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喝茶。”皇甫睿翀跪在地上,奉茶。
“好孩子。”周玉致已经笑得合不拢嘴,接过茶,轻啜一口,将手腕上的玉镯子取了下来,递给他,“娘在这深山里也没有什么好礼物,这个玉镯子娘看着极好,就当先为你给媳妇准备的礼物。”
话落,周玉致还特意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幻影。
幻影没有一点多余的反应,皇甫睿翀未来的媳妇与她有什么关系?
皇甫睿翀眼前有点黑,他娘只是失忆好不好,怎么连眼光都变差了。
她看着幻影的视线那么明显,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是什么意思。
冯卫也觉得这气氛有点怪,实在搞不明白玉致为什么就看上了幻影做她的儿媳妇。
他想想,都替皇甫睿翀恶寒。
“好了。仪式也成了,去吃饭吧。”他赶忙出声打圆场,先开溜,去了厨房准备早饭。
冯卫刚来这里的时候,也做不好饭菜。索性他每日都没有什么大事,便每日研究着,到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若是有人说他做饭很有天赋,他会回一句,“这种事不是天赋不天赋的问题,主要是看要给谁做。看着她吃着我做的饭时,幸福的样子,我就是蹲一辈子厨房,不再拿剑,也值了。”
这就是冯卫给周玉致的爱,没有什么惊天动地,却足可以温暖她一生。
……
幻影这两日,忽然有一个苦恼的问题,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皇甫睿渊与她生孩子呢?
颠龙倒凤之术的书,她倒是看过一两眼,但那时候她以为她自己不一定什么时候能用上,也就没有研究。
如今,她后悔也晚了,总不能回教里取书吧。
想了想,她还是就近问问别人懂不懂的好。
于是,一桌子人还在吃饭的时候,她忽然停下动作,问周玉致,“我要怎么做才能与皇甫睿翀生个孩子?”
“咳……”皇甫睿翀被口中的饭卡得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这两天他就觉得幻影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时刻都在研究他一般,让他不禁毛骨悚然。
更奇怪的是像幻影这么个怪人,居然每日来这里与他们一起吃饭。
有幻影这么个冰人在场,气氛难免会冷一些,就连平日活泼的思思都怕幻影。
好在幻影不是个多话的人,气场冷点,也不太影响大家正常用餐。
谁能想到,平时不声不语的幻影,要不不开口,一开口就语出惊人。
周玉致也愣了好一会儿,才咽了下口水,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真的想与翀儿生娃娃?”
“嗯。”幻影回得泰然自若,她不明白这些人的表情为什么都这么震惊,像她这么坦坦荡荡做人,有什么不对吗?
周玉致听到她应声,才确定不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要先成亲,才能生娃娃。”周玉致努力弯起一抹笑,尴尬地解释道。
怎知幻影再次语出惊人,“我不能与他成亲。”
皇甫睿翀的俊脸青白交加,抓狂地喊道:“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他的话音刚落下,一杯凉茶水便泼到了他的俊脸上,他竟是只来得看到幻影的手落下。
皇甫睿翀这回算是明白了,这人为什么叫幻影。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拉起已经傻了的周玉致,“娘,别理这……”
“疯子”两个字硬生生地卡在皇甫睿翀的喉咙中。不是他没志气,实在是幻影的武功比他厉害太多。他若是敢逞能的骂,幻影可是一点情面都不会留。
“不许走。”幻影站起身,挡住皇甫睿翀的路,“我已经派人通知我娘,我会与你生孩子。”
“那与我何干?”皇甫睿翀被气得青筋暴现,越发觉得幻影神经不太正常。
但,周玉致的想法却与皇甫睿翀不太一样,她觉得幻影就是太单纯了,又没人引导,什么都不懂,才会如此。
如果不单纯的话,她怎么会连怎么生孩子都不懂呢?
这般一想,她就越发相中这个儿媳妇。
不过,这野性还是要去一去的。
“我选中你了。”幻影说得理直气壮,“你不能拒绝。”
她记得娘说过,看到了相中的皇子,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那个男人勾到手,让他心甘情愿地与她生娃娃。
勾她不会,她就知道皇甫睿翀打不过她,她可以明抢。
……
翾国。
为乔家翻案一事突然间被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流言传出,翘璃韵便是乔太傅的女儿。她当年有幸逃过一命,被江南富户翘家收养。
这样一来,颜若歆自然不能再动翘璃韵。
她倒是不怕那些人闹出什么来,只是觉得损了凌灏离的名声不值得。
她真的想不通,太后一党为何要如此帮助翘璃韵。
太后好似天生就与她有仇一般,不管她怎么安静地躲避锋芒,太后仍是能迁怒于她。
她决定亲自去找与太后谈一谈,这次处理翘璃韵,为地也是还凌无双一个公道。若是太后坚持不要这个公道,她这个外人自是也不会非要多管闲事。
她到宁安宫时,太后正在赏花,说是在赏花,也不过是将视线落在花上,沉思而已。
“太后,颜贵妃来了。”腊梅从旁小声提醒道。
“让她过来。”太后收起眼中的沉思,视线还是落在那娇艳的花上。
颜若歆几步走近,一欠身,“臣妾见过太后。”
“起吧。”太后一抬手,看向她,“你比哀家想象中来得要慢。”
“臣妾若不是实在想不通,也不会来叨扰太后。”颜若歆笑答。
没错,她早就想来了,但那日刚与凌灏离谈论完那事,她不愿意在这个敏感时期来,让凌灏离多想。
“哦?”太后别有深意的笑,“那不知道颜贵妃是哪里想不通呢?”
“臣妾想不通为何太后情愿帮助一个伤害了公主名节的罪人,也不肯与臣妾统一战线。”颜若歆直奔主题,与太后这种聪明人说话,没必要绕弯子。
“若是哀家说,哀家就喜欢斗得这后宫鸡犬不宁,你信吗?”太后轻抚着自己的纯金指套,漫不经心地说道。
“想不到太后还有这等喜好。”颜若歆的神色轻松,忽然话锋一转,“既然太后喜欢玩这种游戏,臣妾也只能遂了太后的心愿。”
话落,颜若歆站起身,“臣妾告退。”
“嗯。”太后目送她走出一段距离后,问身旁的腊梅,“你猜猜,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腊梅仔细地想了想,才分析道:“奴婢觉得以颜贵妃的性子,一定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会着手调查这些事。”
“那你觉得皇上会帮她吗?”太后唇角的笑意越发灿烂,眼底透着算计。
“奴婢觉得皇上会尽量瞒下所有事,不会让颜贵妃查到。”腊梅回道。
“嗯。”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作壁上观就好。”
“太后说得是。”腊梅连忙附和道。
太后平静地站起身,对腊梅道:“腊梅,找个人,将这些花给哀家都换了,哀家看得烦了。”
“是,太后。”腊梅一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有,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太后。
而太后对这些正在娇艳盛开的花,却是看都不屑再看一眼。
……
颜若歆边往自己的寝宫走,边思量着太后到底是何意。
太后种种举动,很明显与朝中的形势必然有关。
凌灏离这些日子,不太与她谈起乔家翻案一事,好似刻意地不想她再插手与太后有关的事。
他越是不想她插手,她越是按不住心里汹涌的好奇。
她在心里微一思量,前朝的事,如今唯一能帮她的人便是颜予泽。
她看了眼一旁的假山,拉着青巧向假山后走去,“青巧,跟本宫来。”
“是,娘娘。”青巧赶忙跟着她,跑到了假山后。
两人一躲进暗处,颜若歆便吩咐道:“脱衣服。”
“呃……是……”青巧支吾着应了声,赶忙将身上的宫装脱了下来。
颜若歆也开始解自己的宫装,麻利地脱下宫装,拔下头上的头饰,松开发髻,对青巧吩咐道:“快,给本宫绾一个和你一样的发髻。”
“是,娘娘。”青巧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娘娘是想装小宫女出去溜达啊。
她动作麻利地帮颜若歆绾了一个发髻,又帮她穿上了宫装,有点兴奋地道:“娘娘,好了。”
“在这里等本宫,本宫没回来之前,不要出来,知道吗?”颜若歆嘱咐一句,随即绕出假山,向外宫的方向而去。
颜若歆走了,青巧抱着她的宫装,也不知道穿好,还是不穿好。
穿吧,这是主子的袍子,于理不合。不穿吧,一会儿被人抓住她衣衫不整,会不会罚她?
青巧真觉得,自己就是个命苦的。
……
颜若歆轻车熟路,极快来到朝堂的大殿外,偷偷躲在台阶下,等到散朝,各位大人都走了出来,她才在人群中寻找起颜予泽。
颜予泽是与颜御史一起出朝堂的,他如今在颜家的地位,可谓是一日冲天。
谁不知道颜予泽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颜贵妃的亲“哥哥”啊?
当然,后边那层关系,传地便有些难听了。
“不要再与杜将军唱反调,你一味阻拦为皇帝的老师乔太傅平反一事,皇上也不会高兴。”颜御史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说这话了,现如今每次上朝,他都提心吊胆地。他搞不明白,儿子到底要做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非要给自己和别人找不痛快呢?
“爹,这件事儿子自有分寸。”颜予泽永远只是语气温淡地回这样一句,气得颜御史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就非要惹怒太后,害得所有颜家人都陪你一起受罪才开心吗?”颜御史尽量压低声音,训斥道。
颜予泽的眼中有一丝烦躁闪过,忽闻知了的叫声,神色微怔,立刻循声望去,便见石阶下,藏着一个一身粉装的小丫头。
他眼中的烦躁立刻消失不见,眼底渗出幸福的笑,对身旁的父亲道:“爹,我还有些事情要去觐见皇上,您先回去吧。”
颜御史一听,更为震怒,“你还要与皇上说那事?”
“不是。”颜予泽果断地回了句,便快步向台阶下走了去。
颜御史被颜予泽的举动气得不轻,但此刻这么多同僚在场,他不好发作。
颜予泽一离开,马上有一个大人走到颜御史身旁,“御史大人,能不能透露一下乔太傅一事,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说凌灏离的态度,那是一个暧昧。每日干看着两伙人唇枪舌剑,就是不给个裁定。
按理说,谁都知道皇帝与乔太傅的感情甚好,应该希望促成此事。
最后这事却是由太后一党提出,由皇上一党的颜予泽反对,两边的立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是神奇的对调了。
“皇上的心意,哪里是我们这些做臣子地能猜测到的。”颜御史冷清地回了句,他还想知道这些人心里都怎么想的呢。可是,他自己儿子的心思他都猜不透,更不用说是皇上了。
待他再抬头向颜予泽离开的方向望去时,已经没有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