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南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下文，瞪着眼睛问道：“那接下来呢？”
“记不得了，那天我和他谈妥条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插曲，我回过神时，人已经不见了。”顾白宸语气平静，可眼里的惊骇，却怎么都遮掩不住，“那时候屋子里只有我和他两人，所以人平白失踪，这个罪名理所当然扣在我头上。”
于是所有人都在说他是杀人犯，可笑的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周郁南眨了下眼睛：“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一段往事？”
而且顾氏继承人的名头这么大，媒体最擅长捕风捉影挑起事端，如果顾白宸真的陷入涉嫌杀人案，应该会有风声出来，但他真的什么消息都没听到过。
顾白宸扯唇，面色清冷：“那时候你在国外读硕士，不在国内，何况你我虽然是从小长到大的兄弟，也不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
“嘁。”周郁南有些不服气，抿了口红酒，“另外一部分，是老爷子替你摆平的？”
顾白宸点点头：“对，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谴责和怀疑我，除了老头子，没人愿意相信我是清白的。”
说到这里，嘲讽笑开，“说起来，我还真的要好好感谢一下老头子，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清者自清的事情，陷入泥沼，就会不可自拔，要不是老头子从中斡旋，我也不能够堂堂正正站在这里。”
周郁南眼神闪动，看向顾白宸：“只怕老爷子动用非常手段了吧？”
顾老爷子的厉害，他们是知道的，当年的顾氏财大势大，想要摆平一件事，实在太容易不过。且在他们这种大家族里，别说没有杀人，就算真的杀人了，找个替罪羔羊，还是可以安然逍遥法外，或者找个厉害的律师，就连法律都无法治罪。
依照顾老爷子的清高，应该是拿钱打发人，打发不了，就用法律手段来解决——他没有听到半点关于这件事的消息，想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对方接受老爷子给的条件。
“你猜得没错，老爷子确实用钱打发了那家人，我于是能够置身事外。”想到这里，顾白宸觉得自己挺冤枉的，“我并没有犯下的事情，却莫名含冤，平白遭人怨恨，这罪受的可大了。”
最让他郁闷的是，对方这么多年后才动手，尘封的往事也幕幕浮现，似乎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预谋。
周郁南不是很明白：“虽然我很能理解你的悲愤心情，但是……这跟徐晓有什么关系？”
顾白宸捏着酒杯的手一紧，眼中掠过几分摄人的凌厉：“她是那个人的女儿。”
顿了顿，补充道，“确切说来，是私生女。”
周郁南拍了拍额头：“老白，一口气把话说完，你这思维我理解不透。既然是私生女，为什么你会知道，而且你还收藏着她女儿的照片？”
周郁南从一边的桌子上拿来照片，顾白宸的衣服淋雨湿透，他整理时候看到的，“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让他脑子乱成一团，一时间根本理不清楚。
顾白宸不急，缓慢说道：“照片，是两年前拍的。”
两年前，不就是沈晴天还没回国时段？周郁南嘴角一扯：“老白，原来你这个所谓的杀父仇人跟人家女儿还真有一腿，看样子小晴天没冤枉你。”
顾白宸一脚就近踹了过去：“胡说什么，那段时间我满心满眼都是晴天，怎可能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但这照片，是从你的珍藏里翻出来的对不对？”
顾白宸恍然：“不是珍藏，是随手放的。”然后被沈晴天无意中找到。
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人，照片应该随身携带，而不是藏在书里。
周郁南明摆着不信：“有哪个男人会留意陌生女人的照片，而且你为了这张照片，还失手打伤了晴天。”
顾白宸眸光闪烁，闭嘴不言。
周郁南没了好气：“我可是你请来帮忙的，你还藏着掖着，叫我如何是好？我又不是万能的神。”
本以为储存的疑惑可以从顾白宸这里得到答案，结果顾白宸又抛给他新的疑惑，多条线索交叉纠缠，在他脑子里都快形成了一条麻花。
真是不讲义气，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顾白宸浓眉皱起，似乎在很用力回忆思考，半天依旧没个头绪，他无奈摊手：“不是我不说，而是根本不记得照片是怎么得来的，我又为什么藏起来。”
说是不记得，可眼中却有极快的复杂流动，隐隐带着几分惧怕惊悚。
周郁南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走了眼。
惧怕？惊悚？
顾大少爷怎么可能跟这个词挂钩——究竟得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才让顾白宸这么忌惮？！
这时候再看顾白宸，顾白宸神色自若，已经没有任何的异样，他无奈摇头：“老白，你的事情我不想去深究，你不愿意说，我就当不知道。不过种下什么因，就会生成什么样的果，你得自己去解决了。”
顾白宸微微合上眼睛，重重吐口浊气：“我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在梦里见过，关于她的记忆，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压根不记得。”
周郁南单手戳着下巴：“我觉得你脑子可能有问题，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唐大夫。”
这不是讽刺的话，而是真情实意，记忆无缘无故消失，时常头疼欲裂，脾气更为暴躁，应该是脑子受到重创的后遗症。
顾白宸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就这么说定了。”
谈话告了一段落，周郁南去磨咖啡豆，道：“我刚吃过晚饭，肚子现在可不饿，佣人已经回家了，你要是腹中空空，冰箱里还有食材。”
顾白宸嗤笑：“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可能还吃得下饭。”
揉了揉眉心，“白天发生的事情很多，现在脑子乱成一锅粥，我先去休息了。”
“你随意，不用跟我客气。”周郁南很好说话，“我没那么早睡，你要是去躺了，我正好少磨一杯咖啡。”
