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无双早早地起了床,准备再约颜若歆去小镇上游玩。
怎知,过去后,却吃了闭门羹。
听青巧说,颜若歆还睡着没有起床。凌无双以为自己来早了,便坐在花厅里一边喝茶,一边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眼见着就要中午了,颜若歆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下,青巧也生疑了。与凌无双一同进了内室。两人试着叫了叫颜若歆,又推了推,都不见她有反应。
“娘娘该不会是出事了吧?”青巧急得就快哭了。
凌无双用手指一探颜若歆的鼻息,“呼吸均匀,不像是出事了。”
安全起见,凌无双还是吩咐道:“赶紧,传太医。”
“是。”青巧不敢耽搁,小跑着去请太医。
须臾,太医跟着青巧前来,仔细地为颜若歆一番诊断,得出的结论还是睡着了。
凌无双知道这内里必有蹊跷,不愿意与太医多说,便将太医挥退。嘱咐青巧小心照顾好颜若歆,决定去找凌灏离。
凌无双过去时,凌灏离正陪着翘璃韵在下棋。一见凌无双气色不好的来了,凌灏离的心往下沉了沉。
凌无双瞥了眼翘璃韵,“皇兄,双儿有话想与皇兄单独说。”
“你们兄妹聊。”翘璃韵对她微微一笑,起身向内室走去。
“何事?”凌灏离问。
“嫂嫂出事了。”凌无双压低声音道。
凌灏离的神色一震,高大的身子下意识地想要弹起,却被他生生按住了这种冲动。
“出了何事?”他尽量冷静地问。
凌无双赶紧把今早发生的事情,统统告知凌灏离。末了,她拉起凌灏离的手,就要向外走去。
“皇兄赶紧过去看看。”
凌灏离的脸色一沉,抽出被她握着的手。
“朕还有要事,就不过去了。她若是不舒服,你就传太医给她看看。”
凌无双不敢置信地看着毫不动容的凌灏离,咬咬牙,又跺跺脚,转身失望地跑开了。
凌灏离看着她跑开的身影,眼神深谙而悠远,似藏着很多东西。
在凌灏离这里碰了壁,凌无双在这宫里能求的人,已经只剩下太后一人。
于是,凌无双又火急火燎地跑去了太后的宫里,说颜若歆睡着了,怎么唤都唤不醒。太后闻言,以为这丫头虚张声势。不过还是找了太医过去看诊,得出的结果依旧是睡着了。至于为什么唤不醒,太医说,以前也听说过这样的病症,就是太疲劳了。让她睡够自然就醒了。事情发展到这,凌无双也只能听信太医的话,等一日看看再说。
是夜,一名黑衣人脚下生风,几个闪身,动作熟练而麻利地来到颜若歆的寝殿前。她抬袖一拂,两个守门的宫人便失去知觉,晕死过去。
她得意一笑,从正殿推门而入。
她在床边坐下,抬手扣住颜若歆的脉搏。眼中神色微一凝滞,忽然冷冷一笑。
“好小子,你居然算计我。”黑衣人神色一冷,出口的声音赫然便是那日的安姑姑。
她以食指在颜若歆的人中上一抹,殿门已被推开,凌灏离自门外走了进来。
凌灏离略一打量眼前的黑衣人,她将所有的头发都束在了头顶,用一个发冠挽着,眼角微微上挑,透着霸气,活脱脱一个妖媚公子哥。但,听她的声音,明明就是个女子。
“你就不怕我直接掐死你的美娇娘?”黑衣人威胁道。
凌灏离对身后一摆手,门口的暗卫便将殿门又合了起来。
“前辈若是有心伤害歆儿,又岂会帮她解毒?”凌灏离信步走进内室。
“我也可以先医好她,再杀了她。”黑衣人一扬唇角,冷道。
“梅园守卫森严,前辈却能来去自如。若前辈存心想杀人,谁又拦得住。”
“少与老娘贫嘴。”黑衣人嘴上不善地训斥,心里却很受用,“说吧,你今日用计引我出来为何?”
“实不相瞒,晚辈有事相求。”
“何事?”
“还请前辈移驾,帮晚辈的另一位夫人医治。”
“臭小子,你这么做,就不怕伤了床上那个?”黑衣人的声色一戾,教训道。
凌灏离被她的话扎中软肋,声音冷硬,“这是晚辈的事,不劳前辈操心。”
“既然是你自己的事,本尊恕不奉陪。”她说着,转头看向床帏的方向,“丫头,你与不与本尊一起走?”
凌灏离一怔,便见之前还一动未动的颜若歆,缓缓坐起了身。他的眼底布满愕然,唇瓣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颜若歆对他淡淡一笑,才看向黑衣人。
“安姑姑,求您帮帮阿离。”
“你这孩子是傻了还是呆了?”安姑姑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颜若歆别开视线,坚持道:“姑姑与歆儿萍水相逢,亦肯施救。还请姑姑救救璃妃。”
“丫头,别求本尊,本尊不想做的事情,求也没用。”安姑姑冷冷一哼,径自向门口而去,就要离开。
凌灏离并没有阻拦之意,任由安姑姑从他的身边经过。他直视着颜若歆,这会儿眼底的神色已经敛去,犹如平静的湖面,却深不见底。
颜若歆感觉到他的注目,迎了上去。四目相对,他当即错开,冷声吩咐道:“将刺客给朕拿下。”院子里随即响起打斗声。
颜若歆的心一沉,刚想开口求他,他已经转身,疾步向门口而去。
凌灏离来到院子里时,安姑姑已经被暗卫团团围住。
“臭小子,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安姑姑怒道。
凌灏离负手而立,观看战局,“朕诚心邀请前辈留下,既然前辈不肯,晚辈只有得罪了。”
“哼!”安姑姑冷冷一哼,虚晃一招,忽然从凌灏离这一侧突围。飞身而起,抬掌向凌灏离打来。
凌灏离欲躲,却已经来不及。
颜若歆从门里冲了出来,本意是想救安姑姑,却眼见安姑姑一掌落在凌灏离的胸口上。
凌灏离被打得倒退数步,顿时口吐鲜血。
安姑姑见状,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忽然天降巨网,将她套在了其中。
“阿离!”颜若歆跑过去,抱住凌灏离摇晃的身躯,与他一起跌倒在地。
凌灏离握住她的手,期盼地看着她,“歆儿,别恨朕。”
“不恨!歆儿不恨!”颜若歆回握他的手,“传太医,传太医……”
这边的响动太大,终于惊动了行宫的其他守卫。
安姑姑被俘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便连苏姑姑都赶了过来。她站在院门口,看着被俘的安姑姑先是一愣,微顿了脚步。随即,她敛了神色,向灯火通明的屋子而去。
凌灏离这会儿已经昏迷,被抬到了颜若歆的床上。
苏姑姑进门时,太医正在诊脉,随后太后和凌无双也赶了过来。
太后沉着一张脸,扫了一眼颜若歆,问跪在地上的太医。
“皇上的伤势如何?”
“皇上的心脉俱伤,臣只能尽力一试。”
太医的话恍如晴天霹雳,在场之人的神色均是难看至极。刚刚赶来的宁王是在门口听到这句话的,他的神色一暗,当即敛了神色,疾步来到床前。
拉起跪地的太医,怒道:“太医院养你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一群酒囊饭袋。”
宁王的声音将颜若歆惊醒,她忽然站起身,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嫂嫂。”凌无双当即上前扶住她,见她神色恍惚,便以为她是受刺激过度才会如此。
颜若歆转头看她一眼,又坐了回去,“我没事。”
她本是想到了郁采珍和她的小师叔,但如今宁王和太后都在场,她又岂敢轻易说出?
“宁王!放肆!”太后视线尖利地一扫宁王,“哀家还在这呢!”
宁王不甘地松开手中的太医,“儿臣一时情急,还望太后恕罪。”
“都散了。不要留在这里妨碍太医医治皇帝。哀家相信皇上洪福齐天,定能逃过此难。”太后疲惫地对一众人摆摆手。
这时,有侍卫来报,“启禀太后,刺客已由皇上的暗卫擒住,当如何处理?”
“将她给哀家关起来,严刑拷打,哀家倒是想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行刺皇帝。”太后恶狠狠地道。
颜若歆的神色一震,她最清楚,安姑姑并非刻意来行刺凌灏离。还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能坐视不理。她正迟疑着该如何开口,忽听一旁的苏姑姑开口道:“太后,老奴可否与您单独说两句。”
太后睨了苏姑姑片刻,才微颔首。
于是,苏姑姑走近太后,在太后耳边耳语了两句什么。
太后的神色沉了沉,竟是改了口,“先将刺客囚起来,等皇上醒来,再做定夺。”
众人无不好奇苏姑姑到底与太后说了什么,居然足以让太后改变主意。
颜若歆心里更加狐疑,以苏姑姑对凌灏离的爱护,她定是恨不得将伤害凌灏离的人拆骨薄皮,又岂会替她求情?还是说,她与太后另有谋算?
众人正要散去,这时翘璃韵才闻得消息,跌跌撞撞地赶来。颜若雪,崔依梦在她其后而来。见翘璃韵扑倒在床边,放声大哭,两人也想效仿。太后听得不耐烦了,便吼道:“行了,皇帝又没死,你们消停一会儿吧!”
颜若雪和崔依梦两人抹抹眼泪,起身候在一旁,不再做声。
翘璃韵最后站起身,含泪瞪向颜若歆,控诉道:“皇上只要一沾上你,准没好事。”
颜若歆的身子一颤,翘璃韵的话好比重重地一记拳头,打在了她的心上。
凌无双从后边扶住她,视线一扫湘儿,“夜深了。湘儿,还不扶你主子回去休息吧!”
翘璃韵一咬牙,“本宫哪里都不去,今夜要留在这里照顾皇上。”
“你……”凌无双刚欲开口,便被颜若歆打断,“让她留下吧!我今夜去公主那里便可。”
“嫂嫂。”凌无双心疼地看着她,接收到她安抚的眼神,只得悻悻地住了口。
“既然这样,大家就都先散了吧!”太后看着床上的皇帝,叹了声,转身离去。
众人随之散去,颜若歆将青巧留下照看,随凌无双回了她的院子。凌无双抱怨了一路,不明白颜若歆为什么这个时候忍气吞声。颜若歆也不开口解释,默默地承受着凌无双的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