三人,竟不知不觉地出了神,待他们走到了前面不远,才回过神,只见那白衣青年剑眉星目,眉宇之间是说不出的桀骜之色。
白衣青年和紫裙女子径直从李逸他们身前走过,好似李逸他们不存在一般,看也未曾看上一眼,倒是那身着金色护甲的男子忽地止步,面对黄浩奎,道:“你是这里管事的人?”这人语气平淡而缓慢,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有一股隐隐的压迫之感。
黄浩奎听在耳中,脸色微变,心道:“此人好厉害!”微微弯下身子,恭敬地道:“大人,在下是落日镇赵家的护卫首领,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那男子从怀中拿出一锭金子,抛给黄浩奎,道:“准备三十匹快马,三十辆马车。船上有些货物,安排人手尽快搬运下来,我们赶时间。”
黄浩奎道:“是,在下这就去办,天寒地冻,大人,您和……(黄浩奎向已经走远的白衣青年和紫裙女子看了一眼,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只好含糊过去)要不去屋内喝杯热茶,休息一下。”
那男子道:“不必了,我家公子不喜欢有生人靠近。”说完男子便向白衣青年走去。黄浩奎看着那男子的背影,心道:“我已经是后天境巅峰的修为,这人身上散发的气势稳稳的压过我,这人只怕是先天高手了。”又想:“如此高手,看样子竟然还只是那白衣青年的贴身护卫,不知道是哪个大家族的公子,看气质,我家无极少爷也不能与之相比。”
李逸站的地方,离黄浩奎不远,刚刚黄浩奎与那身着金色护甲的男子说话,李逸全都听在耳中,心下不由一喜:“太好了,有活做了。”先前李逸还有些担心,怕这艘大船只是想补给一些食物和水,那可就用不着他们了。正好这时张均看过来,他的脸上也透出喜色。
黄浩奎扫了李逸他们一眼,道:“那位大人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有人道:“听到了,听到了”有人道:“黄大人,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干活了?”黄浩奎道:“老规矩,一个个手脚都利索点。”
老规矩是说,搬一趟货物,无论轻重都是两个铜币,谁搬的多,拿的钱自然也就多了。虽然有些不大公平,但赵家定下的规矩,谁也不敢争议。
黄浩奎的话刚说完,一群人就都蜂蛹一般,从甲板上船去了。张均道:“李逸,咱们可得赶快了,别被他们都搬完了。”李逸点了点头,跟在张均身后。李逸心想:“刚刚那穿着金色护甲的男子说要三十辆马车,那货物想必是不会少的。待会,若不得已,只好多使些力气,搬的快些,那给彩蝶抓药的钱便不用愁了。”一直以来,李逸在外人面前从未暴露出他异于常人的巨大力气,在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走上甲板,这才发现甲板上生了一层薄冰,甚是滑溜。李逸心道:“待会搬货的时候可得小心了。”突然,走在前面的张均脚一滑,哎哟一声,便要摔倒。李逸赶紧在背后扶了一把,道:“张大哥,小心!”张均砸砸嘴巴,晒道:“好险,好险。”
上到船上。原来船上还有三十多人,个个身着金光闪闪的铠甲,腰配长剑或长刀,只是奇怪的是,李逸见他们个个神色似乎有些萎靡,铠甲也多有破损的地方。
李逸向那些人看了一眼,不敢多看。一名金甲男子领李逸他们进到船舱,只见里面摆放大小一样木箱,差不多有六十多箱。那金甲男子道:“这些箱子便是你们要搬运的货物,当心一些,箱子很沉,你们最好四个人搬一个箱子。”
立即有人试了一下,叫道:“箱子好重,一个人铁定搬不动。”还有人仗着自己力气大想试试两个人看能不能搬的动,但最后发现真的如那金甲男子说的,最少也得四个人才行。
张均对李逸道:“咱们一起?”李逸道:“好。”张均本来还想再喊两个人,但其他人见李逸张均二人身子单薄,年纪又轻,尤其是李逸才十六岁,哪会有多大气力,若是跟他们一起只会耽搁了自己,所以没人愿意。
偏偏所有人自行分配好了,单单余下了李逸和张均。张均气的直跺脚,其他人已经陆续抬着木箱出去了。张均有些急了,道:“李逸,这下怎么办?”李逸笑道:“那我们就两个人搬一个箱子好了。”张均一怔,道:“就我们俩?我刚刚试了,箱子确实挺沉的,我们两个怕是……”李逸道:“这不是没办法吗。”
张均道:“也对,大不了慢点搬,总好过一个铜币也挣不着。”当下李逸和张均各抬住木箱一头。李逸心想:“我不能把力气使的太过了,免得张大哥察觉出什么。”
这一耽搁,船舱里就剩了李逸张均,还有那名金甲男子。张均大喝一声,忽发觉两人合力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不由有些惊讶,喜道:“李逸,真的可以哎,并没有那么重嘛。”李逸佯装吃力,道:“可能恰巧是这个箱子的货装的不是很多,张大哥,快点吧。”
站着舱门处的金甲男子发出咦的一声。他二人抬着木箱从金甲男子身边走过,李逸抬头看了那金甲男子一眼,没想到正对上了金甲男子的目光,而且那目光中似乎蕴藏着什么。
李逸不由心中一慌,赶紧低下头去。不知是风太大,还是波涛涌动,船身摇摇晃晃。李逸二人走下甲板的时候,就有一名金甲男子在后面跟着他们,不止是他二人,每个搬运的木箱都跟着一名金甲男子。李逸一想就明白过来:“他们这是盯着这箱子呢,嗯,多半是箱子里的东西很珍贵。”
黄浩奎已经准备了三十辆马车,长长的一条,停放在渡头。那一匹匹骏马似乎也是受不了这寒冷,不住的啼鸣,鼻子喷出白气。
将木箱放到马车上,张均大口喘气,不过神态却是欢喜,道:“这箱子看着不大,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重。”一直跟着他二人的金甲男子忽然冷道:“你没资格知道的,便少乱想。”张均一惊,陪笑道:“是是是是,大人,我就是随口一说。”
李逸心下也有些好奇,刚刚李逸在心中估计了一下,他若是使出全力,怕也只能搬的动这一个箱子而已。上次发病之后,李逸便试了一下,现在他使出全力,举起五百斤的重物,那也是不在话下的。
张均向其他搬货的人瞅了两眼,道:“哼,让那些个狗眼看人低,咱们两个人不也一样搬的动。”李逸道:“行了,张大哥,少说两句吧,抓紧干活了。”张均道:“对对对。”
说话间,他二人又到船上,李逸怕张均看出端倪,表现出很是疲累的模样,进去船舱,又抬一个木箱出来,可就在李逸的身子刚刚踏出船舱大门,突然脚下,整艘大船,猛地一阵巨震,然后左右剧烈摇晃起来。
张均“啊呀”一声,摔倒在地。木箱砸在张均腿上,又是一声痛叫。李逸大吃一惊,勉强稳住身子,赶紧推开木箱,道:“张大哥,你没事吧。”张均疼的脸上抽搐,说不出话来。便在这时,巨大船身往大海一侧倾倒,甲板上的人、物件,皆顺着甲板倾滑下去。
李逸还没来得及抓住张均,张均便已滑了下去。李逸刚好在舱门边上,此时赶紧抓住了门框。船身倾倒的越来越厉害。甲板上乱成一团,惊叫声四起。李逸盯着张均,只见他滑到底,撞在船舷上,余力不止,翻滚出船舷,下面可就是深不见底、波涛汹涌的沧澜大海。
李逸脸都吓白了,惊道一声:“张大哥!”不过,好在张均在翻身的那刻抓住了船舷。但还有不少人就直接掉入大海之中,呼喊声几乎瞬间就被浪涛声淹没了。
李逸心中焦急:“这可怎么办?”目光四扫,只见那些金甲男子在倾斜的甲板上穿来跃去,脚在甲板上一点,或是手在桅杆上一抓,稍一借力便能纵跃而起,丝毫不受影响,但他们只顾着去抢那些木箱,丝毫不管那些向大海滑坠而去的人。数十名金甲男子每抓住一个木箱,便直接纵跃而起,跳到岸上。
李逸大喊道:“你们快救人啊!”可是没一人理他。李逸又急又怒,低头一看,眼见张均越来越吃力,明显快要抓不住了的样子,心想:“只能靠自己了。”心下一横,松开手,整个人迅速贴着甲板下滑。
滑到了底,李逸双脚踩在船舷上,惯性使得李逸的身子不禁往前栽倒,可前面就是沧澜大海,李逸吓的手软脚软,赶紧僵硬起身子,往后使劲,好险才稳住往前栽倒的那股力道。海浪撞击在船身上,溅起的水花,有几滴甚至溅在李逸脸上,冰冷刺骨,倒是让他顿时冷静了不少。
李逸冲张均大声喊道:“张大哥,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来救你。”张均脸有急色,道:“李逸,你别来,危险。”
此时李逸离张均差不多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换作是在平地之上,李逸用足力气,简直能一步便夸了过去,但现在大船兀自摇晃个不停,另外还有从甲板上不断滑落下来的木桶、绳索之类的物件,实在是碍事。
李逸后背紧贴甲板,一点一点移步过去,终于来到张均边上。李逸不待松口气,赶紧蹲下去抓张均的手。
但在这时,大船又猛的一震,倾倒的更加迅速,整艘船几乎就要翻转过来。张均“啊”一声大叫,他手上松了,整个人向沧澜大海坠落下去。李逸大叫:“张大哥!”俯身一扑,最后关头,险险抓住了张均的手。
李逸道:“张大哥,我这就拉你上来。”说着他臂上使劲。张均却在心里想:“你怎么可能拉的动我?”喊道:“李逸,你快松手吧,可别连累你一起掉下去了。”
李逸道:“没事。”再一使劲,将张均提了起来,但就在要他拉到船上时,李逸忽然愣住了,双目睁的大大的,满是惊恐。
因为李逸看见在张均脚下的那片大海中,那深蓝近乎于黑色的海水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巨大,泛着金光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