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凌灏离联合的消息一出,各地藩王当即臣服。
而宣王怎么都没有想到,太后会做地这么绝,这么不留余地。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太后的立场并不坚定,但是他以为以太后的性格,定然会左右逢源。
可是,便是这么一件觉得定然不会出纰漏的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原本的翾国是三足鼎立,凌灏离,太后,宁王三股势力最为强大,相互制衡。如今的局面就意味着宁王已经不再是对手,若是他反抗,凌灏离正好趁机除掉他。
若是他不反抗,待这场战乱一平息,凌灏离也不会放过他。即便不杀,也会囚其一生。
宣王彻底的疯狂了,多年心血功亏一篑,他还一直以为他很快便能重见天日,大业得成。
可是,太后的选择彻底毁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再次被打回暗无天日的黑洞中,他又怎么能让别人快活?
若是后半生,他和儿子都注定被囚,那他情愿如今拼死一搏,毁掉这翾国的江山,也定然不让凌灏离坐得安稳,凭什么他们父子就要成为阶下囚,而凌灏离父子就可以坐在高位之上。
他是晟帝最爱的皇子,那皇位本就应该是他的,他得不到,就谁都别想得到。
他从腊梅那里得知,太后决定与颜予泽一起离开,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那颜予泽最怕的是什么?这似乎是件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本还以为颜若歆已死,便没有什么可以制衡颜予泽了,他绝对会誓死效忠于凌灏离。
可是,不想老天眷顾,竟是让他知道了颜若歆未死的秘密。且,告诉他秘密的人,还是一个他想都想不到的人。
既然太后为了一个男人对他赶尽杀绝,那他就送她一份大礼,让她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是如何对她绝情的。
他倒是要看看,他们是否能走得成。他更期待这一切丑陋暴露在颜若歆的面前时,凌灏离会是怎样的反应。
……
皇甫瑾和年芊妩在幻影和几名暗卫的护送下去了翾国,皇甫睿翀则是重反显国。
一名女子拦截御驾受伤的事情,他已经听说。
再加之之前心里不好的预感,不禁让他很担心那个人就是凌无双。
幻影不知道皇甫睿翀去做什么,她想跟着,去无奈有任务在身,只得留下。
年芊妩洞悉她的心事,让她跟去,她却怎么都不肯。
她有她的原则,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不管她是不是有另一件更想做的事情。
皇甫瑾与年芊妩说了幻影的身世,年芊妩虽惊讶,却与他们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她对皇甫瑾道:“我与你的身份也不该在一起。”
他闻言,会心地笑了。儿女自有儿女福,他可以为年芊妩放下江山,年芊妩可以为了他,忍受天下人的唾骂,那幻影若是与翀儿真心相爱,还有什么难关闯不过?
而另一边,皇甫睿翀马不停蹄地赶到显国皇城后,因为身份的原因,很容易便进了皇城。
他到御书房的时候,皇甫睿渊还没有下朝,只有宫女在里边打扫御书房。
他将领头的宫女叫过来,问道:“我问你,上次拦御驾的女子在哪里?”
而他问的宫女不是别人,正是风翎萱。
她被问得愣了下,才回道:“在皇上的寝宫。”
皇甫睿翀的神情微滞,心里有痛蔓延着,难道她与皇兄已经?
可是,他还杞人忧天地担忧着她会在这里受委屈。
转身,走出御书房,不知怎的,脚下好似有了自己的感应,就走到了皇甫睿渊的寝宫前。
门前的侍卫当即将他拦下。
“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入。”
守门的人是皇甫睿渊的心腹,他们并不拦着凌无双外出,却杜绝一切人进去。
皇甫睿翀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哪里来的奴才,竟是连他也不认得。
“我若是执意要进呢?”他冷笑,看着眼前的两人,这皇宫还当真是易主了。
“还请不要难为属下,属下等只是执行公务。”两人自然是知道可以进皇宫的人,不会是等闲之辈,自是不敢冲撞。
“呵……”皇甫睿翀的脸色越加难看,“那就看看你们能不能拦住我了。”
话落,皇甫睿翀便与两人动了手,两人怕伤了他,便只防不攻。
三个人在大门口公然缠斗,里边的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凌无双听到声音,走出来时,外边打得正激烈。
她正纳闷,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动手时,便看出了皇甫睿翀。
这会儿的皇甫睿翀有些狼狈,虽然全身整齐,面容却透着疲惫。
“住手!”她当即怒喝一声。
她来显国皇宫后,就没对宫里的人大声说过一句话。可是,如今她是真的怒了。
两个侍卫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停了手。
皇甫睿翀亦是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木然地收了手。
他站在离她有十步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原本有很多话要说,这一刻却什么都问不出了。
凌无双同样没动,就这样回视着他,眼底却沁出了笑意来。
在她最难过的时候,还能在这座无依无靠的皇宫里,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心里的暖意让她不禁悸动。
最后还是皇甫睿翀先走向她,轻声问道:“皇兄待你好吗?”
凌无双闻言,鼻子一酸,红了眼眶,涩然地回了一个“好”字。
而她与皇甫睿渊之间的纠葛,又岂是一个“好”字就能解释的。
“怎么了?他欺负你了?”皇甫睿翀紧张地问,又扫了眼两侧的侍卫,对她道:“我们进去说。”
“好。”凌无双点点头,与他走了进去,两个侍卫也不好再拦,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立刻离开,去通知皇甫睿渊。
两人一进门,皇甫睿翀复又问道:“是不是皇兄欺负你了?”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凌无双摇摇头,眼圈却是越来越红。
她也不想让他担心,但压抑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亲近的人,心里难免激动。
“那怎么这般模样?”皇甫睿翀不信,皱眉思量片刻,试探着问道:“你真的决定要与皇兄在一起?”
几国之间的形势,他也听说了些,虽然亲眼见到凌无双住在皇甫睿渊的寝宫里,他仍是觉得她不会那么容易就做了选择。
她愣了下,摇了摇头,“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她不想骗他,她真心将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离开?”他之前虽然想过这种可能,这会儿听到她亲口说,他还是有些惊讶。
如今这样的结果,让他的心里刺痛,因为他能感觉到她的疼。
凌无双淡淡地笑了笑,微颔首,说道:“我没事。”
“皇兄答应让你离开了?”他有些狐疑地问道。
皇甫睿渊的性子有多霸道,他一清二楚,他不信他会这样容易就让她离开。
“我若是想走,他又怎么留得住。”凌无双并不担心,皇兄既然派了人接应她,就绝对会安全带她回翾国。
“是鬼魅,对不对?”皇甫睿翀蓦地想起鬼魅急匆匆离开的事情,他听父亲说,鬼魅是凌灏离的生母。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缘分,他们所有人都被缠在了其中。
“嗯?”凌无双不解地看着他,她并不认得什么鬼魅,皇兄派来的人,她不认得,她也不觉得稀奇,从来没人知道皇兄手下到底有多少为他办事的暗卫。
至于鬼魅这个名字,她四处游玩的时候,似乎听过,就是一时半会儿有些记不起来。
“我是说,是不是有一个黑衣的女人,要来带你离开。”皇甫睿翀见她不懂,便详细地解释道。
“嗯。”凌无双微颔首,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看来你并不知道她是谁。”皇甫睿翀打住话题,没有继续再往下说,这毕竟是凌灏离的家事。
“估计是皇兄的暗卫吧。你怎么认得她?”凌无双嘀咕一句,又问道。
“应该是吧。”他附和了一句,并不打算再说。
凌无双知道他有秘密瞒着自己,但他不想说,她便也不逼问。
“既然有她来接你,那我就放心了。”他点点头,心下稍安,犹豫了下,还是问道:“离开后,你真的打算去拓跋吗?”
“嗯。”凌无双没有犹豫,如果那就是她的宿命,她便该坦然面对。
他看着她认命的样子,情绪忽然激动,蓦地握住她的手,道:“无双,一定要去吗?你不是最害怕去拓跋那种地方吗?”
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自嘲地笑了笑,“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如今,她和拓跋飏的婚事已经天下人皆知,若是她敢悔婚,拓跋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跟我走,我可以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可以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想要抓住这次机会,他怕以后再也没有勇气与她说这句话。
她的神情僵了下,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终究不是那个她爱的人。
他艰涩的滚动一下喉结,轻轻地点头,沙哑地应声,“好。”
她勉强地笑了笑,轻声道:“以后你就逍遥了,可以到处去游山玩水,记得把我那份也看了。”
她以后怕是要一生锁在拓跋的皇宫里,走不出了。
“好。”他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无双,答应我,让自己多快乐一些。”
除了祝福,他什么都不能给她了。
若是早知道结局是这样,注定情深缘浅,他们是不是都应该少一些执着,这样便会少了很多的痛。
“好。”她郑重地点头,这会儿才恍惚想起,自己好久都没有快乐过了。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以前那个傻样子。”他故意揶揄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当初那种与她斗嘴时的味道,声音哑哑的,尽是伤痛。
他怎么都想不到,那样一个大大咧咧,一点心机都没有的傻妮子,会有一日也背负上国家子民的重任。
“我以前很傻吗?”她失笑,视线氤氲。
“嗯。很傻,”皇甫睿翀故作认真地点点头,“那时候的你,像是一束阳光。”
“原来你也会说我的好话啊。”她被他的话逗笑,泪水却不知怎的,就落了下来。
“别哭。”皇甫睿翀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忍着心里的痛,继续道:“无双,真心是最能打动人心的。”
“我知道。”她的眼泪越落越凶,心好似被人扯开一道口子,鲜血蠕蠕的流出。
“做你自己。”他不放心地又嘱咐一句,手在她的脸上僵了下,蓦地将她抱入怀中,在她耳边,不甘地呢喃,“无双,就不能为了你自己而活吗?你可以只做无双,一个男人的天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